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中途

　　海峡上空。
　　战机编队在攻击松山机场之前，为了减重，就提前甩掉了用空的副油箱。
　　之后，虽然机群在松山上空，呼啸肆虐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因为攻击行动出奇的顺利，所以整个编队，尤其是航程最短的E-15战机，油料还算充足。
　　因此机群爬升到了3000米高空以后，就没有再刻意的继续爬升，用缺氧来换取空阻的减小，以求获得更远的续航能力。
　　3000米高空不低，也不算高得出奇。
　　空气富氧尚可，所以一群战机的飞行员们飞得还算轻松，都是些年轻人，此时个个都憋了一肚子的喜悦话想说。
　　尤其是驱逐机编队的飞行员，更是驾驶着战机来回‘串位’。
　　互相之间不断的用小黑板交流，吹嘘自己的战绩。
　　“我打爆了一架战机，打得逃跑的鬼子一路血流成河。”
　　“我干翻了一架运输机，打爆了两辆油罐车。”
　　“一架进口单翼战机刚要起飞，就被我犀利的敲爆了油箱。”
　　“要我说还是老杜牛比，咱们打得战机都是地上跑的，这次就他一人是空中击落！回去老杜得请客。”
　　“老杜请客！”
　　“老杜请客！”
　　“老杜请客！”
　　于是所有的黑板上面，都换成了‘老杜请客’这四个大字。
　　而且一架架驱逐机的中国飞行员，还特意驾驶着战机跑到杜剑南的左右侧翼，举着黑板指着提醒。
　　而杜剑南的回应，就是一个在黑板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好！’字。
　　搞明了情况的苏军驱逐机飞行员们，也纷纷在黑板上临摹着歪歪斜斜，惨不忍睹的‘老杜请客’。
　　飞到杜剑南侧翼搞怪。
　　就连驱逐机大队长布拉格维申斯基上尉，也特地回绕了有个圆弧，飞到杜剑南的左翼，高举着‘老杜请客’。
　　这些空中健儿冒着巨大的危险，空中往回3000里，闪电奔袭松山机场。
　　此战不但取得了耀眼的战绩，而且没有一架战机折损，没有一个战友受伤。
　　如何不让所有的飞行员们雀跃欢呼？
　　在一路欢快中，飞机编队朝西飞了大约20千米之后，就离开了厚厚的云层区域。
　　下面是碧波无尽的大海，有海鸟振翅飞翔。
　　头顶是无际蔚蓝的天空，金色的太阳荀暖的静静照耀。
　　战机轰鸣着，轻盈穿梭在薄云轻雾之间。
　　犹如行步在云端的梦境。
　　如何不让人眷恋痴迷？
　　假如不是风实在太大，杜剑南真的很想吸一支烟。
　　“嗡——”
　　3000米高空中，机群在轰鸣声中，一路向西。
　　——
　　从淡水河口到闽江口的近400里海峡，对于310千米/小时的巡航速度来说，也就是不到40分钟的航程。
　　上午10点10分，回归机群就看到了西边大陆星罗棋布的岛屿。
　　莺山岛，牛尾岛，东银岛——
　　机群很快的掠过大陆海岸线，从福州上空飞过，到达闽江北岸边荆溪附近的王庄机场。
　　随即，驱逐机编队开始先行依次降落，补充燃油。
　　王庄机场原为清朝靖南王耿精忠的庄园，因此得名耿王庄，简称王庄。
　　机场在27年修建，34年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蔡廷锴等人以第19路军为主力，在福建发动抗日反蒋，机场屡遭国民党飞机轰炸，破坏严重。
　　之后虽然经过修整，不过没有经费，被轰炸得破碎的水泥跑道，就用黏土草率的填平勉强凑合。
　　驱逐机编队的18架战机，在跑道上面蹦蹦跳跳有惊无险的一一降落下来。
　　杜剑南跳下驱逐机，看到毛瀛初，罗英德，布拉格维申斯基，三人一起进入了塔楼，把所有机场人员都清出去，关上门打电话汇报。
　　其余的一群中苏驱逐机飞行员们，都在机场塔楼下外面抽烟，喝水，兴奋的低声交谈。
　　杜剑南大步走了过去，接过郑少愚递来的一杯热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驱走身上的寒冷。
　　“怎么样？”
　　喝了半杯水，杜剑南拿出烟点燃，望着机场的一群地勤和场兵拿着铁锹，正在检查刚刚被驱逐机碾压过的跑道。
　　看到有翘起来的水泥板，石块，就用铁锹重新的压好平整。
　　准备迎接在空中盘旋的12架斯勃-2的降落。
　　“E-15，16空机不过是一吨出头的重量，满载也不超过1.4吨，斯勃-2空机就是4.28吨，加上3个机组人员，剩余的燃油。”
　　郑少愚的神情里面全是慎重：“最主要的就是看起落架触及跑道的那一瞬间，千万不要失去平衡。”
　　这时候，毛瀛初，罗英德，布拉格维申斯基三人满脸喜色的走出塔楼，看到低空准备降落的斯勃-2，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嗡——”
　　一架斯勃-2轰炸机开始下降滑翔，机场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紧张的望着。
　　“咚！”
　　这架斯勃-2的机轮重重的压在跑道上面，溅起大片的烟尘，弹起的石块打得起落架和机腹‘啪啪’乱响。
　　看得众人的心儿，几乎都要跳了出来。
　　“哗啦啦——”
　　这架轰炸机在跑道上面一路飞沙走石，带起一条长长的黄色‘土龙’，机轮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立即填平跑道！”
　　看到这架轰炸机已经安全，毛瀛初立即大喊着命令拿着铁锹的地勤和场兵，马上进入跑道作业。
　　轰炸机群从南昌飞到松山机场，再折返到这里，加上在松山机场上空的来回轰炸。
　　飞行距离已经超过了它980千米的最大航程。
　　不是之前携带着副油箱，估计还没等飞到大陆海岸线，就得一架架的往下掉。
　　即使是有副油箱的供油，毛瀛初也可以确定飞机燃油已经不多，不然波雷宁少校绝对会带着轰炸机群直飞南昌，而不会选择在这个劣质的跑道冒险降落。
　　“中国弱啊！”
　　在这一刻，杜剑南才深刻的体会到了中国抗战的艰难和不易。
　　此时的整个福建沿海一带，居然找不到一条能提供安全升降的跑道。
　　飞行员在天空和日寇血战之后，居然连个普通的降落，都要小心翼翼的操作。
　　恐怕面临着机毁人亡的风险。
　　如何不让他感叹，揪心。
　　12架轰炸机终于一一有惊无险的安全降落，机场上面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而那些地勤和场兵，个个都是满身满脸满头的黄土，累得浑身大汗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却都是高兴的望着停泊的战机，还有中苏两国的蓝天娇子。
　　虽然福州王庄机场方面对这些空中蛟龙的任务和完成情况，充满了好奇，然而牵扯到保密军纪，所有没有一个士兵和军官敢出口询问。
　　看到在身边陪同的几个机场陆军校官的殷切眼神，尤其是那些累得浑身汗透的地勤和场兵的渴望眼神。
　　毛瀛初和三大队长罗英德低声商量了一下，然后又和波雷宁，布拉格维申斯基用俄语交谈了几句。
　　然后毛瀛初笑着大声的说道：“兄弟们，咱们空军就在刚才取得了一场了不起的大捷，杀得日寇鬼哭狼嚎损失惨重，血流成河！这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
　　“哦——”
　　“打倒日寇，扬我国威！”
　　“胜利，胜利！”
　　机场上猛然爆发起一片欢腾的大吼。
　　等到欢呼稍微平息，毛瀛初继续大声的喊道：“具体的情况，现在还得回去统计汇总，今天下午就会把这胜利的消息发往全世界；中国大捷！”
　　“中国大捷，中国大捷！”
　　顿时，喊声再一次的在机场上空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