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指尖弹盛夏

　　两人星力都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潘林觉得自己总不能就此落败，没办法，只得亮出第四星技：断海！
　　顿时剑光如海，朝刘三千扑来。
　　刘三千极速后退，身后亮起三道星门。
　　潘林眼神微凝，又是那一招。
　　刘三千一声轻喝，第三星技：神风！
　　左手青竹瞬间在身前石板上划出一道弧圆，将自己护住。
　　那一道弧圆在落地后猛然涌出许多剑意，涌成一道像狂风组成的风墙，迎面挡住了汹涌而来的断海一式。
　　潘林的无尽剑光不断冲击在那道剑墙，不断碎裂，后边的剑光又补上去。
　　一旁的众弟子，也是瞪大了眼睛，猜想结果如何。
　　最终，剑墙没有挡住剑光，数十道剑光朝刘三千刺去，刘三千只能舞动手中青竹，一一击碎。
　　“承让，师弟进步之飞速，愚兄拍马不及矣。”潘林也是长剑回鞘，他知胜负已分，自己险胜，而对面刘三千也已然没了再比之意，如他心里想再比，用身法躲过那数十道剑光便是，但自己也不会坐以待毙。
　　“师弟受教，多谢师兄。”刘三千一拂衣袖，敲着青竹，下山去了……
　　第二天，一白衣，一青竹，上了星七峰
　　第三天，还是一白衣，一青竹，去了月六峰
　　…………
　　北荒王朝地处大陆北侧，民风彪悍，国民善武。自北平王即位，与那东元西凉南蛮四分天下，已有十数年。如今天下四分，四地皆是一副太平世，战事渐少，在这大势所趋下，北平王也随着时代的步伐，对北荒进行大改。
　　大改内容，便是大兴儒学。北荒在学术一方，根底本就有些薄弱，如今天下战事极少，民风虽尚武，但已不是当下盛行之道，现四朝都有意无意愿在那学术上，做一番争夺。
　　北荒王朝学士宫，便是十年前北平王所立，建国塾，广招文人学士，并照行了东元王朝的科举制，由此渐渐儒学大兴，王朝内多了许多读书人，少了许多在以往及冠便参军之人。
　　今日是学士宫三年一度的大考，取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可入朝为官，读书可作官，在以往的北荒，是极其难的，但现如今，却只需参加三场大考，便有机会。
　　朝内士子皆可投牒自进，参加乡试，会试，殿试。
　　乡试达标脱颖而出者，方可进会试，而会试达标者，方会进入学士宫，为殿试作准备。
　　北海贡院，便是此次殿试之地。
　　今时天色方微亮，街道巷陌便已是拥拥挤挤，大多是那家属旁亲，来看自己家中士子殿试，而其间少部分人，方才是可进院殿试的学子。
　　“看，指尖公子来了。”此言一出便引了一阵骚动。
　　只见一身材高大修长的少年，手执白玉扇，脚蹬白玉履，束之高冠，眉目俊俏却又有几分英气，轻轻摇扇而来。
　　此人便是那人们嘴中的“指尖公子”。
　　“指尖公子”，原名周留翰，家中本就是儒学世家，爷爷本是当朝一八品文官，之前国风行武，周家在官场甚是不得意，而今国风尚文，周家便开始被朝民所知。
　　周家被人所知，还离不开这位指尖公子。
　　指尖公子十二岁时，便在京都城口咏下一句“指尖弹盛夏，将之欲赠谁！”
　　这单单两句，便得了无数人追捧，更是得了宫里一位娘娘的大为赞赏，说周留翰年岁轻轻，腹中便有了如此笔墨，了不得。
　　如此一来，指尖公子的名号倒是传开了，周家也越来越为人所知。
　　但接下来两年，这位指尖公子便是再无动静，世人正以为他当时不过运气，而此时才气已尽之时，两篇令当今王上都颇为赞赏的词从周府里传了出来。
　　一篇《大风歌》，一篇《古艳歌》，是时，指尖公子可谓是京都里的风云人物，无数人皆上府拜会，却都碰了壁。
　　公子初长成，便登上了四朝的公士榜，排名二十三。
　　要说这四朝公士榜，那可了不得，是集四朝学子士子读书人的一纸排名，在民间有极高的公信力。
　　虽说指尖公子不过名二十三，但他年岁方及冠，已是非常了得。
　　那大风歌一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让无数人皆钦佩小小少年便有如此豪气。
　　那古艳歌一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更是让人好奇小小少年深居府中，却也懂得如此人情世故。
　　此两篇一出，指尖公子名声在京都里可谓是一下无二。
　　待公子初长成，容貌俊俏又英武，更是许多待字闺中的少女怀春之人，其间也不少了那嫁做人妇的少妇。
　　今日，许多人便是来一睹指尖公子风采。
　　指尖公子行为端庄，对着四下行礼招呼之人皆是微微一笑颔首，便让无数少女尖叫不已。
　　指尖公子入了那贡院去，院外依旧无数谈论。
　　周复看着自己的独子慢步进了贡院，站在不远处的他一脸满意，不时承接着四周的恭迎，有子如其，所为何求。
　　生子当如周留翰，这句话在北荒里已是不少人时常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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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来到午时，殿试已过大半，指尖公子从贡院里走出，钻进了周府的马车，在他的试案上，留下了一篇平治论。
　　学士宫一众老师见到平治论这篇出自指尖公子的治国之论时，脸上之色，好不精彩。
　　甚至是有老师顾不得仪态破口大骂荒唐，简直荒唐。
　　此文不多时便以传入宫中，传入朝野。
　　对此论文好坏，褒贬竟然是各占其一，认为此文章毫无道理的，竟然是此时风头正劲的文官一派，而认为此文章有极大可取之处的，是那在朝野势力风头渐渐没落的武官一派。
　　为何？
　　只因指尖公子在文里大谈治国三策。
　　其首当下策，便是以为国若以重文轻武治国，大兴儒学，轻放军将，实乃治国下策。
　　其中当中策，实先帝重武贬文之策，使国力军道强盛，而学术没落，却是中策。
　　而尾当上策，则是认为当下治国，应当使朝内武占七分文占三分。不弃武，不过重文，方才是保全国力又与其他三朝并进之道，此为上策。
　　这三论，在一些文官眼里，简直是荒唐至极。
　　重文轻武，本就是当朝王上为改革行的大变，实属上上策，这指尖公子竟然认为王上所行乃下策，这可是有逆君之意，甚有激进者，认为周家当以逆君之罪，当满门抄斩。
　　而一派武官则认为指尖公子观点中肯，武强军强国力方强，若武不行军不强，如何与三方抗衡，在他们眼中，军力则一切。
　　不多时，那篇梨花体所书的平治论就传到了当今王上北平王的书案前。
　　北平王轻轻拿起那张薄纸，略一观看，便将其放下，神色无常。
　　一旁桂公公乃是王上心腹，此时当下无人，便轻轻开口道：“王上，那周留翰是否有死之理？”
　　北平王听了，轻轻一笑，“此子观论其实无错，与当时徐夫子提出的三治有些相似，不过徐夫子是十中观十，最后认为重文轻武可行，而此子十中不过得窥六七，自然是认为重武轻文乃下策。传旨下去，让那周留翰在学士宫再深修三年。”
　　“喳！”桂公公领了旨意，又有不解。
　　“王上，那……”
　　北平王洞若观火，自然是知桂公公想问何事。
　　“给他一榜首之名，想必就都会明白。”
　　“喳！”桂公公佝偻着身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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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一纸平治论，可谓是起了一场风波，不过在那圣旨下来后，各方便没了声息。
　　指尖公子夺得榜首，但却不得入朝为官，而是将继续留在学士宫深修。
　　在那周府内，指尖公子周留翰轻轻抚摸着早先传下来的圣旨，眉头紧皱。
　　“来人。”
　　在门外伺候的小童便轻轻推开门走进来。
　　“公子有何吩咐。”
　　“去将徐夫子的文章都搬到我书案上。”
　　“是，公子。”小童不以为怪，自家这在外赫赫有名的公子，时常挑灯夜读，他早已习惯。
　　公子在书案上待多久，他便候在门外多久，最长时，公子三天不离书案。
　　深夜时分，周留翰的书房亮起灯火。
　　周留翰一手捧着书，一手抚着紧皱的眉。
　　王上之意，他稍加揣摩便已懂了几分，知晓定是自己论点有了差错，但错在何处，他却是迟迟不得察觉。
　　深夜周公子未睡，周府另一处周复的卧房，他也是迟迟未能入睡，皆因北荒王上这一旨意，让他周复有些恐慌。
　　不过身为八品文官的周家家主周建行却是已经入睡，都说人老成精，王上的意思，他也知晓了几分，心下便也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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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那经禅寺下来的那禅子和尚，一路讲学，讲到了那前朝的京都，如今的中原城，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身着一身紫搭绿的袈裟，赤着双足，步入这座大城。
　　紫搭绿的袈裟，是经禅寺讲经人方可披身，禅子和尚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了经禅寺的讲座。
　　禅子到了中原城外，自然是早有四方的人注意到了。
　　中原城作为前朝旧都，如今四朝协力掌管，城中江湖人士往来最为频繁，其间也有各朝游学士子，但最多的，还是前朝留下来的遗民。
　　入城之时，守城将士皆是对着和尚行礼。东元盛剑，北荒行儒，西凉兴释，南蛮遍巫，三教里的道教，只有那前朝方才兴了。
　　前朝随着当今四朝的铁骑去了，那巍巍的道教也随之渐渐步入的江湖中不为人知的地方，就连那天下道首三清山，也是封山了多年，在今年春才当宣布不再封山，并且入世，派了入世之人下山，不过那小道士现在在哪，却是无人可知了。
　　和尚所来方向是西凉，自然入城时也是进了西凉军士所守的城门，守城军士自然便行礼。
　　和尚进了城，看着已经不复辉煌，反而显得有些杂乱破旧的城，头颅微低，双手合十，口中念着经，心中何想却无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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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座峰巅，站着一人，却不是那黑袍倒提木剑的中年男子了，而是已经换了一人。
　　那人玉冠紫袍，腰间一柄紫金长剑，袖袍随风摆动，是一青年，是那天山剑墓的世间行走之人。
　　青年伸手轻轻在前方的空气里抚摸，就像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
　　他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明朗。
　　他叫唐昊，这一代剑墓青年一辈的执牛耳者，也是剑墓的入世之人，他匆匆出了剑墓，往东来，就是为了那一剑三千里。
　　他轻轻在空气抚摸着，左手握住腰间的紫金长剑，不时轻轻发出轻鸣。
　　过了许久，唐昊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一口热血从他喉间涌上，又被他生生吞咽了回去。
　　唐昊收了手，面色冷漠的转头望下了中原的位置，冷哼一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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