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可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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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没想到，你小子居然问出了一个同我当年一模一样的问题……”老瞎子笑了起来，不由得回想起几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看到眼前这画面的情景，继续道：“从左边数，第十七个，便是席应真。”
“一、二、三、四、五……十六、十七。”段森的视线落在了正前稍微偏右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
那席应真应该是“在座”二十五位里面，身材最为消瘦的那一个，看起来年龄也最大，其脸上表情肃然，穿一身灰色道袍，视线微微向上，不知看着何处。
虽然经过短暂的缓冲之后，段森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恐惧与震惊，不过，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对面坐着二十五个生死不知的古人这一事实，他忍不住问道：“师父，他们……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确切一点来说，应该算是死了。只不过，还剩最后一口气未咽下而已。”老瞎子道。
“还剩最后一口气？”
“对，只要那最后一口阳气未咽，便不能算是真真正正的死。可要说他们仍然活着，却又不准确。其实，你不用感觉恐惧，把他们当做雕塑，久而久之习惯之后，便会觉得没什么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虽然在现代医学中，可以依靠科技手段让一个将死的人苟延残喘地维持生命特征，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是以这种方式‘活’下来的。师父，您可以帮我解释一下吗？”段森问道。
老瞎子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揣摩这个问题。虽然至今仍然没有定论，不过，倒也有几分猜测。我道家文化始于老子，一千八百年前，天师张道陵创教，而后历经分化，才逐渐有了五脉。五脉之间虽然各有专长，不过却一直秉承着一个宗旨，那便是寻长生、求不死。
只是，无论宿土、麻衣，亦或者众阁、全真、茅山，在寻求长生不死的道路上，各自有各自的探索和理解。单单就我宿土一脉来说，对于长生不死的探索和理解，便放在了风水堪舆之上。
然而，因为人各有异，所以即便就是同属一脉，久而久之，彼此之间的道路和方向，都会慢慢地产生差异。我宿土一脉当年便出现过一个偏支，专注于倒斗盗墓，将长生不死的希望寄托于那些深埋地底的大墓之中，他们被称作搬山道人，可谓是臭名昭著。”
“啊？搬山道人原来是我们宿土一脉的啊……”段森有点惊讶。
“哼，如果不是那偏支的叛出，我宿土一脉何至于像现在这般人丁零落？”老瞎子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说起来，最早出现的那搬山道人，便是在此处这地宫之中受了启发，然后才一步一步走入歧途。且不论他的方向正确与否，挖人祖坟这种损阴德的行径，着实让人不齿！事实上，那些搬山道人后来消失于历史舞台，在我看来，便是恶事做尽损了阴德，以至于最后遭到报应！”
“好吧……”
“言归正传。我之所以提到搬山道人，其实是想说，或许他们也想寻找到一处如这地宫一般的不可知之地。”
“不可知之地？”
“对，之所以被叫作‘不可知’，是因为此地完全跳脱于一切玄学认知，不可知其来历，不可知其原因，不可知其影响。在这地方，颠阴倒阳，生死错合，非风水堪舆可以解释。就像你看到的这般，明明将死之人，却莫名其妙吊着最后一口气而不咽。”
“您的意思是，如果快死的人，一旦来到这里，就不会死去？”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似乎也是一种另类的长生。”
“但是我不明白，这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咽下，不就是植物人么？”
“或许是因为执念吧……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这话听起来糙了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如果能活，谁愿意去死呢？换做是你，如果真正到了弥留之际，到了回光返照之时，会如何选择？”老瞎子反问道。
段森眉头皱起，想了想，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如果是我，恐怕，我也愿意被人背到这个地方。的确，能活着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一些。”
老瞎子笑了，说道：“这就对了，因为只要活着，哪怕只是像植物人一般活着，终究还是留了一线希望。那么我问你，现在，你还愿意把这里的秘密公诸于世吗？”
段森一愣，没想到话题居然又绕到了自己看到那星星点点光亮的时候，思索之下，他顿时矛盾了起来。
他回答道：“说实话，这天大的秘密的确不应该被太多的人知道，因为，它一定在社会上会引起不可预知的恐慌或者轰动。可是，越多的人就意味着越多的智慧，也许我们想不明白的事情，别人可以想得明白，这样一来，不可知就会成为可知。这很矛盾，很难选择。”
“然而，现如今的科学，恐怕就连一些常见的玄学现象都无法解释，想要让其解答这不可知之地的谜团，无疑是不可能的。”老瞎子说着，话锋一转，问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坐在这大殿之中？”
段森又是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另外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那二十五位宿土一脉的先人，同他没有任何的交集，自然谈不上丝毫感情。可是，如果将来有一天，老瞎子也坐在了这里，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段森不可能任由老瞎子像实验标本一样，身上插满管子、周围堆满器械，或者更甚，被放在充满了福尔马林的巨大瓶子中，然后让无数穿着白大褂的人研究。
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道：“这地宫的秘密，的确不该被公诸于世，否则的话，就太可怕了……”
老瞎子会心地笑了：“你小子，还是重感情的，看来我没有选错人。来吧，你同我一起，去给我的师父磕一个头，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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