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拨云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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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滨江市云亭机场。
段森一眼就认出了随着人群走出来的小智，发现那货基本没怎么变样，就是稍微胖了一点，从以前的一身运动服变成了现在的笔挺西装。
两人一见面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基情四射，抱完之后，小智当胸给段森来了一拳，一说话，声音居然都哽咽了：“好你个段森，整整两年，一个电话也不打，一条短信也不发，还拿我们当兄弟吗？”
“我有自己的苦衷，不是不想联系你们，而是……唉，一言难尽，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段森叹气道。
走出航站楼，两人坐上那辆银白色帕萨特，小智忍不住又打开了话匣子。
“段森，看起来你小子应该混得不错啊！我出门都是自己开车，你这都配上专职司机了，敢情这两年是发达了呀！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呢？”
“我也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情况才稍稍好转，刚刚起步而已，况且，这车又不是我的，是我们老板看我上班离家远，暂时安排接送我的。”
段森话音刚落，司机师傅很不合时宜地转头问了一句：“段副总，接下来把您送到哪？”
小智一听这话，顿时眯起眼睛，乜斜着段森，没好气道：“哟哟哟，都做到副总了，还说刚刚起步。段森啊段森，没想到你种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开始变得老奸巨猾了！”
段森懒得理他，冲司机师傅道：“随便找个人少的海边吧，我跟我朋友聊聊天。”
小智顿时又不乐意了，挤兑道：“太不够意思了吧哥们，当了副总不请我去大保健就算了，也不至于去海边喝西北风吧？”
“你就别贫了，说说你们几个近况怎么样？”段森问道。
“都还不错。耗子原本也回了苏省老家，不过去年他爹在京城开了家酒店，那货直接空降当了酒店经理，人前人五人六装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人后立马变样，腆着个脸到处混吃混喝。至于胖子，跟毕业那时候一样，按照家里面的意思进了部队，现在倒是混得人模狗样，每天开个白牌子车到处装逼，不过装归装，他倒是真能帮哥几个办成点事。”
“你呢？还在中关村混？”
“我嘛，嘿嘿，早就不是小喽啰了……”小智说着，得意洋洋地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段森。
“智慧科技有限公司总裁？你小子可以啊，这才两年，居然都当总裁了！”段森竖起大拇指道。
“嘿嘿，跟段副总您一样，我也只是刚刚起步而已。说是总裁，其实吧，我手底下员工总共也就十六个。”
“那也很厉害了。不过，你这公司的名字有点普通啊，没创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智是我陈泽智的智，慧嘛……是我家里那位，她叫成慧。”
“噢！原来是弟妹呀……我就说，怎么一打你电话，那边传来一特好听女孩声音呢。”
“弟妹是你叫得么？你丫得叫嫂子！头可断，血可流，辈分不能乱！”
“哎哎哎，我比你大半个小时，怎么就不能叫弟妹。”
“又来？咱可把话说清楚，明明是我比你早十分钟……”
俩人顿时杠上了。
虽然两年多不见，可是没聊几句，便又扯到了当年困扰317宿舍的四大谜团之一——段森和小智，到底谁率先从娘胎里面蹦出来。
这种没心没肺瞎抬杠的感觉很久违，俩二货明明争得面红耳赤，可是却乐此不疲。恍惚间，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时间之手，把他们拽回到了那已经没有了的校园时光。
半个小时以后，银白色帕萨特停在了一处偏僻的海边。
这里人迹罕至，没有沙滩，只有奇形怪状的礁石，以及那咆哮着的海浪。
段森和小智找了一块礁石坐下，目光不约而同地远眺着海天相接的地方，没有了旁人，他们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兄弟，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电话里说人命关天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跳。”小智开口问道。
“我从头给你讲吧，你应该还记得刚毕业那会，我是去了魔都的一家会计事务所上班吧？”
“嗯。”
“事情就发生在我上班一个月以后，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
段森开始讲起了两年前自己的遭遇，现在再次回想起的时候，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的疑惑和不平，心境平和了许多。他没有提到天眼，只是讲自己身体因为某种不知道的原因发生了变化，继而说到了自己在酒吧打工，如何冒充小天师诈唬霍怀山，然后又如何遇到老庞，怎样从瀚志手中解救陈归紫。
即便省略了很多很多的细节，可等到段森把这整个故事讲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小智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我才想到了你，找你来帮我这个忙。”段森道。
小智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发现，自己眼中的段森是如此陌生，他忍不住问道：“段森，那人真的不是你杀的？我……我是问昨天晚上那个……”
“嗯，不是我杀的。”
“太不可思议了，你……你真的能一拳打弯纯钢的棒球棍？”
“把你旁边那块石头拿给我。”
“你要干嘛？”小智一愣，不过还是把身边那块足有三四块转头大小的石头递给了段森。
“这石头够硬吧？”
“啊。”小智点点头，然后，他就看到了差点让自己下巴脱臼的一幕。
段森直接一拳砸下去。
“喀”的一声，那坚硬无比的石块，顿时龟裂，再被段森一捏，顿时碎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细小石砾。
“我靠！”
小智顿时一个机灵，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去捏段森胳膊上的肌肉。
“现在你信了吧？”
“信，我他妈信了！兄弟，你也太猛了吧！那么大一块石头，一拳就……就给轰成渣了……”小智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哪个妹子要是跟了你，那得多有安全感啊！”
“别贫了，说正事。这手机你帮我看看，先试试能不能恢复里面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然后，再帮我反追一下那个‘未知号码’。”段森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杂牌按键手机，递给了小智。
“我去！这么老土的手机？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应该是个智能机呢。”
“怎么，有难度？”
“没，我就是发句牢骚。”小智说着，从自己背后的双肩包里掏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从手机中取出SIM卡，插入笔记本的卡槽。
虽然地处偏僻，但信号并不算差，接通网络之后，小智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操作起来，段森在一旁静静等着。
大约十分钟后，小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有结果了？”
“嗯。这手机号启用时间是七天前下午的四点二十三分，没有********，也没有任何短信记录，不过，倒是有五条通话，全部都是被呼叫方。”小智说着，伸手指着电脑屏幕某一段脚本反馈，继续道：“我黑进了运营商那边的数据库，查了一下呼叫方，发现是同一个网络号码。”
“网络号码？”
“对。用网络的方式呼叫，一方面在被叫手机上会显示‘未知号码’，同时安全性较高，不容易被窃听或者追踪。很显然，打电话那个人非常小心，不仅采用网络号码通信，而且，居然还设置了反追踪自启动程序。兄弟，幸亏你找了我，如果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人家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有人在查自己。”
“能查到那个网络号码的来源么？”
“本来是不好查的，因为他们设置了好几百个虚拟IP打掩护，有的甚至是在国外。不过嘛，嘿嘿，正是因为那个反追踪自启动程序，反倒把真正的IP给暴露了。我只是稍微一挑逗，那个反追踪程序就自动上钩了，然后我再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等等，那对方不是发现了么？”
“不会的。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我黑进了运营商那边的数据库，肯定要去他们的中央交换机那边顺便借身衣服穿咯。我跟你说，你别觉得那个反追踪自启动程序很高端，其实也就唬一唬菜鸟还行，他的原理是这样的……”
得，一说到专业领域，小智这货脸上就浮现而出莫名的狂热和兴奋，叽里呱啦唾沫星子乱飞，根本停不下来。
段森知道，这种时候，小智是不可能被打断的，因为即使被打断了，这家伙三句两句肯定还会绕回去。就跟处女座强迫症似的，少说一个字儿都不行。
等着吧……
五分钟以后，小智终于“言简意赅”地阐述完了那个反追踪自启动程序的原理以及漏洞，显得很是满足。
段森赶忙继续问道：“你顺藤摸瓜、直捣黄龙的战果是什么？”
“我查了一下那个网络号码的IP地址，真实有效的，总共三个。第一个是在海南三亚，喏，就是这串数字。运营商那边数据库资料显示，这是一家度假酒店，名叫‘南海蓝湾’。”
“噢。”
“剩下另外两个全部在金陵，一个是‘汉府盛世’DNS域名下的IP子地址，另外一个，是金陵‘翠城国际’68号的IP地址。我顺便帮你谷歌了一下，前者是一家私人会所，后者是一栋别墅。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
“无论是‘南海蓝湾’，还是‘汉府盛世’，都隶属于同一个母公司。而且，‘翠城国际’68号的产权所有人，正是那个母公司的老总，他的名字叫做方君何。”
“方君何？”段森挠了挠头，“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小智顿时无语，干净利落地切出一个网页：“左边是胡润发布的去年国内百富，右边是福布斯发布的，自己去里面找吧。”
哪里需要找？
段森只扫了一眼，便在两边都看到了“方君何”三个字——胡润榜第七，福布斯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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