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赵氏兄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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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风上得三楼，跑堂伙计轻轻推开了门，殷勤的将他和有顺叔让进了天字壹号房。
房间很是宽敞，是个套间，陈设虽算不上奢华，却也颇是精致，看着，价格应是不菲。
一般来说，所谓的天字壹号房就是古代一家酒店最好的上房了，有点如今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味道，舍得住这种房间的客官，大抵是不差钱的主。
房里的外间有一张圆桌，已经摆满了酒菜。
因为天热，又在私密的客房里，有三个男人，都光着膀子，早已在桌旁坐定。见到杜春风进来，其中一个人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喊着“快入座，快入座”。
杜春风一掌眼，乐了。
这三人，正是他先前去玉清阁问路时，在湖墅关酒楼大堂里吃酒的那几个酒鬼。
那就不客气了。
杜春风扯扯有顺叔，随便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倒是有顺叔，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手搭着桌沿，一手扶着椅子，半个屁股斜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颇为尴尬。
“坐，坐。”
见状，那个打招呼的男人走了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在有顺叔的肩膀上虚按了一把，既然如此，有顺叔也就顺势坐了下去。
“在下范有顺，衢州府人，跑船的。不知几位兄弟？.......”
有顺叔人虽是坐下了，心里却还是没底，这酒到底是吃得还是吃不得？所以，他抱了抱拳，又直起身来作了个罗圈揖，方才重新入座。
“在下赵世之，庆元府人”，那位站起来打招呼的男人先作了自我介绍，又指指另外两位，说道：
“这是赵世乐，他是赵树海，都是我族中兄弟，也是生意上的伙伴。”
有顺叔说道：“那么，在下有什么能效劳的吗？”
赵世之说道：“知道你们是衢州府的，又是跑船的，这就够了。咱们先吃酒，晚点再说事。”
说完，他朝里间唤了一声：“玉儿，出来斟酒。”
但见从里间走出一位丫环装束的少女，到了桌前，福了福，便提起酒壶将每人面前的酒盅筛满了酒。
待她筛到杜春风时，不禁愣了愣，众人一看，也是忍不住，纷纷大笑起来。
原来杜春风趁这几人寒暄之际，早已受不了满桌菜肴的诱惑，甩开腮帮子大吃了起来。
他自忖，在这些大人的眼里，他反正还是个没长大的伢子。
小孩子嘛，加上又是个在江湖上跑船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该吃就吃呗！
所以，他便是放开肚皮，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果然，众人并没在意。
都是跑五湖四海的生意人，心胸豁达的很，根本不会计较这等小节。
倒是有顺叔，见杜春风猪八戒般吃的满嘴流油，顾及自己的脸皮，便讪讪的说了两句，也就不再管他。
自顾自的举起酒盅，与赵氏三兄弟“吱溜”走了个满杯。
酒是个好东西。
会饮酒的人都知道。
三杯黄汤下肚，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现在，有顺叔和赵氏兄弟亦是如此。
这四人已是完全撇开了杜春风，连座位都搬的近了些，也不怕天热，人挨人的挤到了一块去。
有顺叔受到影响，也早已剥了自己汗津津的短褂，赤膊了条的上了阵。
四人杯来盅去，稀里哗啦的很是切磋了一会，大约是到了传说中的酒过三巡的境界，他们才歇了酒蛊，叙起话来。
赵世之说道：“有顺兄啊！你这趟来临安府，打算什么时光回衢州呢？”
有顺叔说道：“就要回的喽。”
赵世之说道：“揽到回程的货了吗？”
有顺叔实诚，又是老酒下肚，头脑里不会转弯，照实说道：“还没喽。这临安府人生地不熟，怕是要放空喽。”
赵世之伸出右手，两个指头夹着酒盅，低头玩弄了一会，说道：
“兄弟倒是有一批货，恰好要运去衢州府，不知有顺兄弟是否愿意捎上。”
有顺叔心中一喜，两眼放光，说话也不禁客气了起来。
他说道：“赵老板说的什么话，你这是打磕睡送枕头，我欢喜都来不及，那有往外推的理。”
说完，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回我是单人独船，从临安府去衢州府又是逆水，太重的货物，恐怕不太好走。”
“不重，不重，都是些轻巧的抛货，就是知道你是单人独船，所以.....”，
赵世之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打住了话头，顺手举起一直捏在手中把玩的酒盅，
“来，来，来，吃酒，吃酒。”
赵世之这番话里的破绽，有顺叔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早已吃了个肚儿圆，在一旁喝茶消食的杜春风却没有忽略。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啥事都不懂的半大小子。
赵氏兄弟亦是如此。
直至一个月后，他们苦心谋划的阴谋，最终被杜春风这个半大小子一手破坏，他们才后悔莫及，当初是万万不该轻视了这个伢儿。
但是，现在，他们却是理所当然的将杜春风当成了空气。
杜春风当然不是空气。
他早就已经起了疑心。
趁着他们四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酒战，杜春风告了个罪，借口上茅厕，便下了楼，来到大堂里。
此时，食客已散的差不多，大堂里安静了不少。
老掌柜仍在柜台里噼哩啪啦拔弄着算盘珠子，但看的出，这回，他是真的在算帐。
因为，杜春风已然到了他的身边，他仍是没有察觉。
杜春风没有去打扰，他悄悄退后了两步，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就像是个乖巧的学徒。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老掌柜终是合上了帐本。
在合上帐本的刹那，他便发现了这个有趣的小伢子。
他招手，示意杜春风凑近些。
杜春风也很识趣，走了几步，隔着柜台，倾了倾身子，将自己的耳朵贴到了老掌柜的嘴边。
老掌柜很满意，指指楼上，又指指杜春风的肚皮，促狭的说：“吃上酒席了吧？”
杜春风拍拍圆滚滚的肚孑，说道：“吃上了。好吃！”
老掌柜笑笑，挥挥手，那意思大概是叫杜春风自个玩去。
大人都是这副德性，逗完小孩，找了乐子，转头便是爱理不理，一脚踢开。
不过，杜春风没走。
他装模作样的向老掌柜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叔给我们揽了一椿生意。”
老掌柜摆摆手，说道：
“也不算是我揽的，先前你匆匆往玉清阁去了以后，那三位爷中的一位突然问老朽，说你是不是婺(婺州)衢(衢州)一带的口音。
老朽琢磨了一下，说八九不离十，他们便央老朽盯着点，如果看到你就叫你去找他们。”
“大叔真是历害，不但能听出口音，还知道小子我是跑船的。”
杜春风小小的拍了拍马屁，继续往下套话。
老掌柜捋捋山羊胡子，说道：
“这个倒是让伢子谬赞了，老朽是真没看出来。
说起来，那三位爷的眼力劲确实了得，他不但猜到了你是个跑船的，甚至还猜到你可能是单人独船。后来，他们去码头上一打听，果然如此。
先前他们还说，如果晚饭的时候没看着你来湖墅巷，稍晚一些，他们便要去码头上寻你们。”
杜春风赶紧接上了话茬：
“那三位爷不但历害，还特别容易亲近，一副大善人的架势，说不得是做大生意吧？”
老掌柜说道：
“当然，做好大的生意呢。
好几年了，他们每次来临安府都是耽搁在老朽这里，往往一两天就走，可不知为何，这次倒是住了七八天。
期间他们也找了几艘去衢州府的船，可不知什么缘故，都没谈妥。最终，也是合该你们运气，竟看上了你们这单人独船。”
单人独船，单人独船！
杜春风思考着。
问题肯定就是出在这单人独船上。
房间很是宽敞，是个套间，陈设虽算不上奢华，却也颇是精致，看着，价格应是不菲。
一般来说，所谓的天字壹号房就是古代一家酒店最好的上房了，有点如今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味道，舍得住这种房间的客官，大抵是不差钱的主。
房里的外间有一张圆桌，已经摆满了酒菜。
因为天热，又在私密的客房里，有三个男人，都光着膀子，早已在桌旁坐定。见到杜春风进来，其中一个人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喊着“快入座，快入座”。
杜春风一掌眼，乐了。
这三人，正是他先前去玉清阁问路时，在湖墅关酒楼大堂里吃酒的那几个酒鬼。
那就不客气了。
杜春风扯扯有顺叔，随便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倒是有顺叔，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手搭着桌沿，一手扶着椅子，半个屁股斜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颇为尴尬。
“坐，坐。”
见状，那个打招呼的男人走了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在有顺叔的肩膀上虚按了一把，既然如此，有顺叔也就顺势坐了下去。
“在下范有顺，衢州府人，跑船的。不知几位兄弟？.......”
有顺叔人虽是坐下了，心里却还是没底，这酒到底是吃得还是吃不得？所以，他抱了抱拳，又直起身来作了个罗圈揖，方才重新入座。
“在下赵世之，庆元府人”，那位站起来打招呼的男人先作了自我介绍，又指指另外两位，说道：
“这是赵世乐，他是赵树海，都是我族中兄弟，也是生意上的伙伴。”
有顺叔说道：“那么，在下有什么能效劳的吗？”
赵世之说道：“知道你们是衢州府的，又是跑船的，这就够了。咱们先吃酒，晚点再说事。”
说完，他朝里间唤了一声：“玉儿，出来斟酒。”
但见从里间走出一位丫环装束的少女，到了桌前，福了福，便提起酒壶将每人面前的酒盅筛满了酒。
待她筛到杜春风时，不禁愣了愣，众人一看，也是忍不住，纷纷大笑起来。
原来杜春风趁这几人寒暄之际，早已受不了满桌菜肴的诱惑，甩开腮帮子大吃了起来。
他自忖，在这些大人的眼里，他反正还是个没长大的伢子。
小孩子嘛，加上又是个在江湖上跑船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该吃就吃呗！
所以，他便是放开肚皮，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果然，众人并没在意。
都是跑五湖四海的生意人，心胸豁达的很，根本不会计较这等小节。
倒是有顺叔，见杜春风猪八戒般吃的满嘴流油，顾及自己的脸皮，便讪讪的说了两句，也就不再管他。
自顾自的举起酒盅，与赵氏三兄弟“吱溜”走了个满杯。
酒是个好东西。
会饮酒的人都知道。
三杯黄汤下肚，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现在，有顺叔和赵氏兄弟亦是如此。
这四人已是完全撇开了杜春风，连座位都搬的近了些，也不怕天热，人挨人的挤到了一块去。
有顺叔受到影响，也早已剥了自己汗津津的短褂，赤膊了条的上了阵。
四人杯来盅去，稀里哗啦的很是切磋了一会，大约是到了传说中的酒过三巡的境界，他们才歇了酒蛊，叙起话来。
赵世之说道：“有顺兄啊！你这趟来临安府，打算什么时光回衢州呢？”
有顺叔说道：“就要回的喽。”
赵世之说道：“揽到回程的货了吗？”
有顺叔实诚，又是老酒下肚，头脑里不会转弯，照实说道：“还没喽。这临安府人生地不熟，怕是要放空喽。”
赵世之伸出右手，两个指头夹着酒盅，低头玩弄了一会，说道：
“兄弟倒是有一批货，恰好要运去衢州府，不知有顺兄弟是否愿意捎上。”
有顺叔心中一喜，两眼放光，说话也不禁客气了起来。
他说道：“赵老板说的什么话，你这是打磕睡送枕头，我欢喜都来不及，那有往外推的理。”
说完，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回我是单人独船，从临安府去衢州府又是逆水，太重的货物，恐怕不太好走。”
“不重，不重，都是些轻巧的抛货，就是知道你是单人独船，所以.....”，
赵世之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打住了话头，顺手举起一直捏在手中把玩的酒盅，
“来，来，来，吃酒，吃酒。”
赵世之这番话里的破绽，有顺叔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早已吃了个肚儿圆，在一旁喝茶消食的杜春风却没有忽略。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啥事都不懂的半大小子。
赵氏兄弟亦是如此。
直至一个月后，他们苦心谋划的阴谋，最终被杜春风这个半大小子一手破坏，他们才后悔莫及，当初是万万不该轻视了这个伢儿。
但是，现在，他们却是理所当然的将杜春风当成了空气。
杜春风当然不是空气。
他早就已经起了疑心。
趁着他们四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酒战，杜春风告了个罪，借口上茅厕，便下了楼，来到大堂里。
此时，食客已散的差不多，大堂里安静了不少。
老掌柜仍在柜台里噼哩啪啦拔弄着算盘珠子，但看的出，这回，他是真的在算帐。
因为，杜春风已然到了他的身边，他仍是没有察觉。
杜春风没有去打扰，他悄悄退后了两步，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就像是个乖巧的学徒。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老掌柜终是合上了帐本。
在合上帐本的刹那，他便发现了这个有趣的小伢子。
他招手，示意杜春风凑近些。
杜春风也很识趣，走了几步，隔着柜台，倾了倾身子，将自己的耳朵贴到了老掌柜的嘴边。
老掌柜很满意，指指楼上，又指指杜春风的肚皮，促狭的说：“吃上酒席了吧？”
杜春风拍拍圆滚滚的肚孑，说道：“吃上了。好吃！”
老掌柜笑笑，挥挥手，那意思大概是叫杜春风自个玩去。
大人都是这副德性，逗完小孩，找了乐子，转头便是爱理不理，一脚踢开。
不过，杜春风没走。
他装模作样的向老掌柜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叔给我们揽了一椿生意。”
老掌柜摆摆手，说道：
“也不算是我揽的，先前你匆匆往玉清阁去了以后，那三位爷中的一位突然问老朽，说你是不是婺(婺州)衢(衢州)一带的口音。
老朽琢磨了一下，说八九不离十，他们便央老朽盯着点，如果看到你就叫你去找他们。”
“大叔真是历害，不但能听出口音，还知道小子我是跑船的。”
杜春风小小的拍了拍马屁，继续往下套话。
老掌柜捋捋山羊胡子，说道：
“这个倒是让伢子谬赞了，老朽是真没看出来。
说起来，那三位爷的眼力劲确实了得，他不但猜到了你是个跑船的，甚至还猜到你可能是单人独船。后来，他们去码头上一打听，果然如此。
先前他们还说，如果晚饭的时候没看着你来湖墅巷，稍晚一些，他们便要去码头上寻你们。”
杜春风赶紧接上了话茬：
“那三位爷不但历害，还特别容易亲近，一副大善人的架势，说不得是做大生意吧？”
老掌柜说道：
“当然，做好大的生意呢。
好几年了，他们每次来临安府都是耽搁在老朽这里，往往一两天就走，可不知为何，这次倒是住了七八天。
期间他们也找了几艘去衢州府的船，可不知什么缘故，都没谈妥。最终，也是合该你们运气，竟看上了你们这单人独船。”
单人独船，单人独船！
杜春风思考着。
问题肯定就是出在这单人独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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