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人

　　顷刻间，萨达主城沦陷。
　　因为整个战役在瞬间完成，守城的部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全都成了周军的俘虏，所以几乎不存在什么漏网之鱼。
　　而且城内残留的部众都被徐帆暂时转移到东边的空地内，并由专人看管。
　　想跑，别做梦了。
　　城破的消息要想传出去，肯定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个空档，足够让徐帆带领三军及时撤退了。
　　绕过萨达主城和祁连雪山之间最近的那条大路，避开萨达的岗哨，从较为隐蔽的北坡一路南下，向着原先的营地转移。
　　此时此刻，远在祁连雪山的海云帆，连同萨达的八千青壮男子，都沉浸在眼前这唾手可得的胜利中。
　　谁都没想过，老巢被端的可能。
　　因为在莽荒原，萨达就是一头驰骋原野的成年雄狮，其它部落，胆敢招惹它，就必须考虑被族灭的下场。
　　这也是海云帆敢倾巢而出的原因，因为萨达目前唯一的敌人，只有徐帆。
　　面前的山坳下，成排的白色营帐，在绿油油的草原上，格外的显眼。
　　那里便是大周皇朝铁骑的驻地，同时也将成为萨达部的瓮中之鳖。
　　“一鼓作气，击溃周军，替我们死去的勇士裤业报仇……”
　　脚下跨着吊颈白虎，海云帆气势汹汹，拔出那柄原本属于秦川统领的玲珑佩剑。
　　剑锋犀利，闪烁着夺目的寒芒。
　　事实上，海云帆的萨达部，所持有的武器并未全是石矛和兽皮，其中有一小部分部众手中握着青铜兵器。
　　这是几年前，从战场拾荒捡来的。
　　当时，硝烟弥漫的祁连雪山，秦川统领和数万帝国银甲就被积雪埋葬在那里，血水染红了半边山脉。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便是海云帆，第一批到达的拾荒者，都没能搞清楚那惨烈的场面是何人所为？
　　毕竟在当时，数万名满装备的帝国银甲，几乎无人能与之匹敌！
　　神魔之战，凡人退避！
　　最后也只当是胤都的神灵，出手教训了周朝的入侵者。
　　“给我冲，谁要是能给我活擒周朝太子徐帆，本主君奖励他牛羊各二十头。”
　　海云帆将玲珑佩剑高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攥着象征大周铁骑荣耀的紫金战旗，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一听到牛羊二十头，萨达部众顿时两眼放光，不顾一切地向山坳冲去，完全忽略周军强悍的战斗力。
　　莽荒原不同于繁华的镐京，在这里，金子，并没什么卵用。
　　因为落后，所以货币并未流通。
　　通常的交易，就是以物易物，拿粮食换肉类，或者拿肉类换粮食。
　　在这里，食物就是他们的一切，甚至能决定着交配权。
　　霎时间，厮杀声，喊叫声，响彻寰宇！
　　可是，当众人占领周军主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里，居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鏖战，可没曾想，最后却扑了个空。
　　“跑了？徐帆跑了？”
　　海云帆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嘀咕道：“我萨达部十七分支，八千余部众，早就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难不成周军还精通妖术？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遁走了？”
　　在传说中，有大能者，能移山倒海，弹指间，足以让山河破碎、天地崩塌。
　　莫非徐帆的营中，也有这样的强者？
　　“主君，您快看，紫烟，是主城方向。”
　　正当海云帆郁闷的时候，身旁的部众连忙指向远处，神情紧张地提醒道。
　　在不远处的天边，三缕紫色的烟雾缓缓升起。
　　在萨达部，一直有个亘古不变的传统。
　　但凡是萨达族人，一缕紫烟，代表危险，两缕紫烟，代表求援。
　　如果三缕紫烟同发，那就意味着有灭顶之灾。
　　“不好，是周军袭击了萨达主城，给我火速回援。”
　　徐帆的离奇失踪，让海云帆脑海中萌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为了攻其不备，海云帆抽走了萨达主城几乎全部的部众，只留下三十余人的小队，守备空虚。
　　而现在，主营内的周军消失不见，那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了，就是奔着主城而去。
　　“可恶的徐帆，若是让我再见到你，势必要将你撕成碎片。”
　　天朝铁军的威势和凶悍，其实，海云帆很早就领教过。
　　曾经在莽荒原，就有两支部落不顺从帝国银甲的调遣，最终导致整个部落被铁骑彻底抹杀掉，连妇孺和幼童都没幸免于难。
　　而现如今，既然徐帆攻陷萨达主城，那就意味着，城内留守的部众，很有可能此刻已经都成了屠刀下的亡魂。
　　不安的念头，在海云帆的脑海中持续地发酵着。
　　他胯下的白虎，也是卯足了劲，拼命向前跑去。
　　隐隐地，远处浮现出萨达主城的轮廓，还有成堆若隐若现的人影。
　　等到海云帆接近后，停在河对岸，极目望去，主城留守的部众，都聚集在城外。
　　“还好，这徐帆，是个仁义的君子。”
　　海云帆拂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看到自己的部众没出事，庆幸地长舒了一口浊气。
　　“不过，城内的粮食，怕是被周军一抢而空了吧，好在人没事，丢点粮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云帆定了定神，在莽荒原，萨达部拥有绝对的统治权。
　　粮食，完全可以向附近的秃噜部和小部落去借，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不给。
　　“通知下去，向秃噜部借粮。”海云帆随意地吩咐道。
　　在他看来，不用去粮仓，就知道，城内的粮食铁定空了。
　　“主君。”
　　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老叟，跪地行礼，道：“主君，说来也奇怪，周军破城后，并未杀戮一人，至于粮食，他们也只是随手拿走了一小部分。”
　　“嗯？有这事？”海云帆顿时满脸的困惑。
　　在印象中，天朝的铁骑，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时常拿杀戮来充当娱乐的游戏。
　　“破城后，领头的那位青年统帅，一直在强调一条严苛的军规，所以才没有出现屠杀的场面。”老叟郑重地说道。
　　“军规？是什么样的军规？”
　　带着一抹好奇，海云帆迫切地问道。
　　“不杀手无寸铁，不杀妇孺，不杀高不过马背的孩子……”
　　“这徐帆，对我性子啊，下次若再战，我海云帆，定饶他不死。”
　　这下，海云帆彻底被徐帆的军规震撼到了。
　　从古至今，整整三百余年，还从未有周朝的军队，定下这样仁义的规定。
　　他徐帆，是第一人，同样也是海云帆和萨达部敬重的第一位天朝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