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谍影重重（3）“刚正不阿的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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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州巡抚衙门，一个约莫四十多岁、面容清癯的中年人面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攒着茶杯，在大力之下，右手手背青筋暴出，“咯嘣”，上好的汝窑细瓷茶杯竟被他捏破了，“啊！”，滚烫的开水及瓷杯碎片划破手掌的疼痛使这人大叫起来。
等下人收拾好桌椅，给这人包扎好手掌，一边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书生模样的人突然跪倒在这人面前，“军门，都怪在下安排不妥当以至于着了那刘勇的道，请军门责罚”。
原来这中年人就是新上任不久的史可法，那三十多的人是他刚收揽不久的幕僚宁醒身，一边还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姓梅的老幕僚。
说起来这宁醒身是史可法刚到胶州履任不久毛遂自荐的，史可法看他是举人出身，又是山东人，交代办了几件事，都还很妥帖，便收入幕中，这次清丈田亩、少交税粮、发放田籍文书就是他出的主意。
“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大明大厦将倾，伦常颠倒，武夫乱国，跋扈自雄”，史可法将宁醒身扶起来，定了定神，又长叹一声，“诸位，计将何出，还请不吝赐教”
“老大人”，只见那姓梅的幕僚起身说道，“以今之计，大人在这登莱青地界已然没有什么作为了，不如退而求其次，一者谋求他处，二者安安稳稳拿了他的孝敬，履完这一任走人，大人如是有意，我淮扬士绅可为您活动活动这漕运总督一职”
“不然”，只见那宁醒身又站起来，“军门，您是先贤左大人的高徒，一声清誉天下皆知，怎么能未战先退呢？以学生愚见，那刘勇嚣张跋扈如此，无非是凭借了他的几万人马，大人身为巡抚登莱青三府高官，何不自募一军作为您的中军？再者，这刘勇麾下大小将校不下百人，其中读书人出身的也不在少数，圣人纲常之道估计还没有忘记，不过慑服于那刘勇的淫威蛰伏而已，以大人您的声望，登高一呼，必定响者云集，望风景从……”
宁醒身的话还没有说完，史可法一个家丁匆匆忙忙跑过来说：“老爷，不好了，外边来了一个人，带了几十个兵丁，说是青州总兵王明章，有要事面呈老爷您”。
史可法听了将目光转向那宁醒身，那宁醒身说：“大人，这王明章是刘勇手下头号干将，说是青州总兵，实际上并没有履职，据属下打探的消息，这王明章专为那刘勇干那缉捕、侦查的勾当……”
“史大人在吗？”，院外传来一声喝叫，半丝恭敬的味道也无，随即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个子闯了进来，这时一个家丁才赶过来禀告史可法：“老爷，这王大人硬闯进来了，小的们拦也拦不住”，史可法挥手让家丁退下，看了看眼前这位“青州总兵”，“你就是王明章？”
“正是，史大人，职下这厢有礼了”，王明章给史可法拱了拱手算行了礼，史可法正想发作，一边的梅姓幕僚拉住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王总兵强闯巡抚衙门，所为何事？”
王明章看了看史可法身边的两个人，“呼啦”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史大人，听说有一位鞑子细作藏在贵府，因事情紧急，怕那细作得知消息提前溜走了，故直奔贵府后院，有所唐突还请大人宽宥则个”。
“细作？笑话，堂堂登莱青巡抚衙门有鞑子细作？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把一个鞑子细作放到府中？哼！”，史可法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盯住王明章。
这时那宁醒身对史可法说：“大人，这刘勇也太张狂了，欺负人竟到您的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宁完成！”，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王明章一声断喝，宁醒身下意识转过头来，“哈哈哈，你就是宁完成吧，真有你的，竟敢藏身巡抚衙门，跟我走一趟吧”，王明章说完一把就将宁醒身抓住了。
“且慢！”，史可法站了起来，“你说他本来叫宁完成，是鞑子细作？”，王明章点点头说：“根据我们近一段时间的侦查询问，以及投降的包衣奴才和汉军的交代，确实有一个叫宁完成的鞑子高级细作藏身于巡抚衙门”，“可他是我们大明的人呀，还有举人的出身文牒”，史可法不相信自己收罗的幕僚竟然是鞑子细作。
“哼，鞑子在我大明遍布细作，区区文书有何办不到，至于大明人嘛”，王明章说着一把将宁醒身头上的乌纱帽摘掉，又凑到他脑袋上细细查看了一番，忽然将手放在宁醒身的鬓角上捏着头发用力一扯，那宁醒身的整个发髻竟然掉了下来，露出了后脑勺一根细细的猪尾巴！
“啊！”，这下不仅史可法和梅姓幕僚目瞪口呆，连王明章自己也大出意外，不过这王明章也非常机警，趁着宁醒身还在发愣地时候，“咔擦”，卸掉了他的下巴，将手伸到他的口里摸了摸，拿出一颗牙齿出来，“史大人，这是颗假牙，下面藏着毒药，此人真实名字叫宁完成，是鞑子大学士宁完我的堂兄，是鞑子专门派到胶州主持细作事务的”
这时王明章带来的情报二处的几个成员上来将宁完成绑了带走了，史可法见自己百般信任的“幕僚”果然是鞑子细作，心中又懊恼又惭愧，半响才说：“王总兵，此事……”，王明章“呼啦”一下将扇子合拢，“史大人，这宁完成自是我登莱军抓获的，他也从来没有到过巡抚衙门，您放心，请不必自责，要怪就怪这鞑子太狡诈了，大人，属下告辞了”
“等等”，史可法叫住了王明章，“王总兵，你给我说实话，我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高太监和马千户了，这……”
王明章转过身来，将扇子打开扇了扇，一脸似笑非笑地说：“我也是听说的啊，高太监和马千户带着一帮人去蒙阴收矿税，结果碰到了蒙山的土匪，结果一行人全军覆没，尸骨无存，国公爷听说之后也震怒异常，已经派当地驻军去清缴去了，以我登莱军的实力，区区山匪估计不多久就会束手就擒，史大人您就坐等好消息吧”。
等王明章走了，史可法、梅姓幕僚两人对望着坐着，半响那姓梅的幕僚说：“大人，这沂蒙山区没听说有什么土匪啊，莫非……”，史可法摇摇头说：“不，这沂蒙山区的土匪还是有一些，都是那徐鸿儒的遗部以及一些逃亡的民户、军户，前些日子我看邸报时，沂州知府还上折子禀告剿匪事宜，不过这监军太监和助手锦衣卫千户被杀了非同小可，虽说这高起潜和马吉翔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不能不报，你帮我写一个折子递上去吧”
那梅姓幕僚听了史可法的吩咐正要起身离开，史可法又说：“不急，嗯，那漕运总督的事……，你看着办吧”，姓梅的听了点点头便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史可法回到书房，拿起桌子上两本书随便翻了翻又放到一边，“哼，都是奇巧淫技之学，可叹那方以智、宋应星，一个翰林、一个知州竟受了那刘勇的蛊惑放弃官位跑到这胶州教书，还有这三府的大半孩童都在刘勇私设的学堂就学，让女童也入学，简直是有辱斯文，污秽不堪！这登莱青三府的提学、学正、教谕简直是失职！”
正要叫梅先生，看自己旁边没人，才醒悟自己刚才安排他写奏章去了。
史可法正了正衣冠，正想亲自写一道命令，想了一会儿，又把毛笔放下了，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自己来登莱青三府以后的一幕幕便呈现在眼前。
摸着良心来讲，不说和京畿、山东其它地方相比，就是和淮扬、江南一带比，这刘勇治下的几百个庄子用人丁兴旺、安居乐业来形容也不为过，再说了，田地收获刘勇只收三到四成，与其它地界相比可好太多了，其它地界，收六成是正理，收七成的也大有人在，如果有收五成的人家，那绝对会被称为“大善人”，被佃户们顶礼膜拜的，另外，刘勇不声不响地修通了横贯莱州府的运河，要是放在朝堂上，那绝对是一件震古烁今的大事，那是要上史书的，可刘勇就这样全没声息的做了，还有那新设的青岛、渤海二港，与南京相比还颇有不足，但其繁荣兴旺完全不亚于淞沪杭一带，自沽河、胶水的运河开通后，京畿所需的大量的米粮从海路走，不仅没有什么漂没，还缩短运输时间近一半！
再说了，自大明开国以来，能与外族战而胜之并且大胜的寥寥无几，这刘勇倒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听说这次朝廷与鞑子成功议和，背后多有刘勇的功劳。
上马能打胜仗，下马能安民兴业，单从结果来看，这刘勇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自己怎么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呢？
史可法想着想着，一时便陷入了沉思……
等下人收拾好桌椅，给这人包扎好手掌，一边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书生模样的人突然跪倒在这人面前，“军门，都怪在下安排不妥当以至于着了那刘勇的道，请军门责罚”。
原来这中年人就是新上任不久的史可法，那三十多的人是他刚收揽不久的幕僚宁醒身，一边还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姓梅的老幕僚。
说起来这宁醒身是史可法刚到胶州履任不久毛遂自荐的，史可法看他是举人出身，又是山东人，交代办了几件事，都还很妥帖，便收入幕中，这次清丈田亩、少交税粮、发放田籍文书就是他出的主意。
“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大明大厦将倾，伦常颠倒，武夫乱国，跋扈自雄”，史可法将宁醒身扶起来，定了定神，又长叹一声，“诸位，计将何出，还请不吝赐教”
“老大人”，只见那姓梅的幕僚起身说道，“以今之计，大人在这登莱青地界已然没有什么作为了，不如退而求其次，一者谋求他处，二者安安稳稳拿了他的孝敬，履完这一任走人，大人如是有意，我淮扬士绅可为您活动活动这漕运总督一职”
“不然”，只见那宁醒身又站起来，“军门，您是先贤左大人的高徒，一声清誉天下皆知，怎么能未战先退呢？以学生愚见，那刘勇嚣张跋扈如此，无非是凭借了他的几万人马，大人身为巡抚登莱青三府高官，何不自募一军作为您的中军？再者，这刘勇麾下大小将校不下百人，其中读书人出身的也不在少数，圣人纲常之道估计还没有忘记，不过慑服于那刘勇的淫威蛰伏而已，以大人您的声望，登高一呼，必定响者云集，望风景从……”
宁醒身的话还没有说完，史可法一个家丁匆匆忙忙跑过来说：“老爷，不好了，外边来了一个人，带了几十个兵丁，说是青州总兵王明章，有要事面呈老爷您”。
史可法听了将目光转向那宁醒身，那宁醒身说：“大人，这王明章是刘勇手下头号干将，说是青州总兵，实际上并没有履职，据属下打探的消息，这王明章专为那刘勇干那缉捕、侦查的勾当……”
“史大人在吗？”，院外传来一声喝叫，半丝恭敬的味道也无，随即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个子闯了进来，这时一个家丁才赶过来禀告史可法：“老爷，这王大人硬闯进来了，小的们拦也拦不住”，史可法挥手让家丁退下，看了看眼前这位“青州总兵”，“你就是王明章？”
“正是，史大人，职下这厢有礼了”，王明章给史可法拱了拱手算行了礼，史可法正想发作，一边的梅姓幕僚拉住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王总兵强闯巡抚衙门，所为何事？”
王明章看了看史可法身边的两个人，“呼啦”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史大人，听说有一位鞑子细作藏在贵府，因事情紧急，怕那细作得知消息提前溜走了，故直奔贵府后院，有所唐突还请大人宽宥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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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宁醒身对史可法说：“大人，这刘勇也太张狂了，欺负人竟到您的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宁完成！”，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王明章一声断喝，宁醒身下意识转过头来，“哈哈哈，你就是宁完成吧，真有你的，竟敢藏身巡抚衙门，跟我走一趟吧”，王明章说完一把就将宁醒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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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章转过身来，将扇子打开扇了扇，一脸似笑非笑地说：“我也是听说的啊，高太监和马千户带着一帮人去蒙阴收矿税，结果碰到了蒙山的土匪，结果一行人全军覆没，尸骨无存，国公爷听说之后也震怒异常，已经派当地驻军去清缴去了，以我登莱军的实力，区区山匪估计不多久就会束手就擒，史大人您就坐等好消息吧”。
等王明章走了，史可法、梅姓幕僚两人对望着坐着，半响那姓梅的幕僚说：“大人，这沂蒙山区没听说有什么土匪啊，莫非……”，史可法摇摇头说：“不，这沂蒙山区的土匪还是有一些，都是那徐鸿儒的遗部以及一些逃亡的民户、军户，前些日子我看邸报时，沂州知府还上折子禀告剿匪事宜，不过这监军太监和助手锦衣卫千户被杀了非同小可，虽说这高起潜和马吉翔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不能不报，你帮我写一个折子递上去吧”
那梅姓幕僚听了史可法的吩咐正要起身离开，史可法又说：“不急，嗯，那漕运总督的事……，你看着办吧”，姓梅的听了点点头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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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正了正衣冠，正想亲自写一道命令，想了一会儿，又把毛笔放下了，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自己来登莱青三府以后的一幕幕便呈现在眼前。
摸着良心来讲，不说和京畿、山东其它地方相比，就是和淮扬、江南一带比，这刘勇治下的几百个庄子用人丁兴旺、安居乐业来形容也不为过，再说了，田地收获刘勇只收三到四成，与其它地界相比可好太多了，其它地界，收六成是正理，收七成的也大有人在，如果有收五成的人家，那绝对会被称为“大善人”，被佃户们顶礼膜拜的，另外，刘勇不声不响地修通了横贯莱州府的运河，要是放在朝堂上，那绝对是一件震古烁今的大事，那是要上史书的，可刘勇就这样全没声息的做了，还有那新设的青岛、渤海二港，与南京相比还颇有不足，但其繁荣兴旺完全不亚于淞沪杭一带，自沽河、胶水的运河开通后，京畿所需的大量的米粮从海路走，不仅没有什么漂没，还缩短运输时间近一半！
再说了，自大明开国以来，能与外族战而胜之并且大胜的寥寥无几，这刘勇倒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听说这次朝廷与鞑子成功议和，背后多有刘勇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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