第四十章 救人只需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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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去得那个地方是？”段森问道。
“蜀省东南安岳县境内有个崇龛镇嘛，出了崇龛镇，往东北二十五里就是渭龙湾，渭龙湾南边的坡坡上头，有一个百十来户的小村子，名字叫做陈家村。怎么样？我莫得说错吧？这个地名，应该是赖布衣那个老家伙告诉你的吧？”
“呃……”已然如此详尽，段森要是再有什么怀疑，连他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他看着面前那个与自己想象之中相去甚远的“庞瞎子”，久久无语，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那位莫逆之交，也就是麻衣一脉的传人，他……大概长得什么样子？”
“很瘦，很小，颧骨有一点点高，双眼皮大眼睛，眉毛很浓，鼻子有点塌，看起来很老实，长得就像是一个很普通很温和的老农民。”庞永亮道。
段森的心脏狂跳起来，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真正到了确定的这一刻，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轰然击中一般，大脑中一片空白。
庞永亮所描述而出的，就是段森在两年前和几天前，看到的那张脸。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张脸。
“年轻人，你咋个回事？脸色看起来好差。”
段森回过神来，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不是没有什么话说，而是心中想说太多，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他想了又想，嘴唇张开又合，犹豫良久之后，终于发出了声音：“长庚于西起，水昏正百载，其对有冲，岁乃有殇，固三岁一饥，六岁一衰，十二岁一康……”
话根本都没有来得及说完，站在他对面的，庞永亮的脸上已然微微变色。
“这几句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庞永亮瞳孔骤缩，忍不住问道。
“你先告诉我，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它们有着什么样的深意？”
“长庚又名太白、启明，乃是金星。水昏指得是营室，二十八宿之一。长庚水昏相冲，百年一遇，在那个时刻出生的人，天生便是有着大气运，不过十二岁之前流年不利。可以这么说，对于麻衣一脉来说，这样的人，是最为符合他们对于气运要求的。
至于后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三两句应该是：辰星有左右，荧惑自西东。于辰在子，齐之分野，于辰在午，周之分野，人身之子午将出，岁星问命。周齐之地，阴火阳符升降之初，坎离木火****之乡。对不对？”
“对……就是这三句，它们又是什么意思？”
“辰星就是水星，荧惑是火星。水星于子时出现于齐地，也就是现在的鲁省皖省一带，火星在午时出现在周地，应该是现在的陕省豫省一带，水为父，火为母……意思是，如果那大气运之人的父母恰巧分别于子时和午时，出生于齐地和周地，那么，其人必然天资卓绝，乃是麻衣一脉天命之人！”
段森闭上了眼睛，胸腔微微起伏，心中生出了一种荒谬绝伦却又豁然坦荡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个老头不是要陷害自己，而是，天命所向一般的，自己被他选中了……
那郁结在胸腔之中两年之久的愤懑与仇恨，突然之间，就这么轻飘飘的，如烟尘一般，淡了，也散了。
如何恨得起来呢？
对方已经死了，而且死得何其诡异而惨烈，况且，人家的初心，是善意的。
而自己，不过就是被警察拘了几十天，丢了一分貌似体面的工作而已。
两相比较，还有什么，能比人命更大呢？
段森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
庞永亮将段森的表情和动作看在眼中，愈发觉得疑惑，忍不住追问：“年轻人，你还莫得告诉我，这几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想听么？”段森突然笑了。
“废话，你把我肚子里那些好奇的虫儿都吊起来了，我要是不问个究竟，今晚上，恐怕是睡不安逸咯。”
“那正好，睡不安逸的话，可以减减肥。”
“哎，你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没有啊，我只是现在不想说而已。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回家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段森耸了耸肩膀，抬腿便走。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庞永亮一步挡在段森身前，瞪眼道：“你这个年轻人，咋个就不懂尊老爱幼呢？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就安心看我吃不香睡不着？”
“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段森说着，突然转过了身，到了那此时此刻正对他怒目而视的小丫头身前，蹲了下去。
小丫头板着个小脸蛋，气呼呼地一扭头，理也不想理段森。
人之常情嘛，说好了要帮自己救爷爷的，结果一转眼，居然就和那个可恶的老胖子聊起了天，而且一聊就是十几二十分钟，换谁心里都会不高兴的。
“不要生气呀，我现在就帮你救爷爷，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好不好？”段森笑眯眯问道。
“不好！”嘴上说着不好，小丫头却是忍不住扭回头来，白了段森一眼：“你只有一分钟钟时间，不然的话，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一分钟就一分钟，你可数好了。”段森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庞永亮，自顾自就往院门外走。
“过分了撒！你想干嘛？”庞永亮一把抓住了段森的胳膊。
“救人啊，还能干嘛？你老人家不会觉得，你带来的那几个小喽啰，能拦得住我吧？”段森笑着反问。
庞永亮脸色一变，旋即堆笑道：“哎，有话好说嘛，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火气。”
“那你自己把人放了呗。”
“这……我好不容易才搞定他，有点舍不得。”
“你要是现在就放了人，说不定我一高兴，明天就去你那儿上班了。”段森一边说着，视线向下移动，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暗示。
庞永亮一愣，顺着段森的目光向下看去，最终，落在了段森的右手上面，这一看之下，他整个人都是一个机灵，差点震惊地跳了起来。
只见，段森正微微地晃动着自己的右手食指，而那食指之上，隐隐发黑，正冒着一丝并不易被旁人察觉到的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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