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我没说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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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之死所引发的猜忌还在继续蔓延，尽管国家已经完成权力上的交接，朝廷内外也默许了赵光义接替皇位这一行为的合法性。尽管如此，依旧无法阻止坊间民众刨根问底的精神，是的，你越是遮遮掩掩，人们就越发好奇。作为舆论焦点之一，在事件持续发酵以来，老王同志从表过态。
直到那一天，新任皇帝赵光义找到他，二人之间的一番私密对话将事件的另一面展现出来。
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多碍事的白云，空旷明亮的天际在这一天变得尤为干净。开封城内的老百姓早已经习惯大雪纷飞的日子，突然而至的明媚阳光让许多人都喜出望外，无论商贾，还是无聊游荡的百姓都纷纷走出屋外，感受来年最和煦的日光浴。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久别重逢，欣喜中夹带着自得其乐般的悠闲自在。过去的日子里，开封城里除了持续不断的风雪以外，唯一让人找到存在感的就剩下宫里的那点事了。
当然，热情跟贞操一样，都存在不固定的保质期，一旦过了保质期，热点就会很快被人们所遗忘，取而代之的便是适应。
新任皇帝赵光义同志跟随他的各个从军营到皇宫，这么些年一路走来，耳濡目染之后，他也从老赵那里学到不少应对危机的经验，冷哲学的精髓理论也被他全盘接收。
再热的话题，也都会有被雪藏的那天，作为热点的焦点人物，赵光义充分发挥了手中控制舆论的权力，同时也全面实行冷应对的方案，具体来讲就是官方不会对老赵之死进行具体回应，禁止任何人在公共场合讨论这事儿。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官方没有态度，百姓在私底下随你发挥，等大家伙都得差不多的时候，老赵皇位也就更加稳固了。
恰如今天的天气一样，赵光义的心情颇为不错，闲适的漫步廊亭外，舒适的阳光让他格外放松。事实上，他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倍感煎熬，坊间的传闻把他推向弑兄篡位的不利位置，瞬间他就变成了老百姓口中的众矢之的，身后被人骂得狗血喷头。如果舆论压力他还可以承受的话，那么让他更担心的便是事件参与者能否守住口风，要知道在如此敏感的时期，任何当事人的爆料都有可能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赵光义不会允许这样的失误出现，这一次他玩得比较大，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压上去了，一旦失败，他将一无所获。他深刻的意识到，要想永远守住秘密，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杀了知情者，再者就是让知情者和自己穿一条裤子，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完成即位典礼之后，他就开始四处活动开来，威逼利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等等手段老赵都尝试了一遍。
效果还不错，宋皇后，程德玄、王继恩等人没有透露任何口风，这让老赵逐渐意识到人性的另外一面：所谓忠诚，只不过是对方开出的加码不够大而已；所谓气节，只不过是毫无选择后做出的垂死挣扎。
“皇上，您在想是什么呢？”身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赵光义这才从遐想当中回到了现实，回头一看，原来是王继恩。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太祖去世后，考虑到王继恩是当事人之一，赵光义将他安排到河南巩县，全面负责料理太祖陵墓相关事宜，现在风头已经过去，王继恩出现在这儿，目的只有一个：论功行赏。
“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赵光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王继恩，继续问道，“交给你的事儿都办妥了吗？”
王继恩见着领导耷拉个脸，明白自个儿方才有失礼数，赶紧跪下请罪，
“奴才罪该万死，刚才我见着皇上独自一人在这儿沉思，我不好打扰所以就自顾进来了，还请皇上恕罪。至于先帝陵墓事宜我已经办妥，不知皇上您还有何指示？”王继恩在宫中混了不少年头，是个圆滑乖巧的奴才，能够及时号准领导人的脉。
“你起来吧，刚才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当然，现在我是皇上了，人前必要的礼数还是要记住，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我想你在宫内混了这么多年，应该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
赵光义扶起王继恩，眼前这人，赵光义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精明懂事还会为领导分忧，恨的是他太过聪明，有时候老赵都为此感到担忧，这样的人就好比一匹野马，驾驭得当可成大事，反之则会带来大灾难。
赵光义认为，君臣之间，从来都是猜忌与信任、利用与被利用共存的关系，这种关系很微妙，类似于天平，任何一方绝对强势都会导致清盘倾覆。
所以，平衡很重要。
当前，赵光义需要王继恩这样的人。
“皇上近来身体可好，奴才不在的时候，皇上可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儿？”王继恩天生都具有“雷锋”一样的精神，“几人之所急，帮人帮几”是他秉承的人生信条。关心领导的情况，当然也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一切尚好，局势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对了，公公你可知道书房里的那只狸猫？”
王继恩点了点头，宫内大小角落他再熟悉不过了，皇上书房里的那只狸猫是皇后娘家人带来的，据说来自海外番邦。
“前几天，我与它玩耍，它居然抓伤了我。看着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不具备任何威胁，可事实上，它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在你不经意间，就会让你受伤。所以，我让内侍把它处理了。”赵光义随手挑起身边的花草，转头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任何潜在的威胁，就这一点而言，我和二哥很相像。”
赵光义（为了叙述方便，以后继续沿用老赵这一称呼）的这一番话，好像很不搭调，让人摸不清头脑。可王继恩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领导这番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大白天的凭空来这么一句不着天不落地的段子，唯一的解释是：老赵在善意的警告王继恩同志，同时也在提醒他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泄露秘密的细节，不经意的疏忽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领导上台就给他一个下马威，王继恩不由得警觉起来，看来这位主子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自己得小心为妙。
想到这些，王继恩拿出最为谦卑的姿态跪在地上，动情的说道，
“奴才为皇上办事，定当全力以赴，鞠躬尽瘁。皇上让我保守的秘密，我会让它烂在肚子里，您只管放心，今后我王继恩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的忠心我当然清楚，现在你我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虽然我坐上了皇位，但还有很多人想要把我从之位置上赶下去，而你是我最值得信赖的人，今后还有很多事儿需要我们君臣通力合作才行，你说是吧？”
“哈哈”君臣对视，相顾无言，一切难以言说的默契都付诸于这爽朗的笑声之中，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这一刻都说了谎话。
世间的人情世故就是这般奇妙，在我们探索过往的疑云的时候，事实上，我们的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尽管争论和质疑还将持续下去，却始终阻挡不了已成为定局的事实。
故人已经作古，继承者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直到那一天，新任皇帝赵光义找到他，二人之间的一番私密对话将事件的另一面展现出来。
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多碍事的白云，空旷明亮的天际在这一天变得尤为干净。开封城内的老百姓早已经习惯大雪纷飞的日子，突然而至的明媚阳光让许多人都喜出望外，无论商贾，还是无聊游荡的百姓都纷纷走出屋外，感受来年最和煦的日光浴。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久别重逢，欣喜中夹带着自得其乐般的悠闲自在。过去的日子里，开封城里除了持续不断的风雪以外，唯一让人找到存在感的就剩下宫里的那点事了。
当然，热情跟贞操一样，都存在不固定的保质期，一旦过了保质期，热点就会很快被人们所遗忘，取而代之的便是适应。
新任皇帝赵光义同志跟随他的各个从军营到皇宫，这么些年一路走来，耳濡目染之后，他也从老赵那里学到不少应对危机的经验，冷哲学的精髓理论也被他全盘接收。
再热的话题，也都会有被雪藏的那天，作为热点的焦点人物，赵光义充分发挥了手中控制舆论的权力，同时也全面实行冷应对的方案，具体来讲就是官方不会对老赵之死进行具体回应，禁止任何人在公共场合讨论这事儿。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官方没有态度，百姓在私底下随你发挥，等大家伙都得差不多的时候，老赵皇位也就更加稳固了。
恰如今天的天气一样，赵光义的心情颇为不错，闲适的漫步廊亭外，舒适的阳光让他格外放松。事实上，他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倍感煎熬，坊间的传闻把他推向弑兄篡位的不利位置，瞬间他就变成了老百姓口中的众矢之的，身后被人骂得狗血喷头。如果舆论压力他还可以承受的话，那么让他更担心的便是事件参与者能否守住口风，要知道在如此敏感的时期，任何当事人的爆料都有可能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赵光义不会允许这样的失误出现，这一次他玩得比较大，把自己所有的身家都压上去了，一旦失败，他将一无所获。他深刻的意识到，要想永远守住秘密，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杀了知情者，再者就是让知情者和自己穿一条裤子，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完成即位典礼之后，他就开始四处活动开来，威逼利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等等手段老赵都尝试了一遍。
效果还不错，宋皇后，程德玄、王继恩等人没有透露任何口风，这让老赵逐渐意识到人性的另外一面：所谓忠诚，只不过是对方开出的加码不够大而已；所谓气节，只不过是毫无选择后做出的垂死挣扎。
“皇上，您在想是什么呢？”身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赵光义这才从遐想当中回到了现实，回头一看，原来是王继恩。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太祖去世后，考虑到王继恩是当事人之一，赵光义将他安排到河南巩县，全面负责料理太祖陵墓相关事宜，现在风头已经过去，王继恩出现在这儿，目的只有一个：论功行赏。
“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赵光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王继恩，继续问道，“交给你的事儿都办妥了吗？”
王继恩见着领导耷拉个脸，明白自个儿方才有失礼数，赶紧跪下请罪，
“奴才罪该万死，刚才我见着皇上独自一人在这儿沉思，我不好打扰所以就自顾进来了，还请皇上恕罪。至于先帝陵墓事宜我已经办妥，不知皇上您还有何指示？”王继恩在宫中混了不少年头，是个圆滑乖巧的奴才，能够及时号准领导人的脉。
“你起来吧，刚才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当然，现在我是皇上了，人前必要的礼数还是要记住，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我想你在宫内混了这么多年，应该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
赵光义扶起王继恩，眼前这人，赵光义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精明懂事还会为领导分忧，恨的是他太过聪明，有时候老赵都为此感到担忧，这样的人就好比一匹野马，驾驭得当可成大事，反之则会带来大灾难。
赵光义认为，君臣之间，从来都是猜忌与信任、利用与被利用共存的关系，这种关系很微妙，类似于天平，任何一方绝对强势都会导致清盘倾覆。
所以，平衡很重要。
当前，赵光义需要王继恩这样的人。
“皇上近来身体可好，奴才不在的时候，皇上可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儿？”王继恩天生都具有“雷锋”一样的精神，“几人之所急，帮人帮几”是他秉承的人生信条。关心领导的情况，当然也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一切尚好，局势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对了，公公你可知道书房里的那只狸猫？”
王继恩点了点头，宫内大小角落他再熟悉不过了，皇上书房里的那只狸猫是皇后娘家人带来的，据说来自海外番邦。
“前几天，我与它玩耍，它居然抓伤了我。看着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不具备任何威胁，可事实上，它是个很危险的家伙，在你不经意间，就会让你受伤。所以，我让内侍把它处理了。”赵光义随手挑起身边的花草，转头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任何潜在的威胁，就这一点而言，我和二哥很相像。”
赵光义（为了叙述方便，以后继续沿用老赵这一称呼）的这一番话，好像很不搭调，让人摸不清头脑。可王继恩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领导这番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大白天的凭空来这么一句不着天不落地的段子，唯一的解释是：老赵在善意的警告王继恩同志，同时也在提醒他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泄露秘密的细节，不经意的疏忽就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领导上台就给他一个下马威，王继恩不由得警觉起来，看来这位主子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自己得小心为妙。
想到这些，王继恩拿出最为谦卑的姿态跪在地上，动情的说道，
“奴才为皇上办事，定当全力以赴，鞠躬尽瘁。皇上让我保守的秘密，我会让它烂在肚子里，您只管放心，今后我王继恩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的忠心我当然清楚，现在你我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虽然我坐上了皇位，但还有很多人想要把我从之位置上赶下去，而你是我最值得信赖的人，今后还有很多事儿需要我们君臣通力合作才行，你说是吧？”
“哈哈”君臣对视，相顾无言，一切难以言说的默契都付诸于这爽朗的笑声之中，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这一刻都说了谎话。
世间的人情世故就是这般奇妙，在我们探索过往的疑云的时候，事实上，我们的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尽管争论和质疑还将持续下去，却始终阻挡不了已成为定局的事实。
故人已经作古，继承者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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