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恶心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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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颗吊在天花板最右边角落里的人头。
即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霍怀山仍然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人头是什么样子，它呈现出死人特有的那种苍白泛着乌青的肤色，瞪着的一双倒三角眼向外凸出，嘴唇是紫黑色的，脸上有着成片的死人斑……
那人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是那么居高临下“注视”着霍怀山，然后，被一根草绳吊在天花板上，无风却仿佛在前后摇晃。
一瞬之间，霍怀山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头皮发麻，心惊肉跳的同时，再也不敢看那人头。最让他深感恐怖的是，那人头，那张脸，他是认识的。
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候，霍怀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在积累原始资本的过程中，难免会有血腥的暴力以及见不得人的龌龊。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式打击竞争对手，霍怀山亲自参与了一场谋杀。
而他谋杀的对象，没错，正是此时此刻挂在天花板上的那颗人头的主人。
那不是霍怀山第一次杀人，但却是他最后一次杀人，更是他唯一一次昧着良心杀无辜的人。
对方的尸体被装在麻袋里扔进了维多利亚港的深水区，从此以后霍怀山的事业一帆风水、扶摇而上。发达了之后，出于内心的愧疚，霍怀山暗中给那个因为失去顶梁柱而急转直下的家庭送了很多的钱。
本来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所有的真相都被深埋在大海之中，可谁能想到，就在霍怀山本人几乎都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他居然以这样离奇的方式，重温了那段不堪的记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任凭经过再多的大风大浪，可是在此时此刻，面对着那颗人头的时候，霍怀山真正地感觉到了恐惧，他害怕了，怕的浑身瑟瑟发抖，怕得忍不住想夺路而逃。
然而，霍怀山没有逃，他深深记得自己进来这房间的目的，内心的博弈中，相比于自己的极度恐惧，瀚志能否转危为安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到了他这样知天命的年纪，心里对于孰轻孰重已然有了坚定不移的判断，况且又是一个经过了长久孤独的父亲，在霍怀山的心里，早已经把瀚志的命看得比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更重要。
霍怀山牙根紧咬，全身虽然在难以抑制地颤抖着，可是心中却升腾而起一股狠劲，他忍受着心脏的狂跳，咬牙切齿喊道：“我知道你是来索命的，来吧，冲着我来！只要我死能够换瀚志活下去，我心甘情愿！”
这喊声在偌大的总统套房内空荡荡地回响，传到了门外，让等在门外的段森微微眯眼，下意识地便抬脚要进去。
只是，老瞎子却伸手一挡：“你不要急，还得再等等。”
“好。”段森点点头，耐下心来，站在门外观察着套房内的情景。
在段森的视线中，那套房里面没有任何的异常，他只看到，远处的霍怀山躺在地上，叫喊的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
“我知道，你死得很不甘心，我知道你恨我，因果有循环，一报还一报！我霍怀山愿意给你偿命，你来啊，你******冲着我来！”
喊了几句之后，霍怀山反倒是豁出去了，原本笼罩在他心头的那如乌云一般的恐惧，渐渐地被喊声驱散。
他既然已经铁了心要偿命，连死都不怕，还能有什么可畏惧？
只不过，那颗人头从始至终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它就是那么安静的被吊着，除了看起来诡异惊悚之外，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害性。
不知不觉，老瞎子所说的五分钟已经接近了尾声。
就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那人头突然有了反应，似乎是很艰难地，它咧开了嘴，露出了满口森白的牙齿。
霍怀山全然未决，自顾自地发泄着喊叫着。
紧接着，那人头紧闭着的牙关，仿佛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撬动一般，慢慢分开。
一条又肥又腻看起来无比渗人的乳白色的长虫，从那颗人头张开的牙关之中，一点一点蠕动了出来。它实在太恶心了一些，浑身都是粘稠的不知名脓液，足足有近十五公分长，两根大拇指粗细，就仿佛是一条加长加肥的蚕在胶水里面打了一个滚……
“啪嗒”一声。
那肥虫从半空中落在了地上，三米多的高度，按理来说，像它如此肥腻的身躯，应该被摔成一滩肉泥才是，然而，那肥虫仅仅只是打了一个滚，然后便蠕动着，在深色的实木地板上面拖出一条粘稠的笔直痕迹，朝霍怀山爬了过去。
它是处在霍怀山视野之中的，然而，却并不处在霍怀山的视线之中。
霍怀山看得到那颗人头，却看不到那条肥虫。
诡异极了。
不过，站在门外的段森却是看到了那条肥虫。
在那条肥虫莫名其妙从半空中显出身形，然后落往地面的时候，段森便看到了，他被对方那肥硕油腻的模样，惹得一阵反胃。
“徐老，莫名其妙地掉下来一条虫子。”段森开口提醒道。
“终于来了……”老瞎子松了口气。
他原本严肃的脸上，神色稍稍一缓，然后，直接蹲了下去，又从烟杆上挂着的小布囊中捏出些烟丝，放在了套房的门线上。紧接着，再次擦亮一根火柴，将烟丝点燃。
那刚刚被点燃的烟丝冒起一缕青烟，被老瞎子一吹，便朝着套房里面飘去，就如同被规划好了线路一般，非常笔直，这画面看起来就仿佛变戏法似的。
眼看着那肥虫离霍怀山越来越近，却是一缕青烟不期而至。
肥虫突然停了下来，看起来像是有些纠结，它那稍微发尖的脑袋一会向前探一下，一会又向门口的方向转过来，如是再三，重复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完全改变了方向，朝着门口那撮烟丝开始慢慢蠕动。
“段森小友，接下来恐怕要靠你出手了。”老瞎子开口道。
“要我怎么做？”段森问道。
“听我家小孙女说，你的力气很大，可以一只手便把大黄拎在空中。那么，想必你也能一脚将那条爬向我们的虫子踩死。”
“踩……踩死？”段森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看了那肥虫一眼，说实话，他宁可踩一坨屎，也不愿意踩那肥虫。
因为，实在太恶心了……
老瞎子一笑：“你可千万不要觉得那虫子是很容易被踩死的，一般的普通人，即便就是用锤子，恐怕都伤不了它分毫。”
“啊？这样啊。那好吧，我试试……”段森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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