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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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克拉克蹲在市医院门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白铁罐里的威士忌，喝了好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干瘪瘪的烟，点燃深吸一口：“真没想到东部荒野发展的这么快，才十几年，楼房有了，医院学校也有了，连街上都有成人用品的自动售卖店了，我上一次执行任务来的时候，玛格玛特还是一个到处鸡鸭乱跑的镇子，连个像样的旅馆都没有。”说着又呷了一口酒，感慨道：“早知道当初就在这里买一大块地皮，现在转手卖出去肯定能赚大笔大笔的钱，哎，失策啊失策，我的人生里怎么会有如此重大的错误决定。”
托尔在旁边叹了口气：“部长你不要瞎说了，你的存款从来没有超过三位数，十几年前机甲部大家穷的每天只能吃泡面，不要说在这里买地皮，估计买两只鸡炖汤喝您都要心疼的泪流满面了，当时咱们吃的最多的泡面是什么味道来着，鸡丝面？”
“是红烧排骨面，浓型酱香味道的，我当时买了进购了一百多箱，大家连续吃了两个月，后来有一天我买了排骨想给大家开个荤，结果炖了一锅排骨谁都没动筷子，老唐纳看着排骨直流泪，说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排骨，谁再炖排骨他就和谁急眼。”克拉克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的天，风停了，朦胧蓝的天空透着些许宁静，十几年前克拉克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凭着一腔热血带着一伙兄弟在特拉西斯开创了机甲部，那时候没有王室资金赞助，机甲产出没有安全保障，厂商也不收购，整个机甲部的筹资都是大家每个月做工赚下来的辛苦钱，最穷的时候机甲部只吃得起白水煮面，一口大铁锅里放一把面条，再煮一大锅开水，每人两口面条加一大碗汤，甚至连副部长伊薇特也跟着他们喝了好久的面汤。大家那时候年轻，总说着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克拉克在一群人的支持下成功制造出了瓦尔基里一型机甲，得到了一个厂家的支持，克拉克还记得当时大家开了个庆功宴，宴会上买了一些好吃的，当时克拉克啃着烤鸡腿信誓旦旦的说跟着老子干，以后你们人人都吃香的喝辣的，开着豪车住海景房，辣妞一个一个凑到身边来！
十几年了，当初的小工厂一步步成了如今特拉西斯引以为傲的机甲部，王室机甲部分部，可是怎么感觉有些东西说变就变了呢，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狂热追崇机甲的苛刻部长了呢？
“托尔，回去以后通知伊格纳兹，瓦尔基里二型的机甲任务我们不接了，顺便通知伊薇特让她把这几个月的工资给大家发一些，就用预算中投入瓦尔基里二型的研究费用吧，”克拉克淡淡道：“派洛特公司想要这个项目，就给他们好了。”
“部长您说啥？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托尔瞪大了眼睛：“您是我认识的克拉克部长吗？是不是某位先灵附体您现在身不由己，没有关系我会当做没听过……”
“废话什么，照老子说的做，”克拉克狠狠吸了一口烟，丢了烟蒂一脚踩熄：“给那些就职的老家伙和离职的都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空，就说伊薇特副部长最近过生日邀请他们前来，哦，你去皇室区定个馆子，就那个最高级最贵的皇家会馆吧！包场，老子好久没见他们了，也该叫上一起来喝喝酒聊聊天了！”
“是挺久了，老唐纳最近倒卖二手机甲，听说生意做的越来越不行了，谢尔顿开了家修理厂，兰多不务正业每天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西服开车泡妞……”托尔抓着头想了想，又郑重的问：“部长，包场很贵的，您掏得出这多么钱吗？”
克拉克没有吱声。
他只顾抬头看着逐渐晴明的天空，一丝一丝透着微凉的光彩像极了十几年前的模样，那时候一伙子少年坐在天台上，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和熬成兔子的红眼睛，轮流喝着一瓶廉价的麦酒，彼此说笑着今天晚上大家十点钟就休息吧，做工赶得紧身体更要紧，然后又一个个熬了通宵。那时候的人真傻啊，给个鸡腿的报价都能为你工作一个月，糊里糊涂十多年过去了，克拉克想问说小伙子你们还好吗？老哥我已经摇身一变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我有自己的大批员工，可以开着跑车在王都定下最贵的酒席来与你们彻夜长谈，当初咱们熬了一宿坐在天台上喝着啤酒定下的约定，总归是不能作废啦！
“我去催一催阿尔弗雷德，天亮也该出发了。”克拉克转身走进医院。
三楼，病号房。
床上坐着的少女头上缠了一圈绷带，背部伤口缝了二十几针，光滑整洁的背上有一道蜈蚣般的难看伤疤，然而少女却毫不在意的在喝着一杯泡好的红茶，顺便一指果盘里的苹果：“哥哥在的时候，会帮我削皮。”
“都伤成什么样子还知道吃，你看看你，肩上的伤口不能再撕裂了，不然会留下疤痕，”阿尔弗雷德坐在床边，宠溺的拉过女孩手掌，塞了一张小纸条：“这是我在特拉西斯的电话号码和住址，以后来精灵王都的话先给我打个电话。”
“你就是这么勾搭小妹妹的吗？阿尔弗雷德未免太差劲了，一点都不绅士，”希尔薇不满道：“难道我没事的时候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当然可以，你想什么时候打都行。”
“那我现在能打吗？”
“能啊。”
于是少女果真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阿尔弗雷德电话，不一会儿病房里就想起了电话声，阿尔弗雷德接了电话：“喂，请问您是哪位？”
“坐在我旁边的人类先生，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吗？我现在嘴里有点苦想要吃甜的东西，您能帮我削一个苹果吗？”
“您是哪位？”
“我是你的童养媳呀……”
吱呀一声门开了，童养媳与人类先生同时转头看去，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狼狈的暗夜精灵，尽管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但是从他放松下来的目光看来，这个暗夜精灵应该是长长舒了口气。
“你们两个发什么神经，电话费不要钱啊！”劳伦斯走到床边抓过希尔薇的电话，脱下还在滴水的外套搭在衣架上，顺便瞪了一眼阿尔弗雷德：“你也是，不准这么惯着她，不然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还不得被婆婆整天指指点点的说教。”
“那就找个没有婆婆的，”阿尔弗雷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劳伦斯族长，你妹妹想要吃削苹果。”
劳伦斯拿了块毛巾擦擦手，抬头看了眼埋头不语的希尔薇，果真抓过一个苹果开始削皮，这个男人嘴上说着不要惯着妹妹，其实不知道有多疼爱她，这个女孩可是劳伦斯的小公主，别说削苹果了，想吃鱼翅鲍鱼生猛海鲜都会在一分钟内送到医院！
劳伦斯削好苹果又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盘子里，插上牙签递给希尔薇，嘱咐她不要吃得太多，再过两个小时还要给伤口换药，又问她伤口疼不疼，要不要吃一粒止疼药，絮絮叨叨问起来没完。
“劳伦斯，其实你一个妹控，”阿尔弗雷德一本正经的说：“一个死妹控。”
“什么？”
“没什么，你好好照顾希尔薇吧，我还有其他事情，不能再玛格玛特逗留太久。”阿尔弗雷德站起身来，不忘和小公主道别：“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去车站接你们。”
“嗯啊，说话算数！”
阿尔弗雷德大步走出病房，迎上了在门口等了半天的克拉克，两人寒暄几句，便动身出发了。
半个小时后，暗夜部接管了医院与元老会，此前一直被劳伦斯放纵的元老会成员被一一驱逐，各大荒野城市开始了一轮无声的夺权，新的风暴氤氲在黑色浪潮之中，稍不注意便会卷起惊涛骇浪，将暗夜部族这艘汪洋里的巨轮，吞没的一干二净。
然而，日后卷起惊涛骇浪的暗夜精灵此刻正坐在病房里，挤着笑脸，哄着一脸不开心的少女。
“哥哥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不听！”
“那给你唱首歌……”
“也不要！”
“我们一起看电影怎么样，最近新上映的电影我也有资源哦……”
“哥哥你很烦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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