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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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桐干脆扭头，装作不以为意地凭栏眺望，正好看到一伙人围着个头发乱蓬蓬，身着半副甲胄的男子。讀蕶蕶尐說網
“就你，也敢和老子争？”
忽然响起一声音，粗嘎到算不上，相反，还很动听，但就是让人听在耳朵里，浑身都不太对劲儿。
苏桐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生得人高马大，五官到还端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随手摔了一只茶杯，翘着腿，满脸不屑。
这人的皮相本来不差，可凶神恶煞之下，就让人觉得他脸生横肉，一看便不是善类。
下面起了争执，四季楼的掌柜上前阻拦，结果也被推搡到一边，那些伙计和一些闲汉围在一处，看男人身后带的那一群健仆，哪一个都不敢上前打抱不平，至于客人们，胆子大的留下来看热闹，胆子小的早就顺着墙根溜走，正好省下一顿饭钱。
付叶皱了皱眉。
陈子杰脸上面无表情，随手把衣摆一撩，往腰上掖了掖，冲那诚惶诚恐的店小二道：“行了，打坏的酒记在你自己的账上，还不赶紧再来一壶，要是这回再出错，让某在妹子面前丢脸，我让你顶着酒壶在外面石阶上跪三个时辰。”
他说话依旧是慢条斯理的。
那店小二起身就跑，苏桐忍不住好笑，这人怪不得能做大生意，脸皮其实挺厚，而且他看来穿必华服，住必豪宅，饮食起居，讲究的要命，但其实并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华服美食他虽然钟爱，没有的时候，却不肯强求。
大约只有这种人，才能天南海北地做大生意。
楼上这三位，谁也没把留下的争执放在心里，虽然不知道楼下那两个人为了什么闹事，可这毕竟是东京，想来也不会有人真的目无王法——虽然苏桐好像很倒霉，遇到过好几次麻烦。
也就是付叶，官职在身，不好不管，交代下人赶紧去叫巡逻的衙差。
苏桐回过头，夹起一块儿蜜果子，含在口中，香甜的滋味于口中化开，令人口舌生津，绝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些化工调料弄出来的所谓美食能够相比。
第二块儿还未下口。
哐当一声，楼下那老兵被托盘砸个正着，一头栽在地上，一群人围上去拳打脚踢，杯盘乱飞，桌椅更是东倒西歪。
“让你胡说八道，让你个混蛋胡说八道，我家郎君和太后娘娘都是姻亲，岂是你个破落户能够随意折辱，我看你是不耐烦了。”
楼下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连苏桐持筷子的手都僵在那里，付叶和陈子杰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两个人的身手本来都还算不错，可谁也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敢在四季楼纵奴行凶，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还是苏桐一巴掌拍在付叶的肩膀上，他才回过神，脸上涨红，一拍栏杆站起身，一路飞奔，就下了楼。
陈子杰哑然无语，呢喃：“这可是开封，这是开封……什么人居然比我还凶悍，我打人好歹是自己动手，还得让对方先犯错才敢发泄一二，就这个阿家还气得让我跪了一个时辰的算盘，还夺了我库房的钥匙，不肯让我支银钱，这小子回去，他爹还不得揍死他？”
苏桐的神色也不好，拉着陈子杰就下了楼。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楼下那群看热闹的客人就鼓噪起来，有几个悍勇之辈，还冲过去阻拦，所以情况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苏桐和陈子杰走到楼下，却看到付叶已经硬是把那群恶奴给驱散打开，他自己也挂了彩，脖子上破了一条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弄的，血肉模糊，分外吓人。
陈子杰拿了条帕子，塞给付叶让他捂住伤口，才蹲下身去看地上倒着的，那个生死不知的老兵。
苏桐一眼瞄见，就知道这人闯祸了，老兵的脑袋后面一滩红血，血腥味弥漫，刺鼻的厉害，她走上前，摸了摸脉搏，隐约还能感觉到一点儿脉，只是一看瞳孔，两个瞳孔都渐渐扩散，右腿僵直，半翘起来。
她心里一咯噔，就知道这人已经没救。
苏桐是正正经经学法医出来，以前见死人见多了，什么样的人能活，什么样的人活不了，她也算清楚，眼前这位，连抢救都不必抢救。
话虽如此，苏桐还是给他塞了两颗曼陀罗为料制出来的药丸子，正正经经地按照急救的规矩，尝试着做了抢救。
不过，人终究没有救活。
苏桐被陈子杰拉着站起身，立在他身后，忍不住一叹，果然，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这人本来不该死，他们在楼上若是稍微有点儿警觉心，也许这人就能逃过一劫。
说来奇怪，来到这个世上久了，苏桐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冷漠，要是换做以前，无论如何她也会在第一时间下楼看看，不为别的，触手可及的事情，她乐意一做，可现在，遇见这种事，她的反应到慢了好几拍。
这时，开封府的衙差匆匆赶至，一见出了人命，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就连那纵容恶奴行凶的男子，也瞪大了眼，颇有些不知所措。
开封府带队的还是邹捕快，苏桐的熟人，一进酒楼，看到苏桐冲他摇头，又看了一眼地上老兵的尸体，就沉着脸让人把那男子拿下，那人的仆人还想阻拦，但几个衙差冲过去就锁人，根本不予理会。
等到被粗锁链给锁住，那男子才像是刚回过神，脸上顿时显出几分惶恐迟疑，高声道：“混蛋，你们不许抓我，我是王齐熊，我爹是王蒙正，你们，你们……”
“堵了他的嘴。”邹捕快的语气像是结了冰。
陈子杰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却讽刺一笑：“这话听着不错，将来我要是闯祸，也能把阿家的名字拿出来借用借用。
苏桐这会儿，才感觉到一颗心砰砰砰砰地跳。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却还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的眼前，一条命，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消失了，实在让她受到些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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