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伪证词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王大勇的烹尸案之前也被媒体报道过，有一些我们曾经想要极力保留的细节还是被那些媒体给曝光了出去，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模仿作案再嫁祸给前一个凶手也很有可能。”卫琼仍旧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给你留的时间不多了，你说该怎么办。”
　　“这点你倒是不用担心，上面的事我有办法摆平，但是这件案子真的不能再拖了，如果能并案就并案，不能并就尽快找出凶手，总要给外界一个交代。”
　　卫琼心说你倒是说得轻巧，这案子要是瞎并案，等日后翻案又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别急，总会有突破口的。”卫琼说了一句既安慰王雄又安慰自己的话。
　　在从王雄的办公室出来后，卫琼发现已经过凌晨了，而经过这一天的忙碌，自己的胃中早就已经空空如也，而此时街边的饭店早就已经关了门，无奈之下，卫琼只好选择一家24小时便利店简简单单地吃了碗泡面。
　　饭毕后的卫琼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咨询室，而是再次前往那个案发工地。工地的入口有三个，分别是两个正入口以及一个偏门，正入口的大门每次可以容纳一辆满载砂石的大卡车驶入，而偏门的宽度仅能通过并排行走的两个人，很有可能是为了方便民工进出设置的，甚至也有可能是民工私自加装的。
　　正入口面对的方向是两条相互交叉的四车道马路，而偏门面对着的是一条人行道，而人行道旁边是一家烟草店和几个营业到深夜的发廊。
　　发廊门口坐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波浪卷发烈焰红唇，身着暴露的透视装，见到卫琼在门口晃悠，便向他抛出一个妖媚的飞吻，招手唤他过去。
　　卫琼正想离开，忽然听到工地偏门有声响，于是躲在一根电线杆子后悄悄观察着门那边的动静，在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过后，总门里面探出一个头朝外张望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便和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两个男人从工地里偷偷摸摸走了出来。
　　一直走到电线杆旁都没有发现自己，警惕性也够差的，卫琼心想道。
　　就在两个男人准备踏上发廊前的台阶时，卫琼咳嗽了一声，并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大晚上的出来嫖，也不怕被抓。”
　　“谁？”其中的一个男人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到，一脚踏空摔了个趔趄。
　　卫琼从电线杆后面走了出来，“你不需要管我是谁，我就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另一个黑影捅了捅男人，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他就是白天的那个警察。”
　　“什么？警察？”
　　男人一听卫琼是个警察，拔腿就准备逃，但是卫琼还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拽，男人直接摔倒在地，他一倒地就跪在卫琼的脚边，口中开始喋喋不休地求饶：“警察同志我下次不敢了，我没嫖过，全……全是他！”说着，他就指向了那个已经逃得不知所踪的黑影说道，“是他让我出来陪他的，我真的是一次都没嫖过啊！”
　　卫琼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男人的脸，道：“我不是来扫黄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一听卫琼不是来抓自己的，顿时放下了心，哆哆嗦嗦地堆起笑道：“诶嘿嘿，警察同志说什么就是什么，问什么我一定答什么。”
　　“你们工地里的人是不是都知道这里有个发廊？”
　　男人以为卫琼会问一些其他的问题，却没想到还是避不开这个发廊，就悔恨地点了点头说：“我们来这儿的时候就知道这里附近有个发廊，这扇门都是哥儿几个自己偷摸装的，工头问起来就说是为了方便买烟，因为我们从正门进出是要登记的，出来做这种事，总不见得还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出来玩不成？”
　　“也就是说，除了工头，你们都出来‘玩’过？”
　　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卫琼语气一下变得严厉起来。
　　“其实……也就我们几个，我和那个包子，还有丁富贵兄弟俩。”男人指了指黑影逃跑的方向，又朝铁门那里指了指。
　　“丁富贵和丁来财？”
　　“是的，他们俩出来玩儿，我和包子就留在工地里，如果工头问起来，我们就帮忙打马虎眼，然后打电话通知他们赶紧回来。如果是我们俩出来，就由他们俩帮我们守着，我们之前就这样约定好的，他们讲信用，那我和包子也不能食言不是……”
　　“你们这样做多长时间了？”卫琼抓着男人的手使劲一用力，掐的男人哇哇叫唤。
　　“两……两个多月了，前天他们还出来玩……”
　　“你是说7月19号丁富贵和丁来财两个人晚上出来**？”
　　“大哥轻点儿轻点儿……”男人挣扎着，又不敢叫太大声儿，“是的是的，就那天晚上他们出来玩儿，然后早上才回的工地，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把好多警察叫来，我们都以为是发廊的事情暴露了，谁知道是他们的屋子里出了个死人儿。”
　　丁富贵的证词有问题。
　　卫琼脑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报案人丁富贵可能和骆欣的案子有关。迟疑了一下，他松开了男人的手，男人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以后少出来‘玩儿’吧，要是被抓到是要拘留的。”卫琼提醒道，朝发廊的方向瞟了一眼，那个妖娆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是纹身的壮汉，朝卫琼比了一个中指。
　　卫琼没有歇息，有原路返回到了警局，三点，王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丁富贵的证词有问题！”
　　当卫琼出现在王雄面前的时候脱口而出这句话的时候，王雄正在一根根地抽着烟分析骆欣一案的线索，张志平已经在一旁的沙发上打起了盹儿。
　　见卫琼又折回自己的办公室，王雄看了看手表，说道：“你不是回去睡觉了么？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
　　“丁富贵的证词有问题。”卫琼走到王雄身边，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开始在桌上找着资料。这回把刚睡下没多久的张志平也吵醒了。
　　“嗯？卫队你来了？”张志平揉着惺忪的睡眼朝卫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又要出警么？”
　　卫琼翻出了一份几个小时前警方给丁富贵做的笔录，完完整整地看了一眼后说道：“丁富贵和丁来财在案发当晚并没有向他们所说的在屋子里睡觉，而是在外面**，有人能证明他们的口供是假的，这两兄弟有问题。”
　　王雄拿过卫琼手中的文件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俩的口供有问题的？你调查过？”
　　于是卫琼把刚才自己如何发现民工偷跑出来**以及了解到他们和丁氏兄弟互相包庇的实施全都说了出来，这让王雄顿时清醒了三分。
　　“你确定那个民工说的是真的么？”
　　“以我的判断，那个民工说的十有八九是事实。”
　　“那还等什么！一会儿天亮了就逮人去！”王雄突然来了兴致，他那双原本因为通宵了两宿而愈渐混沌的双眼中散发出一丝激动的光芒。
　　“你看你那样儿，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先休息会儿吧，一会儿五点我们一起去。”卫琼拿出手机，示意王雄通过反光看看自己疲惫的脸颊。
　　王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道：“行行行我知道了，那我也稍微眯一会儿，你要不也休息一会儿吧，你也忙了一天了。”
　　“我要再休息，三个人待在办公室能睡到大中午去，还是我来守夜吧，一会儿时间到了叫你们。”卫琼回头看了一眼张志平，没想到他保持着刚才被惊醒的坐姿，竟然开始打起了呼噜。
　　7月21日凌晨五点四十分，三辆警车再次驶入工地中，王雄和卫琼坐在最前方的车里，眼睁睁的看着刑警们进出每个活动板房内部，空手而归。
　　王雄急了，推开车门就朝张志平吼道：“人呢？里面没有么？”
　　张志平远远地摇了摇头。
　　“妈@的。”王雄一甩车门骂道。
　　“你急你骂有什么用。”卫琼也从副驾驶座上下了车，朝张志平招了招手。
　　“他们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况？人没了个人物品也没了么？”
　　“个人物品基本都还在，从现场遗留的物品来看，他们离开时十分的匆忙。”
　　“就这么几个小时，他们逃不远的，你们留两个人待在工地等他们回来，同时用这里的喇叭吼一声看看有没有动静，我怕他们有可能还藏在工地中，但是千万不要威胁他们，如果被我们吓跑了可能就真的抓不到了。还有一队人沿着两个正门出去找找，王雄跟我去侧门。”
　　王雄已经在旁边抽起了闷烟，见卫琼叫自己过去，怒视了张志平一眼。
　　“怎么说？”
　　“你也别急，他们俩逃的原因大概是怕我们抓他们**，昨天晚上和那个民工聊过之后肯定会去和丁富贵他们通气儿的。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亡命徒，逃只是为了逃避处罚，而且**最多也就是拘留、罚款，他们犯不上逃的一去不复返，能在工地里打工养家糊口的一般就只是花心思多。你现在和我去那个**窝点看看，说不定还能了解一些情况。”
　　王雄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两口把半根烟全部吸入肺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