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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陈番申诉遭罢免,三木酷刑不足惧(上)

小说:汉凉风云 作者:书写千秋 更新时间:2017-11-15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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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帝听信宦官之言,严旨逮捕党人,班行郡国,布告天下,大兴党狱,到处可见督令捉拿党人的使者,前后缉捕不下三百余人。
  太仆卿杜密,字周甫,颍川阳城人,为人沉稳质朴,自幼立志去浊扬清,一向不屑于宦官为伍,处处与之争锋相对,与司隶校尉李膺齐名,时人敬称为‘李杜’。
  昔日郑玄奇其才,派往太学修学,成为知名大儒,司徒胡广亦因其名望举荐其为北海相。后杜密去职还乡,常因举贤惩恶之事请托于太守王昱,而同郡人刘胜也从蜀郡离职回乡,却闭门谢客,深居不出。
  郡守王昱不喜杜密多事,曾讥讽杜密道:“刘胜居家致学,足不出户,真乃清高雅士,朝中多有人欲举荐其为官,古人言‘见贤思齐’,周甫何不效仿之?”
  杜密洞悉王昱之意,回道:“刘胜虽有才学,却只知明哲保身,遇见不平之事,视若罔闻,空有虚名,不足为道;我举荐贤良,检举恶行,只求有助太守奖赏刑罚,美名远扬。”
  王昱无可奈何,只得对杜密更为殷厚,而刘胜得知此事,私下说道:“杜密贪功好名,不知时势,日后定难以善终,智士当存有用之身,以辅佐明主,造福万民。”
  及至李膺下狱,杜密自是难逃,二人同时入狱,杜密行至狱门前,恰遇王甫,对王甫笑问道:“元礼公到否?”
  王甫亦笑道:“李杜之名响彻洛阳,杂家神往已久,岂可将你二人分开,不时将至,太仆卿可先入狱中,静候便是。”
  杜密却伫立狱门,迟迟未动,王甫问起故,杜密道:“李杜齐名,同心同德,老夫岂能先于元礼入狱,独得贤名,此非君子所为,自当在此恭候。”
  “有劳周甫在此等候”,果不其然,片刻李膺即至狱门前,二人相视大笑,携手入狱。
  党人蒙冤入狱者,既有朝臣公卿,亦不乏太学名士,诸如太学名士陈寔、范滂。
  陈寔,字仲弓,颍川许县人,虽出身寒微,有志好学,坐立诵读不辍,为人仁厚恭谦,甚得众人拥护。
  昔日县令邓邵与其相谈,赞赏有加,举荐其入太学致学,后为颍川郡功曹,恰逢中常侍侯览请托太守高伦举荐其族中人为吏,此人却不堪大用,太守高伦畏惧宦官权势,又恐招人非议。陈寔知晓此事,便代为举荐,同郡人多斥责陈寔用人不当。后高伦调任,向众人坦言此事,陈寔仍言此事皆是自己过错,众人纷纷敬服陈寔仁厚。
  及至桓帝下诏搜捕党人,太尉陈蕃遣属吏朱震、其子陈逸通知众人避祸,陈寔因其名望,被诬陷为党人,最为冤屈,朱震劝其逃奔避祸。
  陈寔怡然不惧,说道:“我若逃去,恐累及他人,今番入狱,亦可安定人心”,说罢,乃自请入狱。
  另有太学名士范滂,于汝南惩恶扬善,所举荐之人多为名士鸿儒,以致郡县属吏多有不满,宦官授意其外甥李颂、朱并等人上书,言范滂广植党羽,图谋不轨,郡中有‘范党’之称,范滂因而入狱。
  范滂至狱中之时,吏卒言道:“凡获罪入狱之人,皆须祭拜皋陶。”
  皋陶是与尧、舜、大禹齐名的“上古四圣”之一,乃古之贤臣,以正直闻名天下,曾被舜任命为掌管刑法的“理官”。
  范滂不肯行祭拜之礼,回道:“皋陶乃清正刚直之臣,若其知我无罪,定会诉之于天帝,若是果有其罪,祭之又有何用?”
  “孟博所言甚是,我等本就无罪,受冤至此,若是祭拜皋陶,岂不是心虚认罪之举”,众人纷纷不再祭祀皋陶,以示冤屈。
  眼见天下名士遭此无妄之灾,陈蕃不忍坐视,借朝会之机,坚决为李膺等人申诉,极力劝谏桓帝宽恕党人,厚加封赏。
  陈蕃言辞恳切,反复奏道:“臣闻贤明之君,委心忠良之臣,亡国之君,忌讳逆耳之言;商汤亲信伊尹,周武尊崇吕望,倚重贤良,得以开立商周二朝之盛;而夏桀荒淫无道,商纣奢侈暴虐,亲信奸佞,以致毁灭祖宗社稷之业;故而天子应为首,众臣为股肱,一体相连,共修善恶。
  司隶校尉李膺、太仆卿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太学名士陈寔及范滂等皆是刚正清白,忠心社稷之士……今陛下临朝,厚待宦官,听信谗言,轻薄忠贤,堵塞忠言,吉凶之见,在于识善,成败之机,定于听言;何况人君者,摄天地之政,秉四海之维,举动不可以违圣法,进退不可以离道规,谬言出口,则乱及八方,何况收无罪之人入狱,诛灭无辜于街市?而今党人并非大盗,何故待之如此严酷?
  老臣位居三公之位,忧责深重,不敢空食俸禄,贪生保命,坐观社稷兴亡,泣请陛下铲除奸佞,自省修德,如蒙陛下纳言,死而无憾。”
  陈蕃一连串奏完之后,伏首跪地泣诉不已,桓帝端坐龙椅,一脸厌恶,满心不喜,未发一言。太中大夫程阿适时奏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先前何颙、荀昱等人自洛阳逃出,经臣等明查暗访,当日陈蕃曾藏匿党人于府中,其中便有何颙、荀昱等人,请陛下裁决。”
  桓帝本就对士大夫存有戒心,更是对党人深为厌恶,决心剪除党人之患,见陈蕃接连为党人求情,不由起疑,不悦道:“陈蕃,程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樊陵又奏道:“陛下,陈蕃平日就与党人来往甚密,深受党人拥护,而今又屡次庇护党人,臣以为陈蕃必有不轨之心,请陛下明察。”
  “你等阴毒小人,不知羞耻,进谗言迷惑圣听,该当何罪?”陈蕃指着樊陵怒斥道。
  “大胆”,桓帝喝止陈蕃,冷声道:“陈蕃,朕问你是否有藏匿党人?”
  刘瑜赶忙奏道:“陛下,陈公乃当朝老臣,忠心耿耿,绝无异心,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
  “陛下,绝无此事,定是小人作祟,意欲谋害老臣”,陈蕃叩首道。
  “臣等愿为陈公担保”,刘瑜、尹勋、冯述等人纷纷出言为陈蕃辩护。
  樊陵等人也不罢休,争锋相对道:“党人中多有陈蕃举荐之人,陈蕃岂能置身事外?”
  正当群臣争论不休之时,桓帝犹犹豫豫,左顾右看,惟有周景闭口不语,默默侍立一旁。桓帝不耐烦道:“陈蕃举贤失察,用人不当,念其乃是老臣,罢免太尉之职,另周景素有躬亲清正之名,擢升周景为太尉,陈蕃之事就此作罢,勿要再提。”
  “陈蕃,你褪去官服,回府去吧”,桓帝瞥了一眼陈蕃,淡淡说道。陈蕃见桓帝不纳其言,起身摇头,流涕不止,落寞而出。
  新任太尉周景素以忠正闻名,此次见陈蕃为党人进言求情,以致罢官为民,险些丧命,又想到自己年迈多病,便不敢为党人诉冤求情,闭口免灾,倒也乐得自在。
  前太尉陈蕃为党人劝谏桓帝,争之不能得,惨遭罢免,朝臣纷纷震栗心寒;而新任太尉周景明哲保身,坐视不理,以致满朝公卿,再无人敢为党人进言。
  陈蕃自罢官之后,日日郁郁不乐,苦思救助党人之策,不由想到袁逢、袁隗兄弟二人,袁氏乃当时官宦世家,便带着长子陈逸同去拜访。
  “陈公,非是我兄弟二人不愿上书进言,怎奈如今陛下心意已决,又有宵小从旁作祟,心有余而力不及,还请陈公体谅”,袁逢叹气道。
  袁隗一旁附和道:“袁家虽有些声名,却不足以号召群臣联同进言,若是周太尉肯不吝相助,袁家绝不袖手旁观。”
  “既然如此,老夫即刻便往周景府中,劝其入宫进谏”,陈蕃见袁逢兄弟二人有推脱之意,心中知晓如今朝臣纷纷畏惧宦官,只得无奈而去。
  陈蕃父子二人方出府门,便驱车往周景府中而去,其子陈逸见父亲唉声叹气,不由劝道:“父亲,孩儿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陈蕃略感乏累,倚靠车上,闭眼说道。
  陈逸稍微挣扎片刻,咬牙说道:“如今朝政昏聩,奸佞当道,父亲何不早日告老还乡,以保一家老小周全,何必再枉费心力,徒受无妄之灾。”
  “你为何有此想法”,陈蕃睁眼,瞪了陈逸一眼,满脸不悦。
  陈逸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太尉周景亦是闻名朝野,被誉为‘当世名臣’,如今不也是谨言慎行,以求自保,何况父亲曾言汉室江山乃是天子家业,而今天子都不爱惜其祖宗家业,父亲何必再管朝中之事,不如回乡安度晚年。”
  “尽人事,听天命,当今陛下宠幸宦官,以致宦官之势日益增广,昔日外戚邓氏与士人合力才可制约宦官,而今党人多为知名之士,若是肆意迫害,宦官势必一家独大,借以独揽朝纲,恐有昔日赵高之祸,我父子二人到时只怕也难以安身”,陈蕃叹息道。
  陈逸这才明白陈蕃苦心,还是摇头道:“在孩儿看来,祸源便是天子,皇帝不昏庸,岂有宦官乱政之机。”
  “住口,依你之言,莫非是要另立新君才是,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陈蕃闻言惊怒,训斥一番,而后又对陈逸警告道:“日后不可再胡言乱语。”
  然而陈蕃想不到的是,此时的袁逢、袁隗两兄弟正与中常侍袁赦在后堂欢颜畅谈。
  “叔父,如今无人敢为党人说情,我与二弟商议后,是否联结朝中袁家故交门生,上书天子,为党人鸣冤,以增长我袁家声名”,袁逢兴冲冲问道。
  袁赦见袁逢兄弟二人满眼希冀,摇头道:“不可,陛下正值盛怒之际,出言劝谏,势必引得陛下猜忌,你二人只需暗中救助党人,增广声势,绝不可做出头之鸟。”
  “呵呵,袁家暗助党人避祸,党人纷纷感念袁家恩德,俱愿为我袁家效命”,袁隗救助党人前往汝南避祸,引得党人交口称赞,心中得意不已。
  “看到袁家日益兴盛,杂家心中甚是宽慰”,袁赦难得一笑,想起过往,说道:“昔日杂家甘愿净身入宫,所为者不过日后在宫中对袁家有所照应,而今袁家声名虽显,朝堂之势尚显不足,还不可懈怠。”
  “此言极是,朝中陈蕃、周景等老臣尚在,威望远胜我与二弟,不过这些人都已至落幕之年,不足为惧”,袁逢点头道。
  这时,袁隗想起一事,不解问道:“叔父,先前收捕党人之时,曹节好似并未尽心尽力,我甚至觉得曹节有意放任部分党人逃脱,不知是否属实?”
  袁赦想起曹节,眉头紧锁,说道:“曹节极擅权谋之道,杂家亦是甚为忌惮,放任部分党人逃去,乃是其有意为之,借以渲染党人树大根深、遍布天下之势,意在惹得陛下忌惮,从而削弱士人之势。”
  “莫非曹节真欲将党人悉数除去”,袁逢问道。
  “非也”,袁赦否定道:“若是将党人悉数除去,我等诸常侍必然一家独大,而曹节一族自然水涨船高,陛下又会忌惮,曹氏恐难逃灭门之祸,所以曹节不会杀害党人,但也不会再让党人入朝生乱,此举既可安陛下之心,又能削弱士族公卿之势。”
  袁赦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袁术,对袁逢道:“日后回汝南之时,多带上术儿,该让他多熟悉汝南袁氏众人,毕竟袁术乃家中嫡子,长期深居洛阳,不回祖居之地,怎能继承家业?”
  “这,是”,袁逢、袁隗没想到袁赦突然提起此事,有些预料不及,点头称是。
  袁逢又好奇问道:“叔父以为窦武此人如何?”
  “窦武”,袁赦呢喃一声,沉思半晌,问道:“他一向不问世事,恪尽职守,你二人莫非有何发现?”
  袁逢点头道:“先前救党人出城,多亏窦武暗开城门放我等出城,而且近日此人暗遣心腹胡腾、张敞,屡次私下送党人出城,不知此人可会进言劝谏陛下?”
  袁赦沉吟片刻,心想窦武如今也算世家权贵,当朝国丈,从未见其出言为党人求情,却又私下救助党人,猜测道:“窦武暗行此举,却不明言求情,莫非欲收揽党人之心,化为己用,不为人所知,只怕此人并非善类。”
  “以后与此人共事,多加谨慎便是”,袁隗不在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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