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殊途同归

　　“当初嵘叔收到这个包裹的时候，第一时间先和我通了气，我看了之后觉得是某些无聊人士旧事重提而搞得那些恶作剧，但是嵘叔说这不像。一般人都会认为当年的金昌嵘因为自己儿子的自杀而销声匿迹，更何况他改名换姓留在我爸身边这件事就只有我们皇甫家的人才知道。后来我找人查了这个快递的寄件地址，发现是来自于嵘叔的老家，与此同时我们的线索到那里也就断了，所以我们才根据短信找到了你。”
　　皇甫灵杰在将这件事和皇甫灵夜说过后，两兄弟当即决定冒一次险，一来是为了能够帮助从小一直照顾自己的金昌嵘，二来则是想为死去的挚友做点什么来弥补这几十年来的心理空缺。但是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老三皇甫灵阳，并且还设法将皇甫灵阳支的远远的。
　　“你先等等……从我们上次见面的对话开始，我就始终有一个疑问，你的妹妹究竟是不是十五年前那个被性侵后抛尸于河道的少女？”卫琼急于求证，反观皇甫灵杰的反应却平淡得很，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十五年前的这件事，我想应该就只有我和嵘叔知道，当年妹妹突然失踪，我一边和嵘叔满S市的在找，一边想方设法瞒住我爸。就在你们警方发布的失踪人口及无人认领的尸体信息表中，找到了一具和我妹妹非常相似的尸体，而尸体发现的日期和我妹妹失踪的日子相差不远。我曾和嵘叔去过当地派出所，也在现场仔细辨认过，虽然脸部已经被河水泡得肿胀不能辨认，但是那些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东西始终不会消失——我在她的脖子后面发现了一块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褐色胎记，虽然变大了但是形状还是以前的那个模样，于是我和嵘叔就知道，我的妹妹，当时就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皇甫灵杰闭上了双眼，紧蹙眉头微微颤抖，“当时也是我阻止嵘叔把这件事告诉我爸，我怕他一下子受不了这打击。同样的，我们也不能……”
　　卫琼未等皇甫灵杰的话说完，便追问道：“……所以你们就放出消息说皇甫灵瑶出国了？”
　　皇甫灵杰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对，当时我就串通好老二和老三，跟爸说我和妹妹闹了些小矛盾，一气之下她自己订了机票去A国找她的一个闺蜜。起初我爸还不相信，好在我在A国也有些关系，安排妥当后找了个和我妹妹声线相近的人，每个月定期打电话给我爸——幸好那个时候视频聊天没那么普及，否则我也不可能会瞒那么久。”
　　据皇甫灵杰接下去所描述的，当年他和金昌嵘决定，在不将这件事告诉皇甫祥的同时，也不去认领那具尸体，因为他们觉得这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可能后果就不能由他们自己掌控了。同时，他们隐约觉得皇甫祥曾对这件事有过怀疑，但是多亏于皇甫灵杰的人脉以及金昌嵘在从中调和，在这十几年内，竟然成功的让皇甫祥相信了自己的女儿是由于当年一气之下飞到了A国，并在那儿独立生活了十多年之久。
　　“你爸对于这件事情就这样相信了？”卫琼始终无法相信，一个驰骋商界几十余载的老江湖，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用这么简单的伎俩所蒙蔽。
　　皇甫灵杰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这样相信了十多年，我们几个做儿子的给他闯的祸很多，但是联手一起骗他，还是这几十年里的头一次。”
　　在安排完一切事宜之后，皇甫灵杰就开始按照那份快递中的信息找到了卫琼。不过他自己并未出面，而是让弟弟皇甫灵夜先一步到卫琼所在的咨询室里打探一番，灵夜决定从神秘人未给出任何信息的沈灏身上入手，便以“重酬”和“调查自己亲生哥哥”这两个诱饵使沈灏和卫琼上钩。
　　按照他们的计划，很快卫琼就对豪门中兄弟俩的内斗产生了兴趣，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皇甫祥竟也不知为何找上了卫琼，这让皇甫灵杰和管家金昌嵘乱了阵脚，以为是自己的计划即将暴露。于是金昌嵘便将错就错，对皇甫祥谎称是有人建议卫琼能摆平兄弟两的内斗，接着就上演了最初“双面间谍”的戏码。
　　“当我们找到你之后的第二天，就又收到了一份匿名快件，同样是发自于嵘叔的老家，而里面的内容……就是如何将十五年前那四个杀了我妹妹的恶人一步步地‘处决’。”说着，皇甫灵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乓”地一下砸在实木办公桌上。
　　“那那些证据呢？那些教会你们如何变成一个杀人狂、把你们一步步拖入罪恶深渊的犯罪证据呢？”
　　“都烧了。”皇甫灵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嵘叔说想要再存放一段时间，但是我坚决要在办完一桩事后就立刻销毁证据免得引火上身，所以现在那些‘杀人说明书’，早就已经成为一滩烟灰。”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卫琼听到这里已经出离愤怒，虽然他在潜意识里知道，每次遇到这些将生命视作最卑微的东西的罪犯，自己都会苦口婆心的劝他们放下执念，但是偏偏自己是最不能放下的那一个。
　　“如果每个受害者的家属都像你们一样因为失去亲人而产生超出理智的愤怒去剥夺那些本应该在监狱中忏悔一生的人的生命，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制定出法律这座高墙？为什么还要公检法来维护公民的权利和权益？你难道不觉得生命在你们眼里是多么可悲吗？”
　　“这你要去问那些犯了罪行的人！你看看嵘叔，再看看我们，难道我们就不可悲吗？我们都是曾失去挚爱的人，为什么我们是永久地失去了妹妹、孩子，而他们却能在监狱里安然地过完这十几二十年，出来之后又是一片蓝天？这二十年、四十年的悲伤又有谁来还给我们？”
　　“我杀了你！”
　　卫琼与皇甫灵杰的争论尚未结束，金昌嵘就已经拿着一把手术刀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怒目圆睁，额头上密布着汗珠。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金昌嵘就已经将手术刀刺向了卫琼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