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质疑

　　　　“东方，不是我说你，这件事情是陛下自己的事，你不应该拿他来问我。”天沧海有些头痛，他哪里想到傅东方会拿这么尴尬的事情来询问自己，不过幸好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的角色，“纳妃要看陛下自己的意思，不是我们这些臣子可以左右的，难道你想背负一个欺骗君王的罪名吗？”天沧海只能把一顶大帽子扣了上去。
　　“府天殿下，微臣也就不隐瞒了。”傅东方咬咬牙，说出了真实情况，“纳妃这件事情，原本与我礼仪司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陛下却把筛选工作交给了我们。这段时间以来，无数名门贵族上门‘交际’，没有一个是我这个小小的官吏惹得起的。最令人惊讶的是，若琳夫人还向我推荐了容子爵的女儿，让我务必把她作为正选，我还没办，容子爵就把事情透露了出去，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言，结果陛下极为震怒，再这样下去别说我的官职，恐怕性命都难保，还请殿下救我！”傅东方说到后来，完全忘记了礼节，一口一个“我”，到最后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对于傅东方的话，天沧海难以相信这种事居然发生在他眼皮底下。这些年来，已过成年之期的皇帝陛下未曾立后的事情曾让许多帝国重臣担忧不已，因此，许多大贵族都纷纷把自己的女儿送入后宫充当女官，希望获得皇帝宠幸之后能一步登天。但是，天御极对这些女人并没有太多兴趣，繁重的国事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心思，而另外一小半，则装着一个倩影。贵族千金中的绝大多数都难耐宫中寂寞而黯然离开。唯一坚持下来的就只有帝国重臣，掌管内政的华明峰公爵的爱女华若琳，由于她尊贵的身份，天御极封她为女官长，并将缀绵宫赐给了她。老谋深算的华公爵宽慰自己的女儿要懂得时机，还不时遣人入缀绵宫问候，年轻的皇帝也对华若琳有些歉意，因此常去她宫中走动。终于在一个月夜，酒醉下的天御极走进了缀绵宫，并在那里度过了一夜，虽然事后天御极并没有任何加封的表示，华若琳也没有任何纠缠，但不可否认，年轻的公爵千金逐渐走入了天御极的生活。
　　天沧海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皇帝至今仍然没有子嗣，这对于帝国的将来是非常不利的。只是对华若琳这个女人他始终不能放心，因此，他授意了此次纳妃之礼，希望借助这种形式让那个女人安分一些，没想到她居然对这件事也敢干涉，天御极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傅东方小心地观察着眼前老人的动静，他并不希望天沧海因为这件事去和华若琳理论，两个大人物相争的结果只是将他这个小吏推向万丈深渊，办法，他最需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得罪任何人的办法。
　　“东方，你这件事对别人提过没有？”思来想去，天沧海还是决定进宫去问问皇帝的意思。虽然自幼自己看着天御极长大，但自从女儿失踪以后，皇帝对自己就有些疏远，这也难怪，如果不是自己要年幼的雪儿出去游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后悔，是该和皇帝说清楚了。不过希望傅东方足够聪明，没有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微臣怎敢造次！殿下，这件事情除了您，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微臣愿以身家性命发誓。”这种时刻，傅东方知道能否脱离这个深渊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取信于这个老人是唯一的办法，“微臣刚从陛下那里回来，路上遇见了若琳夫人，她嘱咐了几句话，微臣就马上赶到殿下这里来了。”
　　天沧海点点头，面色异常严肃。“今天的这些话，你必须烂在肚子里，绝不允许透露给任何人，否则，就算皇帝陛下饶了你，我这里也绝不宽恕！你明白了吗？”他满意地看着傅东方惶恐地表情，继续说道，“这件事就交由我处理，礼仪司那边你按照正常的程序办理，任何贵族的话你都不必理会。好了，我就和你说这么多，你先退下吧。”
　　傅东方如蒙大赦，连忙施礼退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和性命终于保住了，接下来的是大人物的交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备车，去皇宫！”天沧海高声叫道，是该解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他心中想道。
　　“你说什么，若琳居然敢这么做？”天御极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对老师一向的尊敬都忘记了，“为什么？朕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封她妃子她又不要，她还要朕怎么做？难道真的要朕立她为后才能弥补朕的一时之失吗？”
　　看着天沧海凝重的脸色，他反应了过来：“难道真的是这样？她接近朕的目的就是为了后位？”天御极一直对华若琳颇有好感，不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而且她的善解人意的确令人喜爱，最令人注目的一点就是自己当时想封她为妃却被婉言谢绝，这让他平生第一次对另一个女人感动。现在知道这个自己认为不爱富贵和权势的女子居然在骗他，怎能不激动万分？
　　“陛下，华若琳出身公爵之家，已是富贵至极的身份，一个妃子的头衔她自然是不在乎。至于权势，她的父亲是帝国重臣，普通女子希望的东西她都具有，一般的富贵权势自然不在其眼中。”天沧海一字一句地说，“陛下此次既然要纳妃，不如将其中一个妃子的名分给她，也可以先安抚一下帝国的大贵族，他们当然不会明白陛下此举的意图。”
　　“老师，您是不是担心朕不会履行当年的承诺？”天御极直视着老师的眼睛。
　　“陛下，就算雪儿还活着，我们也无法确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只见书信不见人影。作为大陆第一强国的君主，您的婚姻的政治意味，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才是。当年你们俩都还小，说过什么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从您的婚姻身上使帝国得到更大的利益。”天沧海没有丝毫惧意，历代府天为了使御天帝国强大，几乎是无所不用其及，相比之下，他不过是牺牲了女儿而已。况且，身为府天宗女的女儿，总有一天会成为帝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贵妇，皇后这种虚名根本算不了什么。天御极如果喜欢，两人尽可以生活在一起，没有人敢说闲话。“就算雪儿仍然在这里，我也不赞成你们俩的婚姻，毕竟谁都知道，御府双尊原本就是一体的，不需要联姻来加强两者的关系。你们相爱很正常，但婚姻这种事却不可儿戏。”一番冷酷无情的话从天沧海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是那么无懈可击。
　　“老师，您还真够狠心的！”天御极看着这个老人，语气有些嘲讽，“怪不得别人说为了帝国，您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朕这个皇帝！只不过朕现在没有子嗣而已。”不待天沧海反驳，他继续说道，“这句话是父皇临死前告诉我的，据说历代御天在逝世之前都会把这句话告诉他的继承人，因为这是初代府天立下的规矩，我天族正是这样才获得了你们强大智慧的帮助，代价就是绝不能成为帝国强大面前的障碍，您说是吗？府天的制约确实有效，所以我御天帝国几乎没有出过任何昏君，就算是无能的君主，府天也会把所有的政事全部包揽过去，架空皇帝。老师，朕知道迄今为止您对您的学生还很满意，对吗？”
　　“不错，你是继开国大帝天星海之后最杰出的君主，所以，感情绝不能蒙蔽你的心灵。”对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天沧海并没有加以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