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动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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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几个少年衣着华丽，锦袍缎带，腰佩玉饰，一看就知道身上的衣服做工精良，出自大师手笔。他们看起来年纪都不大，都只是十四五岁的模样，不过一个个面容傲气尽显，似乎不管看谁都高人一等。
为首者身穿一身暗黄锦袍，身材清瘦，脚步虚浮，脸色有些苍白。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小小年纪却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活脱脱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而岳旭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兵部尚书之子，王希！
兵部尚书王轩乃是朝廷一品大员，节制天下兵马调动，权势极高。不过他性子却是有些保守。这样的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当年岳澜在南疆从军之时，南疆巫族诸国十二城****。岳澜主动分兵出击，兵部尚书却令南疆诸军拒守城池，不可冒进。
就因为这么一个命令，以至于岳澜孤军深入，曾经数次被乱军堵截，身后却一直没有援军相助。不过此时他的统兵才能也展现出来了。在孤军深入的情况下，连斩乱军三十六员将领，以战养战，硬生生突出重重包围。
在一战大捷的情况下，兵部尚书依旧坚持据守之策，命各城守军不得妄动。岳澜一怒之下，统御麾下兵马连夺七城，以一城之力几乎将南疆诸国十二城联军尽数击溃，彻底镇压了那一次****。
据说当年岳澜大胜回朝，在中央龙庭朝堂之上，冲到兵部尚书面前连扇了他三个耳光，言称庸臣误国。并且当即向着人皇陛下直言，王轩在任一天，他麾下兵马皆不听兵部调令。
人皇陛下首肯，兵部尚书和忠武侯的梁子，就这么结下来了。岳旭搬回来不朽天都以后，进入国子监学习，与王希经常碰面，没少闹矛盾。
不过和刘青阳那样的武道天才不同，王希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他父亲王轩乃是三朝元老，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当真是宠得无法无天。这也导致了王希小小年纪，就沉迷酒色。与武道修炼之途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
大家都是废柴，不过岳旭平日里被打败以后，也会专心修习剑术。而王希平日里除了鬼混之外身无长物。所以这家伙可以算是岳旭唯一一个不怕与其约战的。反过来，他还能偶尔虐对方一下。
此时见到王希挑衅，他呵呵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庸臣之子，果然是个庸碌废物。除了嘴上厉害，一无是处！”
“你说什么？？”王希面色徒然一变。这个忠武侯的儿子为人一向木讷，不喜欢跟人做口舌之争。因此以前他也经常主动挑衅，过过嘴瘾。有时候凭借自己买来的一些秘器，还能在约战的时候占个上风。却没料到今日一见，这家伙嘴巴突然间变得无比的恶毒了。
庸臣二字乃是当年岳澜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对着文武百官所说的对兵部尚书的评价，当然，兵马调动乃是军国大事，兵部尚书身为三朝元老，自然有他的信念和道理。岳澜的一句评价，还不至于让王轩从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刷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这句话也早就成为了朝堂上一个无伤大雅的笑料。不过对于王希来说，这就是一个致命的痛处了。此时被岳旭挑起旧事，顿时面色阵红阵白。
“我说你是庸臣之子，庸碌废物，一无是处！”
岳旭轻哼一声，前世十年，三年寂寞苦闷，三年在流放之地饱尝人间冷暖，四年征战沙场纵横无敌，什么人没见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早就练就了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巴。
面对刘青阳的挑衅，他滴水不漏，暗含锋芒，令其知难而退。面对王希这样的泼皮无赖，那就直接一语命中其核心痛楚，好好的让这家伙知道，论打架他打不过自己，论骂人，他也占不了丝毫的便宜！
“你，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这样骂我！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样骂我！”
看着岳旭丝毫都不客气的样子，王希气的手指头都在发抖，突然间尖叫一声，“水仙姐，你听到了没？这个小子居然敢这么骂我，他这是在骂你的义父啊，还不赶紧把这小子给揍趴下！”
“知道了知道了，小弟，你在后面待着吧。”
一道清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只见一道作侍卫打扮的人影突然间从王希身后走出。这个侍卫穿着一身盔甲，头上也带着亮银色的头盔。此时他将头盔摘下，顿时一股瀑布般的乌黑秀发倾覆而下。那居然是一名女扮男装的少女。
此时那少女从王希身后走出，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的盔甲，露出一身黑色劲装。瀑布般的秀发之下，是一张清秀中略微带着刚毅的面容。就见到她挽起长发，在头上扎了个马尾，顿时间整个人都显得英姿飒爽起来。
“你就是忠武侯的儿子吗？看你长的还不错，怎么嘴巴这么恶毒，这么骂人的话可不好听呢。”少女走到岳旭跟前来，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而这一刻，岳旭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当那张面容第一次从头盔下露出来的时候，岳旭的眼皮就猛的一跳。刹那间，仿佛一道惊雷从天空中直劈而下，重重的劈落在他的心头，令他整个人都彻底僵硬在原地。以至于当少女走到他身前的时候，他还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一样。
这张面容，这张清秀中略微带着一些刚毅之色的面容，这面容上有着清亮的双眸，有着薄薄的嘴唇，有着挺秀的瑶鼻。这是……这是前世征战四年，经历两段情劫孽缘，心伤若死的岳旭生命中，唯一的光彩和绚丽……
景桓双星，明星霍去病，武冠诸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勇武绝伦。暗星霍水仙，文冠世子，浩气长存，诸邪辟易。这一对姐弟，乃是景桓侯一脉最为璀璨耀眼的双星。
中土神州历经种种劫难，太多太多的名将陨落在一次次的****中。这一对姐弟却历经百劫而不死，始终承载着大夏皇朝最后一丝希望。在前世，中土神州行将末路之际，这一对姐弟也是伴随着岳旭征战到最后一步的最终战友……
而霍水仙，更是在战友情谊之外，对岳旭多方照顾。只是当年的岳旭历经情劫，心神封闭。而惊才绝艳的霍水仙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始终未曾主动向他吐露心声。只是一路走来，许多许多，太多太多的事情，不需要多说，就已经将少女的心事展露无遗了。
依稀记得，域外战场最终一战，三千霍家铁骑阻截异域比蒙帝国十万狂兽战士，临行前夕，霍水仙站在夕阳的余光中，清婉动人的声音曾经无比的温柔：
“我要去迎战了。”
“嗯。”大夏皇朝名镇天下的血衣侯说不出多余的字。
“你还无法突破炼神鼎吗？我这一身修为，可以尽数传给你。”景桓侯暗星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无法掩饰的温柔情愫。
“我做不到。”血衣侯实话实说。他修为高绝，毕竟肉身有缺，无法圆润无暇，不能成就神祗道果。
“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少女叹了一口气，低低的问了一句。
“保重。”
“这一点恐怕不行哦，十万比蒙帝国的狂兽战士呢，我们就算再厉害，也抵挡不住。”女孩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去病的意思，想让我留在这里陪着你，他独自带领霍家军去迎敌。”
“别让景桓侯太孤单。”血衣侯闭上眼睛，末路战场，没有未来。少女的心事昭然若揭，只是那一层窗户纸却无法捅破。没有未来的战场，下一秒就是生离死别，这份感情有何意义？
“我还是觉得，那一首《刹那芳华》比《天长地久》要好听。”少女转过身去，夕阳下可以见到有泪光滑落。
血衣侯没有说话，两首曲子的争论从一开始见面就有。虽然是两首曲子，说的却是两人对感情的看法。历经两次孽缘，他早已经不敢承诺什么。面对没有结果的爱，他也不敢去接纳和承受。
“我……”
少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声无息的领兵而去，半日后，战报传来，景桓侯三千霍家军遭遇异域比蒙狂兽人十万联军，斩敌五万，力竭战死，以身殉国。
那一句最终没有说出来的话，那一份最终没有表达的感情，那一场注定无果的爱恋，最终还是彻底的烟消云散。
前世今生，记忆中，那还仅仅只是两天前的告别。时至今日，再次见到那张清婉中透着刚毅的面容，岳旭心神震动，彻彻底底的说不出话来。
“喂，发什么呆啊，我有那么好看吗？居然都让你给看呆了？？”少女伸手在岳旭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丝调笑。这股熟悉的俏皮中带着调戏的笑意落在岳旭眼中，顿时令他眼眶猛的就红了起来。
“是的，你很好看。”
他重重的点头，神色凝重，面容格外的认真。看起来，像是在承诺着一个千钧重的诺言。这一幕倒是让霍水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的伸手绞起耳边的秀发，轻哼了一声，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那是当然，本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景桓一脉乃是世袭侯位，族中弟子若是封侯，皆以景桓为封号。霍水仙与霍去病姐弟俩同样的惊才绝艳。洪武历元年的时候，霍去病正值年少，还未封侯，因此霍水仙也有资格争夺侯位。这一声本侯，倒是有资格自称的。
“嗯，你天香国色，倾国倾城。”岳旭再次重重点头，此时此刻，其他人都能看得出来，唯有他自己不知道，他那一双眼睛早就已经红的惊人，眼眶里的泪水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滚落而下。
“你这么讨好我，有什么目的？”霍水仙皱了皱眉头，看着忠武侯世子眼睛发红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还没开打呢，这小子怎么就被吓哭了？而且看他一口一个嗯的样子，实在是处处透露着古怪。
“我……”
岳旭张了张嘴，记忆里，少女最后也是这般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这一刻，一股酸涩无比的热流突然间从胸腔最深处汹涌而出。那滚烫的，炽烈的，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烈洪流，带着酸涩无比的酸楚痛苦，化为滚滚热泪，从眼眶里滴落而下。
岳旭好几次张开嘴巴，最终，还是将那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
“你……”
少女愕然的表情愣愣的看着岳旭泪流满面的样子，突然间勃然大怒，手掌一震，一道雪亮剑光冲爆而出，伴随着少女的暴吼声响彻虚空：
“……你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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