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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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苏桐，恐怕都想不到刘氏是如此的不要脸，她这会儿正笑眯眯地立在后门外巷子里一隐蔽角落，看着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此时却失去了那会儿忽悠刘氏的风采，耷拉着脑袋，一把雪白的胡须也变得蔫了吧唧的，纠结地瞅了苏桐半晌，苦笑道：“我说苏娘子，都跟你说了，我真不是骗子，那日糊弄周小郎，也是为了治好他的病，如今他不是已经活蹦乱跳的，老道我这是有善心，做好事！”
苏桐失笑：“哪那么多废话！你那是做好事，现在也一样，正该发挥一下善心，刘氏是真有病，我虽然吓唬了她，可让她早发现，早治疗，也算救了她那条老命，她该谢我才对。”
这话到也不错，刘氏的病要是发现的晚，或许会失明，这还是轻的，某一日猝死也不是不可能。
那老道士苦笑摇头，叹道：“罢了，罢了，老道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前阵子苏桐去逛街，本来是想买一床棉被给弟弟盖，毕竟天气越来越冷，二郎那身麻布被子越来越不顶事。
可她实在没想到，如今这棉被居然贵的离谱，足足要一百贯钱才能买一床新的，而且还不是那等新棉絮做的，她看了看那棉絮，并不是后世常用的那些，而是黑色的，颇为难看。
苏桐看了价钱，才想起来如今是北宋，虽然已经有棉被，但棉被绝对是奢侈品，若是乡下哪家娘子出嫁，能陪送棉被，那就是再好不过的嫁妆，婆家能把新妇给供起来。
以她手里这点儿银钱，棉被是买不成了，不过，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还是忍不住四下逛了逛，结果，就碰上了这位高老道，高真人。
当时西溪镇大户周家请他去家里开坛做法捉妖，这老道士还挺像样子，又是舞剑，又是挥舞符咒，那符咒无火自燃，更是从周家的院子里捆住一只妖狐，还让那妖狐在黄纸上显了影像，看得一群旁观者都惊呼失声，还有几个生生给吓得瘫倒在地。
别说，捉了这妖狐，老道士又给那周家小郎吃了一副用符纸熬制的汤药，那周小郎居然还真出了一身大汗，病情好转，当时就能起床。
把周官人高兴得连连作揖道谢，一口气塞给老道士三百贯钱，还承诺去白云观替老道士翻修道观。
周围的人只说这位真人道法高深，可苏桐是什么人？道士用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活儿，都是他们苏家刚出门的小辈儿都不屑用的简陋手段。
不过，苏桐本身就是骗子世家出来的，自己虽然不骗人，可她的三观也没正到哪里去，只要不坏了江湖规矩，她可没当正义使者，找那些骗子的麻烦的想法。
这道士也没做的太过分，还有点儿能耐，治好了那周小郎的病，她自是没有必要拆穿他，只当看了一场热闹。
事后好奇，苏桐向庆春堂的女掌柜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却听了一耳朵赞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夸赞这位高真人是高人，是半仙，在西溪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个相当有名的人物。
苏桐心下好笑，觉得这时候的老百姓实在是太淳朴，只是，赞誉如此多，另一面也表明老道士并不只会骗人，想必还是有些手腕。
至少医术肯定不错，这时候人们求神拜佛，除了问前程，解灾厄的之外，想要求神治病的更多，那老道士最让人称道的，就是他逆天改命，一连救了好几位濒死的患者。
这事过后，苏桐也就忘了，没太关注，后来想要整治自家继母，才忽然想起这么个人来。
她抽空跑到白云观，找这位得道高僧谈了谈，想见这人还不那么容易，苏桐花钱去酒楼里打了两壶好酒贿赂了白云观的小道童，这才得到引荐。
见面之后就好说了，苏桐当着老道士的面，把各种装神弄鬼的手段玩了一遍，愣是把那本来镇定自若的老道士惊得面色如土，半威胁，半劝说，苏姑娘何等舌灿莲花，老道士也撑不住，愣是被逼迫着答应要帮小姑娘演这出戏！
“别愁眉苦脸的，您老这真是在做好事儿！”苏桐笑眯眯地托着老道士的胳膊，把他送到巷子口，笑道，“路上小心点儿，老胳膊老腿儿了，可别摔着。”
老道士一脸无奈，不过到也没有恼怒。
苏桐早就打听过，也仔细观察过，她以前学过的相面识人的本事虽说不特别精妙，但也大部分时候还是拿得准的，这老道士虽然是个老骗子，但不是坏人，骗钱也算不上特别狠，一般情况下，帮着穷人家作法事，通常是不受银钱，也就随便接收点儿食物顶替，遇上富家，才会开出高价儿。
且这人心软，手里就是有了银钱，遇见那些遭难的，穷困的，也多散出去，听说还养了十几个逃难出来的丫头，小子，救下不少将被溺死的女婴，也正因为如此，这人总是缺钱，他那白云观年久失修，都差不多快塌了，那回去周家，也是为了寻点儿银钱修自家道观。
只有这样的人，苏桐才敢找上门去，这大约就是欺软怕硬。
老道士摇摇晃晃地走开，嘴上虽然说的不好听，心里还是挺同情苏桐这小娘子的，觉得虽说她小小年纪，就满心算计，还是算计她继母，不大合适，在外人看，真算得上不孝。
可这老道士既然是个骗子，就不算是那特别正直之人，打听到苏桐的处境，又打听了那刘氏的为人，便也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反正于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且苏桐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就算不怕，也没必要和这小狐狸精过不去。
老道士见多识广，还是挺知道好歹，一个是聪明伶俐，满脑袋诡异知识的小娘子，另一个是寻常村妇，他既然被牵扯进来，那要站在哪一边儿，哪里还用得着考虑？
送走了老道士，苏桐转身回家，结果刚一进门，就见薛敏笑眯眯站在门口，一脸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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