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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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尝尝这春饼，还是婉容特意去四季楼给我要的。讀蕶蕶尐說網”
李娘娘看到苏桐，一下子也高兴起来，笑容满面地招呼她坐下一起进食。
苏桐急得大长公主说过，她老人家还是喜欢家常菜，七大碗八大碟的，吃的菜都香味浓郁，分量很大，十分实惠，并不因为在宫里而喜欢精致的吃食。
赵婉蓉也乐意纵容她，在宫里呆得那些年，她宛如身在冷宫，每次吃饭都是冷的硬的，只是面上光鲜，早就伤了胃口，掩月庵又茹素，身子骨更弱，赵婉蓉接她出来，便尽量让她吃得高兴些。
那些太医御医们讲究的养生之道，赵婉蓉自己都很少遵从，她始终记得当年她奶嬷嬷告诉她的话。
一个人只要还能吃，就能活得长久，一旦连吃都吃不下了，那日子也就到了头。
老人家的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今天餐桌上的饭菜却有些奇怪。
苏桐自己的托盘里放的菜都是家常菜，李娘娘眼前的菜也有家常菜，大概是赵婉蓉特意叫的，但还有一些宫中习惯的食物。
做得很细，很精致，有不少食物都看不出原貌。
李娘娘以前最讨厌这样的吃食，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赵婉蓉注意到她的视线，低声道：“李娘娘特意叫厨房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还吃不少。”
苏桐眼睛闪了闪，见李娘娘一脸期待，便从善如流地拣了一块儿春饼，添了些青菜，又抹了酱，卷起来细细地吃了，果然味道极佳，不由笑道：“回头儿我也去四季楼打包一份儿，最近爹爹的胃口不大好，吃这些开胃。”
李娘娘连忙颔首。
苏桐瞥了赵婉蓉一眼，赵婉蓉低下头不说话。
从外表看，除了改变口味之外，还真看不出李娘娘有哪里不正常，就是疲惫些，不大精神，也可能只是多思多虑，一时不大好罢了，至于口味改变，一个女人换了环境，忽然想吃以前常吃的菜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里用得着赵婉蓉这般担心。
宫里的菜做的本就不错，苏桐也很喜欢。
这时，李娘娘的前额忽然抽搐了下，手一僵，本来舀起的一勺鱼肉羹也一下子落了地，她很是惶恐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羊肉，细嚼慢咽地吃下去。
苏桐看她的表情，一时间却只觉得她不是吃肉，而是吃药。
赵婉蓉一个眼色飞过来，苏桐吐出口气，漫不经心地一边吃饭一边看李娘娘，就见她每一口菜，都吃得分外艰难，而且吃的那些都不似是她喜欢的东西，偏偏她吃起来没完，一口接一口。
旁边的女使叹气，走过来劝道：“娘娘，羊肉是发物，吃多了上火，您要不要尝尝鲈鱼，今天是王大做的，火候把握的极好，有鲜又嫩。”
李娘娘显然心动，垂涎欲滴，但只动了动筷子，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拼了命地摇头：“撤下去，我不吃，撤下去。”
女使无奈，看她的脸都白了，只得连忙撤了碗盘。
苏桐心下一跳，皱了皱眉，也不去看赵婉蓉担忧焦虑的脸色，慢慢吃到半饱，才随口问道：“娘娘最近可有什么消遣，暑气刚过，天还不冷，出外郊游散散心也挺好的。”
李娘娘迟疑了一下，无奈一笑：“我是真想，好长日子也没回娘家瞧瞧，不知道爹娘都怎样了……秀娘可还好？”
“都好，母亲除了偶尔抱怨几句回到开封事情多，不得闲之外，其它都好。”李秀娘是李娘娘的幺妹。
以前李娘娘还在家的时候，姐妹两个就处得不差，只是那时李秀娘的年纪还小，对李娘娘的印象也不深，不过，李娘娘到是始终记得自己的妹子。
此时听说妹妹过得不差，她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安心，笑道：“她是好孩子，会生活，无论在哪儿，总能让自己愉快……只是她年纪也大了，不知身体如何，小的时候她就怕冷，一到冬日离了被子就要哭闹。”
苏桐失笑：“娘娘要是想念母亲，不如我叫她来看您，反正娘娘现在住在公主这儿，想见谁都方便。”
李娘娘闻言，先是露出一抹喜色，随即连连摇头：“不可，不可……她很凶，不能让她见秀娘，她骚扰我就够了，可不能再去祸害别人。”
“谁……谁骚扰你！”
赵婉蓉顿时瞪大了眼。
在她的庄子里，居然有人敢骚扰李娘娘！
李娘娘被吓得猛地摇头，闭口不答。
赵婉蓉接连追问：“你什么时候被骚扰了？怎么不告诉我……我这就宰了阿春那小子。”阿春就是她派来看着庄子的管事，很得用。
李娘娘似是被吓了一跳，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别大喊，她听得见。她这会儿就看着我呢。”
赵婉蓉一怔，脸色大变。
苏桐一把按住她的胳膊，心里稍微有底，不觉苦笑——幻想症是个很麻烦的病症，不容易治疗，而且容易反复，李娘娘的精神状况本就不太好。
想了想，苏桐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谁在骚扰你？她现在就在这儿？”
她和赵婉蓉问的是一样的问题，只是她的语气柔和，声调也很低，李娘娘并不曾太过惊惶，先是按了按额头，同样低声道：“刘娘娘……刘娥一直盯着我，从不肯让我一个人呆着，连觉也不能睡，盯着我吃饭，盯着我读书，盯着我散步，时刻不离，阿桐你送来的书，我一本都不敢看，都藏了起来，要不然她该生气了。”
赵婉蓉一怔。
苏桐眯了眯眼，李娘娘提起刘娘娘的时候，虽然也有些惧意，但更多的却是不耐烦，显然没多少尊敬。
记得上一次和李娘娘见面的时候，她是恐惧更多。
赵婉蓉也大惊失色，实在没想到有一天李娘娘会这般轻忽地喊刘太后的名字。第一反应，先去看房门关得严不严，周围有没有人偷听。
苏桐苦笑，一把拉住赵婉蓉的手：“别慌，没事儿的。”别说刘太后不可能闲来无事随便盯着别人吃饭，就是真让她听见，她也不会和一个病人太过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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