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你的疑点，在哪儿呢？

　　卫琼心里也知道王雄现在的处境。
　　“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卫琼拍了拍王雄的肩，“我可以放弃继续寻找真相，但是你若是用谎言去掩盖，后果会不堪设想，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如果还有什么忙需要帮的，我在咨询室里等你。”
　　卫琼撂下这句话就走了，留给王雄的是两个选择。
　　卫琼走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咨询室，而是在S大里闲逛。紧绷的神经突然送下来之后的卫琼反倒觉得有些疲惫，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为一个案子这么累，不仅累，而且累的还那么不值当，这些都是第一次。
　　王雄的表现令卫琼挺失望的，不过他也能理解。因为这件案子对于王雄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压力，更何况马上就要过年了，上头肯定多方面不断地施压，勒令王雄早日破案，夹在领导和受害家属之间的王雄，不得不快速地对每一个线索、每一条信息做出精确而又快速的决定。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卫琼要退出刑警队的一个因素，因为破案讲究的是合理的推测与缜密的逻辑分析，快不得。有些时候为了所谓的破案速度，很容易让人做出拍脑袋的决定。
　　这一天卫琼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从交警队再到朱晓敏的出租屋，继而又来到了学校，这一路的奔波使得卫琼根本没时间进食。在走到S大学的食堂时，不由得想怀念一把自己曾在食堂里“抢饭”的时光，便走进了校园食堂内。
　　但是由于这里进餐都是用的饭卡，对于只有现金和银行卡的卫琼来说，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直到他点完餐时才发现自己皮夹子里只有百元大钞，身上连零钱都没有。
　　“刷我的吧。”
　　一只带着星形手链的纤纤玉手从他的身后递过一张饭卡，卫琼回头一看，正是刚分开不久的刘培。
　　“这个，真不好意思啊，一会儿把钱给你。”，卫琼尴尬地朝刘培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饭卡。
　　两人找了个相对较偏僻的饭桌，相对而坐。
　　“朱晓敏真的是被沈灏杀死的么？”刘培见四周没什么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呃……这个其实……还不方便透露，因为案件仍在侦破当中，我应当保密，只能说沈灏的嫌疑比较大，还不能确定他就是凶手。而且其实朱晓敏身边的人都多多少少会有点嫌疑，只不过我们并不能完全排除罢了。”，卫琼挑起一口面就往嘴里送。
　　“哦哦……”刘培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又自言自语道：“其实沈灏这个孩子平时表现挺好的，任课老师几乎都向我反映，希望他能留校继续深造，毕竟学校的福利还是挺好的。他这人就是平时太内向，不过做事起来倒很卖力的，唉，可惜了。”
　　“那你为什么当初要把他分到那间混寝呢？”卫琼吸着碗中的面条说道。
　　“一来呢是他这个内向的性子也不会和别的专业的学生发生什么不必要的争执，二来呢就是想让他这个内向的性格能够稍稍转变一下，但是没想到却发生这种事。”
　　“那你所了解的他，平时都和哪些人交往呢？”卫琼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
　　“他基本上就是学生们口中的那种‘学霸’，平时看他在图书馆的时间比较多，和同学们普遍关系都挺好的，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困难。所以我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走上杀人的这条路。”
　　一个成绩优异、人缘又好的大二学生，性格内向、待人处事不温不火，换句话说，这就是典型的‘学生中的好榜样，老师们的左膀右臂’这一类人。但是这种性格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心理突变，导致他会走向极端的道路呢？会不会是受人指使呢？总觉得第一面见到沈灏的时候，和他聊天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会是多重人格么？多重人格的确是不知道他自己的分裂人格会做出什么事，但是毕竟这类人还是少之又少的……
　　“卫警官，怎么了？你看你面都糊了。”在刘培的提醒下，卫琼才知道自己又开始发呆了，面已经被汤水泡的涨了出来。
　　“哦哦，没事，有点吃不下了。”卫琼借口道，“沈灏和他的室友相处好么？毕竟不是一个班的，多多少少会有点不习惯吧。”
　　“听说沈灏和他们的关系都挺好的，因为我经常看到他和室友一起吃午饭，下午有些时候还会打打篮球什么的，况且我平时挺照顾他的，经常问他换了寝室住得习惯么，他就会笑笑说蛮好的，看起来挺融洽的。那么听到他这话我肯定就是很放心的了，所以并不会去担心他。”刘培从包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这样啊……”，这种说法更让卫琼对沈灏是凶手这个结论产生怀疑。
　　在和刘培辞别后，卫琼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脑袋里回想着从去年12月26日接手这件案子开始一直到现在，所有的细节。
　　当然，所有的细节全都指向沈灏一个人。
　　寝室里的水桶，沈灏能接触的到；他也是唯一的一个没有中毒的学生；陌生男人的电话也是打给他的，别人并不知道这通电话的具体内容；冒充医务人员给朱晓敏的父母送药，企图不明？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失踪，难道是想逃避什么？那么多未知的原因所导致的结果全部与沈灏相关。
　　沈灏啊沈灏，你到底与这桩案子有什么关系？
　　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回到自己的咨询室内，卫琼突然觉得非常放松，是因为最近一直扑在这件案子上么？他的确现在不怎么适应这种高负荷的工作了，更加不知道在这高负荷的工作之后，该如何去调整好自己的作息。
　　打开电脑，又从袋子中抽出一包膨化食品，开始津津有味地浏览起网页，不经意瞥到屏幕右下角的万年历，才突然发现再没过多久，就要开始放春假了，又想起尚未了结的案子，卫琼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也希望王雄不要因为上级的压力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虽然脑袋里还是会想起前段时间的一切，但是仍然为沈灏这个好孩子感到惋惜，他为什么要去杀人呢？
　　沈灏是想杀了李民他们么？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
　　卫琼猛然回忆起几天前侦查时的一切细节，先是收到朱晓敏死的讯息，接下来是询问朱晓敏的父母，接着警方就在朱晓敏的出租屋内发现了作案时留下的大衣口罩，可是在这期间，警方并没有把这些信息公布出去，可是刘培为什么会第一时间认为沈灏杀了人？难道刘培一开始就知道有人会死？还是沈灏与刘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亦或是这么快风声就从内部走漏出去了？
　　卫琼顿觉不妙，这件案子似乎远没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卫琼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胡乱这写着：沈灏、刘培、信息泄露？朱晓敏、硫酸铊、镇定剂；动机？……
　　连着两天，卫琼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咨询室里拒不接客，由于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而且卫琼又不想去当面质问刘培。因此卫琼只能坐在屋子里对着写满线索的白板发呆，直到收到一条来自王雄的短信。
　　“速来S院。”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卫琼知道一定是出事儿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剩余的几个学生陆续出院了吧，不过王雄能通知自己，说明他还是不想冒然结案，卫琼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接到短信后的卫琼稍作收拾，便立即赶往医院，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病房二楼，卫琼找到了王雄一行人。
　　病房内，一群人围着一张病床，为首的医生在检查完躺在病床上的人后，说道：“患者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击，所以等到患者醒来后可能会留下轻微的脑震荡，让患者好好的休息吧，等到他醒了我再来复查。”
　　当医生离开的时候，卫琼发现了站在人群最中间的正是王雄。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卫琼拨开挡着自己的几个人，朝着王雄的方向问道。
　　王雄看了看卫琼，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沈灏，挥了挥手，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出去吧，留两个人在门外守着，其余的人先回队里去吧。”
　　当房间里就只剩沈灏、卫琼和王雄三人的时候，卫琼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你们不会对他刑讯逼供了吧？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说罢，卫琼便怒不可遏地指着王雄，自己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居然是找到了沈灏，而且现在的他居然伤势严重。
　　“哎呀你给我消停会儿吧！我也才刚知道沈灏出事儿了。”王雄皱着眉头压低了嗓子吼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卫琼看着床上到处包着纱布的沈灏，“谁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
　　“今天早上我原本准备签发对沈灏的逮捕令，没想到却接到有人报案说在郊区的野地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后来我派张志平先去看看。他一到那儿就打电话给我说先别签逮捕令，那具男尸应该就是失踪多天的沈灏。原本想着这很有可能是死的第三个人了，但是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还有一口气，能救得活，然后就做了急救手术，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刚才从手术室里出来。”王雄解释道。
　　“遇袭了么？还是怎么样？为什么沈灏会在野地里？”
　　“你十万个为什么啊，我也只是比你早知道几个小时，这不就发短信让你来了么！”，面对卫琼莫名其妙的质问，积压在王雄心底的怒火也渐渐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