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内情

    

    可惜他的动作完全称不上温柔，就那种上药的力度，那种勒法，便是好人恐怕也得疼出一身冷汗来。讀蕶蕶尐說網

    苏桐眼睁睁看着沈小九脸色煞白，额头豆粒大小的汗珠滚滚而落，却硬是一言不发，连呼吸都没变的沉重多少。

    陈墨做完手里的动作，把人甩到一边，冲沈小九那两个随从道：“行了，把你们主子扶走，明天再来。”

    沈小九本来已经有些恢复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难看之极。

    苏桐忍不住笑，人家本是个极为秀丽的小帅哥儿，结果被陈墨吓得大失颜色，让她这爱美惜花之人也不免有些心疼。

    阿珍做了几样小菜，温了一壶酒，苏桐便和陈墨对坐，一边喝酒一边下棋。

    苏桐虽然好奇，但看陈墨不想说，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头，毕竟沈小九和他的恩怨，与苏桐无关。

    到是陈墨两杯酒下肚，一腔愁绪翻涌，戳着碗里的饭菜道：“你还不知道沈小九的名字吧？他单名宁，小字润清，在沈家排行第九，父母皆是庶出，他也是庶子。”

    只一句话，苏桐就能想得到，沈小九幼年生活必然算不上幸福，尤其是那人一看就是个有个性的男人，如果安稳踏实，庶出也无大碍，但他要是有一腔抱负，有满腹才华，庶出的身份就会成为脑袋上的紧箍咒。

    陈墨苦笑：“你别看沈小九现在这般，其实聪明绝伦，从小就过目不忘，六岁就能作出脍炙人口的诗篇文章，沈家族学里的先生对庶出的几个沈家郎君并不看重，教导他们也不精心，可沈小九的才华还是让先生忍不住动了难得的那一点儿怜才之念，该教导他的东西都教过了。”

    苏桐眨了眨眼睛——这人聪明太过，恐怕不是好事。

    的确不是好事儿，庶压嫡的情况，在大宋朝不是没有，有些开明人家并不担心庶出子弟出息，再是庶出，也是同胞兄弟，在这个家族力量大如天的时代，他发展的越好，对整个家族都是好事。

    可惜，人多自私，并不是所有的长辈都能如此开通。

    沈家算是开明人家，奈何沈小九的爹是庶子，根本娶不到大户人家的娘子，娶来的妻子连小家碧玉也算不上，为人自然短视，怎么可能任凭他一个庶子这般压在自己的亲生儿子头顶上。

    在孩子没有长大的时候，嫡母想要压制庶子，手段不要太多，尤其是在庶子的娘亲还早逝的情况下。

    沈家这位嫡母就采用了最粗暴，最不讲理的法子，说沈小九要谋害嫡母，大不孝，把他关在家庙里念经祈福，消除戾气，不许随便出去见人。

    这事说出来外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其实也就是嫡母一句话的事儿，外人谁会莫名其妙地为了个一个庶子出头，就去搅合人家家里的私事。

    当时沈小九还年幼，再聪明也不是苏桐这样的穿越人士，不懂人心，他不知道他的努力表现只会招来更大的伤害，他爹又是个拎不清的，见识不多，还一心只想着求仙问道，根本不愿意理会俗事。

    六岁稚子，没有爹娘庇护，只能在家庙里等死，最后实在饿的受不了，想尽办法逃到后山想去弄点儿吃的，然后他就碰到了风华正茂的陈墨，当时陈墨也才十五六岁，是他人生中最好，最肆意的一段儿时光，出去游玩，看到个可怜兮兮，偏偏有一股狼崽子狠劲儿的沈小九，于是就伸手管了这一桩闲事。

    可惜现实就是现实，他陈墨便是陈家人，世家名门，势力不小，也管不到人家沈家的家务事。

    再说，沈家也不是泥捏的，随便你掐来掐去。

    反正陈墨惹的麻烦不小，沈陈两家为此还打了好一阵官司，不过，他到底得爹娘疼爱，陈家二老哪怕觉得儿子行事不妥，却也不乐意在外人勉强折了孩子的面子。而沈家那边儿，也不会纵容一个庶子媳妇乱来，坏了沈家的好名声。

    折腾来折腾去，沈小九的待遇变好了许多，陈墨经常主动领他到陈家去，教他识字读书，算是招了一个小伙伴，两个人甚为相得，不过到有一点儿很意外，沈小九居然弃文从武了，当时差点儿没把陈墨给气死。

    宋朝重文轻武，陈墨又是学问大家，他就是不大注重经史子集，反而更重偏门杂学，但他还是觉得文重屋轻。

    说到这儿，陈墨不由失笑：“当时年轻，当时年轻，现在我可十分羡慕那些身手敏捷的游侠儿，哎，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半点儿没错。”

    苏桐替他倒了一杯酒，笑道：“这么说，你和沈小九的感情挺好？那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对此，苏桐是百思不得其解，陈墨很关心沈小九，沈小九虽然一开始摆出一副很冷淡的表情来，其实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听陈墨的话，有好几次，苏桐觉得沈小九看陈墨的表情，像是一只很乖，很乖的小松鼠，可爱的要命。

    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很奇妙的故事。

    陈墨默然半晌，喝了杯酒，叹道：“他的确是个扫把星，害死了我的小妹……我小妹才十八岁，他不想娶她，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她，小妹相思入骨，最终夭亡，全是他的错……是他的错……不，是我的错。”

    说到这句话，陈墨的声音很轻，很艰涩，让人说不出的难受，苏桐听不出来，他到底是怪沈小九不该招惹他妹妹，还是怪沈小九不肯娶他妹妹，只是这里面必然有外人不知道的内情。

    旁边两个装哑巴，装聋子的随从，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不敢出声，还是忍不住拿袖子抹去眼角的泪光。内情如何，苏桐也不细问，陈墨本没有千杯酒量，此刻多饮，醺然欲醉，招呼阿珍给他身上披了件儿衣裳，便出门盯着下人们收拾东西去。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