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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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桐也不恼怒，更不急着看账本，先到先前记账的小伙计身边，细声细气地问他庆春堂所有药材的价格。
她生得美貌，人又和气，说话的声音更是如黄莺般悦耳动听，更是善于揣测人心，那小伙计一见她这般柔声相问，身子都酥了，问什么就答什么，一股脑地把所有事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苏桐，还生怕自己说得不清楚。
苏桐在柜台上取了一张用来包药的纸张，又拿了笔墨，认认真真地把小伙计说的东西记录下来。
女掌柜颇为好奇地在边上看了一眼，略一挑眉：“你到是写了一手好字。”
其实苏桐也挺意外，她以前用电脑时间太长，都不大会写字，几乎到了提笔忘字的地步，没想到穿越一回，居然随随便便就能写出一手漂亮的楷书，工工整整的，虽然不是那么有特色，却着实是功底不浅。
这大概是穿越回来，苏桐觉得自己遇上的唯一的一桩好事儿——若是有一日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她总算是有一处能比林慕那个天才强。
林慕什么都好，就是字写得跟狗爬一样，不对，应该说连狗爬的都比不上。
整整一个上午，苏桐一会儿溜达到那坐堂大夫身边，看他给病人诊脉，一会儿又去帮着那些抓药的小伙计打打下手。
她这么一个美貌姑娘，在药铺里四处乱逛到是不惹人烦，而且她颇为细心，又有眼力，干活也勤快，挺招药铺一干人等喜欢的。并不因为她是个女子，便让这些人排斥。
只不过庆春堂招收的是账房，她这般不务正业，小伙计们都暗自好笑，谁也没真以为她能留下做这个账房。
“哇，哇，哇……”
正午刚过，这会儿轮到一大约两岁左右的小孩子就诊。
许是不大喜欢药铺的味道，这孩子刚被他娘亲抱着走到大夫面前，就扯开嗓子大哭，一边哭一边扭动身子，死活不肯安生。
庆春堂的坐堂大夫年约六十，已经是古稀之年，依旧鹤发童颜，身体极好，精神也旺盛，哪怕是对上大哭的小孩子也没显得不耐烦，摆出张笑脸小声地哄着，“乖，乖，宝儿不哭，伸出舌头让我看看，看完给宝儿糖吃。”
奈何大部分小孩子都是小魔鬼，任凭周围的人怎么哄骗，就是不肯听话，一把揪住那老大夫雪白的胡须，死死攥住，疼的老大夫直翻白眼，就是不肯松手。
孩子的娘亲记得面红耳赤，她也是个急脾气，抬手就啪啪，给了孩子两巴掌。
药铺顿时一静，紧接着，小东西的嚎哭声更大，简直震天响，弄得整个药铺的病人们都叫苦连天，好几个人受不住甚至避了出去。
见到一屋子的大人被一个小娃娃闹得鸡飞狗跳，苏桐哭笑不得，揣着手挤开人群，往孩子眼前一蹲，摆出一张和幼儿园的顶级幼教酷似的笑脸，伸出她修长白皙的手在小娃娃眼前晃了晃。
苏桐以前就有两个天底下最难缠的弟弟，对付小孩子很有一套，而且她精研心理学，极懂得用肢体语言安抚人心，即使是对着心思单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一样能第一时间便获得信任。
小娃娃的哭声渐渐小下来，虽然还是抽抽嗒嗒，但那哭声已经不那般刺耳。
苏桐笑了笑，用食指和拇指在小娃娃的眉心，太阳穴处，轻缓地揉按了几下，小娃娃紧蹙的眉头就慢慢松开。
他娘亲吐出口气，面上露出几分喜色，看向苏桐的目光也充满了感激。
那坐堂的老大夫也看了苏桐一眼，若有所思，轻咳一声，便凑过去继续哄那小娃娃，让他放过自己的美须。
只不过，这小东西也不是那么好骗，老大夫说的口干舌燥，他就是不肯松手，小手攥得紧紧的，老大夫一碰他，他就一扭身，往他娘亲怀里钻，扯得老大夫呲牙咧嘴。
世上最难应付的病人，恐怕正是这种不懂事的小孩子。
苏桐眨眨眼，笑道：“来，宝儿，看我这里。”
她的声音颇有诱惑力，不只是那孩子，周围的人都不知不觉按照她的话行动，目光一时间全部集中过来。
苏桐先摊开手，在小娃娃眼前反复展示了下，一握拳，笑道：“看看这是什么？”说着，竟从空空如也的拳头里面抽出一串很长的，足有半尺长的红色梅花串儿。
众人忍不住惊呼。
大宋朝的杂技其实很兴盛，只不过那是在开封等大城市，像西溪镇这种地方，消遣方式还是比较贫乏的，而且这种在现代很是简单的近景魔术，在这个时代可从来没有出现过，也难怪人们吃惊。
那小娃娃也被逗得瞪大了眼。
苏桐把梅花随手一缠，就缠成一顶小花冠，扣在了小娃娃的头上，拍了拍头笑道：“宝儿，好看极了。”
“好看！”
那娃娃咯咯地乐起来，也学着苏桐的样子去拍头——老大夫的胡须也算是被解放出来。
老大夫和孩子的娘亲都松了口气，这下小娃娃也许是心情好了，再没有乱闹，只拿着那花冠摆弄不停，让那老大夫顺顺利利地给诊断完。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肠胃疲弱了些，我开食疗的方子回去给孩子吃，不必吃药。”
孩子的娘亲千恩万谢，那群小伙计都哄笑起哄——“折腾了半天又没卖出药去，成老，您老人家要是再这样，恐怕咱们药铺就要关门大吉了。”
女掌柜一巴掌甩在桌子上，板着脸道：“都胡咧咧什么，我庆春堂还不至于连这么点儿药钱都要坑病人的，该干嘛都干嘛去。”
她一开口，众人一下子噤声，女掌柜又看了苏桐一眼，道：“账目我晚上就要看，还有两个时辰。”
苏桐失笑：“哪里用得着两个时辰？半个就够了。”
说完，她便往柜台前一坐，抽出纸笔，女掌柜皱眉瞪了她半晌，摇摇头：“我看你就是个来捣乱的。”
她忍不住皱眉，心里多少也有一点儿忧虑，也不知明后两天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账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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