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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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随风推开庙门便见到了小玲儿。
“玲儿！”
原随风唤道，面上虽满是笑容，但声音发颤，眼眶已然红了。
他见小玲儿没有任何回应，依旧静静坐在茅草堆上，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不由得心中一惊，往日小玲儿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算隔着老远，也会立刻飞奔过来。
“玲儿，你怎么了？”
原随风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抬步走入小庙，开口问道。
“啊嚏！”
他刚走进庙中便觉一股寒气袭来，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心中奇道：“怎么庙里比屋外还要冷上几分？”
原随风呵出一口冷气，一步步走向茅草堆。姑且称那两堆潮湿的茅草堆为床铺吧，毕竟那茅草堆对他们而言真的便是床铺。小玲儿便坐在那茅草床上，双手掐着玄妙的法诀，一呼一吸极有规律，伴随呼吸似乎有什么气体被她吸入体内。
原随风越走越慢，越是靠近小玲儿便觉得越冷，等到距离她只有数尺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又要被冻僵了，那种冰寒比屋外冷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只得停了下来。
感受着寒气传来的方位，原随风已可以确定这股寒气是从小玲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以往玲儿的身体虽然冷冰冰的，却远没有现在这么冰寒。”
也就在这时，小玲儿停止了吐纳，缓缓睁开了双眼，她身上的寒气顿时大减，变得没有那么寒气逼人。她略微消瘦了一些，眉眼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给原随风的感觉却跟原来全然不同了。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原随风却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些陌生。
原随风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说道：“玲儿，你没事就好！这些天村里发生一些事情，我回去处理了一下，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刚刚又回来得太急，只给你带了根红薯。”
原随风没有说实话，他不愿小玲儿为他担心。
却听小玲儿面无表情道：“若是你一直未回来，过几天我也该走了。”
她的声音沧桑威严，变化极大，若非亲眼看到她张嘴说话，原随风几乎要以为这庙里还有第三个人。她说的话是那么无情，但最让原随风伤心的还是她的语气，她的语气竟然可以那般冷淡，仿佛在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说话。可是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二人相依为命，即便是亲兄妹，也绝没有他们的关系亲密。
“莫非玲儿以为她受风寒之时，我是故意抛下她，不肯回来，所以才会对我这样冷淡？”
想到此处，原随风说道：“玲儿，这些天我……根本回不来，你怪我可以，但千万莫要误会了我。”
小玲儿道：“本后如何会生这种气，你回来也好，正可了断你们的情缘。”
她的语气非但冷淡，而且老气横秋，自称什么“本后”，显得高高在上，完全不是一个九岁女孩可以说得出的。
原随风完全听蒙了，他自小聪慧，更是历经艰辛，世事洞明，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他忽然发觉茅草床上的小玲儿似乎变了一个人，便认真观察起来。
只见小玲儿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双手原本掐着某种法诀，此刻却是平放在膝上。她的脸依旧有些黢黑，神情十分漠然，尤其是她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就好像是九天之上的神明在俯视着芸芸众生。
“像是庙中那尊剑仙在看着跪拜他的人们。”
原随风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不是玲儿？”
小玲儿道：“自然不是。”
原随风听到这个十分突兀，却又在意料之中的回答，异常激动起来，他弃了红薯，一瘸一拐走向小玲儿。那自称不是小玲儿的女孩看到原随风一瘸一拐的模样，神情略微起了些变化，但极快的，她又恢复了淡漠。
原随风离她只有数尺的距离，几步便到了她身旁，伸出手抓着女孩稚嫩的肩膀，质问道：“为什么你会在玲儿身体里？你把我的玲儿怎么样了？你把她还回来！”
原随风说到最后一句，带着乞求的语气。
女孩身体不动，不知如何就将原随风双手震开，冷冷说道：“她已经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你就别再妄想找到她了。”
原随风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仍然说道：“你把玲儿还回来，你把她还给我。”
来回说了四五遍，原随风突然呕出一口黑血，原来他适才全力奔跑，已然再次受伤，此时心神激荡之下，再也抑制不住伤势，方才呕出血来。
女孩见他如此可怜模样，面上露出些许不忍之色，但是当原随风向她看去之时，却又已恢复了漠然的神情，说道：“你又何苦如此，你们在一起才不过短短的五年时间。”
原随风道：“在我心中，她早已比我的命还重要。她有时虽然笨了一些，却一直都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我求你发发善心，放过她吧！”
女孩冷笑道：“你既说她比你的命还重要，为何半月前留她卧病在此，让她独自忍受病痛、寒冷和饥饿，差点死去！”
原随风想到小玲儿独自一人受苦的情形，心口一阵绞痛，又吐出一口黑血，身体虚弱了许多，说道：“我为了给她抓野兔补身子，不小心掉下山坡，被冰雪掩埋了十八天，到今天方才醒过来。”
女孩听他这么说，冷冷道：“随便编个理由就想糊弄本后，你还以为本后是她么？”
原随风听她口气，小玲儿的事似乎还有回转的余地，举起右手，对天起誓道：“晚辈这番话若有一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他听附在小玲儿身上之人口气极大，年龄绝不会小，是以自称晚辈。
女孩观他神色不似作假，说道：“莫说被冰雪掩埋了十八天，便是半个时辰，以你如此虚弱的体质，也非死不可。”
原随风道：“晚辈也想过此事，却没有头绪。不过那坡底十分古怪，寒冬腊月开着一片紫云英，并且在我离开的时候，那片紫云英又瞬间都死绝了。”
女孩听罢，沉思片刻，低声自语道：“这么说来，那坡底应该是有一件可以令花草焕发生命的宝物，莫非是那宝物暗暗护住了他性命。不过这一界衰朽不堪，天地规则混乱，即便有宝物出世，也绝不会是什么稀世至宝。”
也不知附在小玲儿身上之人是何身份，竟连这等宝物在她眼中也不过是凡品。当然，这也是因她未曾亲眼见到紫石变幻万物的一幕，是以才如此武断。
事实上，她没有看出原随风身上藏着宝物，仅从这点就可以推断出这宝物极为不凡。
原随风听不清她说什么，又道：“晚辈绝无虚言，还请前辈放过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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