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难看的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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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大学里面读得专业都不是财会类方向，但是，段森和陈归紫对于账务方面却是不乏了解。
前者毕业以后在国际有名的会计事务所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者则是大型企业的实权经营者，再加上大学中的专业多多少少都涉猎了一些，所以，他们很容易就看出了穆忆茹给出的那资料中存在的问题。
事实上，世界上所有的拍卖行，都不可避免的会牵涉到洗钱——无法交代清楚其来源的不合法资金，以支票的形式进入，在拍卖行中转一圈，只需要付出一定数额的佣金，便能披上合法的外衣，然后被洗钱者心安理得地装进自己口袋。
这一方面是因为拍卖行其本身类似于中介的性质所决定的。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现有的法律框架下，这样的方式不仅没有一丁点的法律风险，而且还受严格的法律保护。
听到段森和陈归紫的判断之后，穆忆茹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的确是洗钱。我是三个星期以前在国内看到这边的财务报告以后，发现不对劲的，然后飞来洛杉矶，展开了调查。说实话，这件事情现在让我真的有点头疼，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这不是你们家自己的拍卖行么？大不了刻意控制一下，那些涉及洗钱的拍卖业务不接就是了，怎么会无处下手？”段森面露疑惑道。
穆忆茹叹了口气，说道：“没有那么简单的。拍卖行是我们家族的不假，但是，当初计划在洛杉矶这边开分部的时候，我们家族内部其实是有很多反对声音的，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我就不细说了。反正，我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让洛杉矶这边的分部开起来的。
因为在家族内部缺乏支持，再加上是异国他乡，所以，这个分部起初建设的时候，引入了大约百分之三十五左右的当地华人资本入股。发展到现在，洛杉矶这个分部的内部，基本上一半的员工都是当地华人安插进来的人，可以说，即便就是我亲自坐镇，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掌控。而且据我的调查，那些涉及洗钱的拍卖，很有可能就是当地的那些华人在背后一手操控的。”
“这的确挺头疼的，忆茹，我现在跟你的情况差不多。不过，好在我本身对于从商就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很乐于做一个甩手掌柜。”陈归紫道。
“但是我不能做甩手掌柜啊！我爸爸这几年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了，家族事务基本上都是由我来打理，你也知道的，我的那些伯伯叔叔们可一直都不怎么安分，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看着呢，就盼着我出点岔子，然后来找茬。在这个环境上，我真的有些自顾不暇了……”穆忆茹皱眉道。
“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陈归紫伸手抱了一下自己的闺蜜。
“我也想一切都好起来啊，可是说实话，现在在拍卖行内部，我能信任的人太少了。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见钱眼开，一个一个面目可憎！”穆忆茹又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道：“阿紫，不瞒你说，我原来的打算是，如果你介绍来的人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把我弟弟扔到洛杉矶这边来。轻冕他虽然能力差了一点，但好歹是自己人，最糟糕也不过就是这边越做越烂，然后关门大吉……”
听到这话，段森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自己那个小情敌的模样，想到当时两人发生冲突的过程，又想到晓雯，一时间不禁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是，我没想到，阿紫你带来的人居然是段森。这样看来，好像是老天都在帮我。”穆忆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烦心的事先不提了，我们还是把话题的重点转移到洗钱上面。”
“穆姑娘，据我所知，就连佳士得、苏富比、纳高、邦瀚斯那些已经做到顶尖的拍卖行，似乎对于洗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甚至有些时候还参与其中。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洗钱这件事？”段森问道。
“如果只是照目前这种洗钱的方式和趋势的话，我可以选择无视，这钱虽然烫手，但还不至于会到引火烧身的地步。但是，洗钱也是分很多种的……”
“说来听听。”
“你看一看上个月交易金额最大的那笔拍卖，还有四月十号成交金额为十三万美元的那一笔。”穆忆茹道。
段森闻言，同陈归紫手一起，翻阅着那份资料，比照着日期和金额看了一下，顿时发现了其中异常。
“有意思哦……同样都是清乾隆年间的粉青地金彩双耳瓶，拍卖价格居然差了近三倍。难道，一个是官窑，一个是民窑？”陈归紫问道。
穆忆茹摇了摇头：“不，都是官窑。而且，这两枚粉青地金彩双耳瓶，其实是同一个瓶子。”
“这价格涨得也太离谱了吧……”
“是啊，的确太离谱！事出反常必有妖，一旦涉及到钞票，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穆忆茹冷哼了一声出来，“同样的瓶子，被拍卖了两次，第二次拍卖的时候，居然连第一次的号码标签都没有撕下来！而且，我前天在保险库里面又看到了这枚瓶子，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了。不出意料的话，再过几天进行的拍卖会上，这瓶子的价格还要暴涨。”
“除了价格差异之外，有什么特别之处么？”段森问道。
“这就是我想要说得一种非常可怕的洗钱方式。就以这枚粉青地金彩双耳瓶为例，假如这瓶子是我的，它的实际估价，其实也就十万美元上下，如果能拍卖出二十万的价格，那我已经非常非常满意甚至惊喜了。
但是，如果在拍卖以前，我跟买家商量好了实际价格就是十万美元，然后再联系拍卖行一起做一个局，把拍卖价格炒到两百万美元，和实质交易无关。紧接着，买家会以明显虚高的价格将这枚瓶子拍下，最后选择延后几年付款，或者延后几年再付款。那么，这枚瓶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至少已经具备了一百五十万以上的价值。”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就在于，作为瓶子的拍卖者，我可以拿着这枚瓶子，或者通过银行，或者通过信托，或者通过地下金融机构，用来质押融资，拿到一百五十万美元往上的真金白银。这一系列操作到了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买方会放弃交易，交付一点点违约金了事；卖方我，拿了钱逍遥自在；瓶子砸银行、信托或者地下金融机构的手里，失去交易价值；而作为中间媒介的拍卖行，失去了各种的信誉和影响力。
世界上所有的拍卖行，不管是佳士得、苏富比，还是纳高、邦瀚斯，包括我们穆海，可以容忍其它的等价值交换的洗钱方式，但是，绝对不会纵容这种贪婪到无底线的洗钱。因为一旦选择纵容，绝对会死的很难看！”穆忆茹颇为激动地说道。
段森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穷光蛋，所以，他并不熟悉社会顶层那些有钱人这种类似的五花八门的捞钱手段。
但是，陈归紫就显得平静了很多，只是若有所思地微微蹙了蹙眉头。
短暂沉默之后，段森想起些什么，说道：“不对啊，不管是银行、信托，还是那些地下金融机构，肯定都不是傻子。别人质押融资的时候，他们找专家鉴定一下，不就知道瓶子值不值两百万了？怎么会那么容易被骗？”
穆忆茹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归紫也面露同样表情。
两位妹子相互一个对视，然后，穆忆茹开口道：“段森，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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