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装逼的二货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折腾了半天的刀疤脸才从烟熏火燎的姜窖子里出来，脸上满是灰，黑鬼一样，只剩下一口牙是白的。
　　　　烧砖窑的师傅也没有他这个埋汰样。苟不力看着他这幅熊样，直摇头。乖乖，就这副德行能降妖捉怪？
　　　　大师，做完法术了？苟不力一脸虔诚地问，他得照顾刀疤脸的自尊心。
　　　　刀疤脸赶紧用一个指头竖在嘴上，示意苟不力禁言。他狼眼四顾着，口中还念念有词，用个指头指天指地的，很专业的样子。
　　　　苟不力有些怀疑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的能力，他认为刀疤脸吹嘘自己会法术，是故弄玄虚，有些自欺欺人。跳大神的也比他刀疤脸强。
　　　　很小的时候，苟不力见过跳大神的，人家连蹦带跳，连说带唱，锣鼓咣当，有声有势的很哩。
　　　　看看他刀疤脸，闷屌一样，也不知鼓捣些啥，还一副牛逼晃荡的的模样，就让他有些瞧不起。
　　　　刀疤脸不知道苟不力暗地里嗤笑他，他自信满满，神情肃穆，很认真地做着法术，一招一式，按部就班，谁都以为他真偷来了李翠莲的影子。
　　　　念完咒语，他终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虚脱了一样，有气无力地说，月牙初现，三星眨眼，鬼魅露面，当斩就斩。记着时辰，宁早不晚。
　　　　你就直接说什么时候动手吧。苟不力有些不耐烦地道。
　　　　刀疤脸用手抹一下脸，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去石举人的坟墓那里，开墓寻找藏宝图。
　　　　苟不力说，我看你盗墓的洛阳铲啥的都没带，怎么干活？咱们就凭两手去把那大坟墓掏个洞啊？还是我回家去扛把?头吧。
　　　　刀疤脸仰头笑了，你啊，凡夫俗子一个。都什么年代了吆，你说的那些工具都落伍了。
　　　　他手指着用大头针钉死在木板上的纸人道，这就是掘墓的利器。你抓紧回村里，准备一碗狗血，拿来我用。
　　　　苟不力吸溜着嘴，我一个光棍过日子，养活自己都费力，那有心思喂鸡养狗？家里就有老鼠。你不能让我去偷狗杀吧。
　　　　咋啦？啥事不干，就等着分钱不成刀疤脸有些不高兴。
　　　　好吧。我去人家偷狗去。苟不力不情愿地说。
　　　　你专门去找下崽子的母狗，这样的狗血杀气最重。刀疤脸嘱咐道。
　　　　这不要命吗。谁都知道，下崽的母狗近不得身，逮人往死里咬啊。苟不力有些胆怯，不想去了。
　　　　你小子真够磨叽的。活人就让尿憋死了？不能偷，就买！速去速回。刀疤脸掏出一张钞票，甩给他。
　　　　这么点钱，也就买条狗腿。苟不力嘟哝着离去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家家都飘起了炊烟，苟不力手攥着钱，在大街上瞎逛荡，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想从刀疤脸手里赚两毛，不能白跑腿。
　　　　刀疤脸打来电话，催问杀狗了没有，他急等着狗血哩。
　　　　我找了几户人家，都嫌弃钱少。好说歹说都不卖。苟不力撒谎道。
　　　　他们出价多少？
　　　　至少得一巴掌。五百。他们说还是看我的面子。苟不力无奈地说。
　　　　好吧。刀疤脸有些着急地说，你先把狗宰杀了，回头我点钱给你。
　　　　苟不力一合计，这个价码还行，不白忙活，就真正开始找狗了。
　　　　村西头范老三家就喂了一条母狗，这个耳聋眼花的老头不大在家，时常被嫁到邻村的女儿接去过活。去把他家的狗偷来交差得了，白赚五百元多好。
　　　　偷鸡摸狗，对于苟不力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
　　　　先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再说。
　　　　他来到村子里小卖部，啪，把那张百元大钞拍在柜台上。
　　　　给我拿只烧鸡来！
　　　　小卖部的王彩云一看，笑嘻嘻地说，发大财了？哎，把上次的欠账一块清了吧。
　　　　少啰嗦。个账个清。苟不力趾高气扬地说，老子不想玩钱而已，真要想钱，一抓一大把。
　　　　哎吆外，你这么厉害呀。王彩云嘴里啧啧啧着，我这小门小户的，进货都没钱了，能不能借我一些。
　　　　你借钱啊？多大个事啊。苟不力接过烧鸡，撕下鸡腿啃着，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请我吃顿花蛤。
　　　　王彩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这个好办。不就是花蛤嘛，只要你真有钱借给我，吃几顿都行，怎么吃都行，管你个饱。
　　　　苟不力坏坏地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哈。那咱们今晚上就办你可听清楚了，是你两腿那里的花蛤啊。
　　　　王彩云气得拿起鸡毛掸子就去打他，苟不力大笑着，抱着烤鸡跑了。
　　　　他满嘴流油地啃完了鸡腿，打着饱嗝，打算把这剩下的半拉子烤鸡留给那见阎王的母狗吃吧。
　　　　在街头巷尾乱转悠一气，想起了往烤鸡肚子里塞的毒药在哪里了。
　　　　李翠莲家屋后是个废弃的院落，长着一棵爆了皮的老桑树。曾几何时，苟不力在半夜里爬到树上，从她家的后窗里偷看这两口子睡觉。
　　　　苟不力和石有福都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李翠莲嫁过来的时候，苟不力还去闹过洞房，他很眼馋这个发小娶来的女人，那叫一个漂亮，前凸后翘的身段晃瞎人眼哩。特别是她走路，风摆杨柳一样，圆滚滚的屁股蛋子扭来扭去，让村里多少男人见了都两眼冒火啊。
　　　　苟不力心里很不平衡，就凭石有福他老爹是个盗墓的，名声这么不好，竟然讨来个香艳娘子，真是奇了怪了，石有福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
　　　　不过，苟不力只能把羡慕嫉妒恨埋藏在心底，毕竟是在一个村子过日子的。
　　　　李翠莲这个小娘们尽管让他百爪挠心，却又不敢造次，只能背地里幻想着和她肌肤之亲。
　　　　自打结婚后，石有福有时和苟不力喝酒时，插科打诨，无所顾忌，很明显地显摆，那种男人雄风猎猎，女人娇喘吁吁，让这个垂涎不已的光棍萌生了偷窥的恶念。
　　　　石有福不会想到，他和李翠莲亲热的时候，窗外会有双目光烁烁的眼睛，色眼咪咪地看着他们在床上的一举一动，那个就像知了猴一样粘在他家屋后的老桑树上的人，就是苟不力。
　　　　匪夷所思的是，苟不力从此迷恋上了她那光彩熠熠的美臀，魔怔了一样，几乎无可救药了。
　　　　销魂的场面伴随着这个望梅止渴的光棍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直到有一天，他刺溜从树上滑下来时，脚被草绳一样的东西差点缠绕住了，黑夜里看不太清，用手一摸，冰凉凉，滑溜溜的，妈呀，是蛇！
　　　　在大白天，他特意又来到这里转悠了几次，果然有条蛇在桑树地下蜿蜒盘旋着。
　　　　自从有蛇出没，他再也不敢来享受眼福了。他对这蛇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坏事变好事，这些与蛇为伴的木耳排上了用场。
　　　　桑树裸露的根部长着一簇簇木耳，血红血红的，夜里还散发着微弱的亮光，苟不力知道这个蛇虫盘居的木耳，毒性大着哩，采一些塞到鸡膛里，狗就不要不要的了。
　　　　他折根藤条，四下抽打着，没发现蛇的踪影，慌不迭地去薅了几把木耳，赶紧跑掉了。
　　　　一切准备就绪，他来到范老三家宅院那里，一看锁门闭户的，心想这个老头可能又被闺女接走了。
　　　　踮起脚，朝院子里张望，那只母狗独自趴在那里，食盆里泡的馒头煎饼还满当当的，几乎没吃。
　　　　伙计，给你送好吃的了。苟不力把填满木耳的烤鸡扔了进去。
　　　　香喷喷的烤鸡让母狗扑上去，连撕带咬起来。
　　　　苟不力眼看着母狗，不一会儿，就四爪朝天，蹬腿了。
　　　　他把死挺挺的母狗拖拉到范老三家的空闲猪圈里，又去他家锅屋里找来把菜刀，一只破碗，盛放狗血，剥皮掏脏，很快完事。
　　　　把死狗尸体埋在粪坑里后，苟不力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狗血来到了刀疤脸那里。
　　　　刀疤脸很满意，多赏给了苟不力二十元钱。
　　　　现在，李翠莲的影子就和这个小纸人合二为一了。刀疤脸小心翼翼地把浸泡了狗血的纸人和香烛，装进一个木匣里，用黑布蒙上。
　　　　苟不力总觉得他做的这一切怪滑稽可笑，半信半疑。
　　　　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去石举人的坟墓那里了。刀疤脸踌躇满志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