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撒网之初

　　叶良揪着赵无极问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地位之尊崇，惊喜之余，心有忧戚，但是他很快将之抛诸脑后，远虑暂不足惧。
　　对于赵无极“你不问我就不说”的观望态度，叶良心中自然有些不满，但他深知此中诡谲，以自己目前的微妙处境，赵家内部的龃龉不合还轮不到他来插手。当务之急，是做好眼下手头的事情。
　　“小赵啊，今后跟我混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叶良嘴里叼着一根自己用以麻为主的盘纸粗制的土烟卷，街上卖的顶级烟草味道还真不赖，他猛嘬一口，满脸惬意的眯起眸子，“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这时候叶良已经“因病请假”了三天，现在整个明珠学院的人都听说了他的大名，一时嘲谑之音不绝于耳。
　　赵府门庭幽森，远超一般士族豪阀，不然哪能住的下四世同堂？
　　赵青云除了那个至今不肯归家的妹妹之外，已经没有什么长辈和同辈，而这些人的子女无疑属于旁系血亲，他自己膝下育有五儿一女，除了远嫁给南海王的女儿，五子皆在身边侍奉左右。
　　对于这种“感人至孝”，赵青云心知肚明，垂暮之年的他从未因此心生悲凉，更不信什么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甚至从不过问儿子们之间的勾心斗角。
　　这五房下面又是两代人开枝散叶，现在他们的孙子辈多是就读于明珠学院。
　　叶良自然不会傻乎乎地跑去跟那五只老王八套近乎，自己手里的权势大小与他们无关，而且这几位都不觉得父亲赵青云会把赵家江山托付给一个外人，只当叶良是另有用途的棋子，打心眼里瞧不上，所以至今没有一人肯放下身段屈尊拜访这位年轻的堂弟，他们下面的子孙对叶良这个长辈更是很不感冒。如果不是赵青云积威深重，估计现在叶良耳边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地方都盘到手了，按你的要求，位置优越，三到五层不等。”白袍赵无极欲言又止地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神色淡然兀自吞云吐雾的少年，他不知道叶良哪里来的底气，在整个上京除了皇城内的明珠外的个个学宫附近盘下连着的三到五间店面门楼，因为赵府的玉牌，他以首付一万两白银的低价拿下了，但尾款均价是一百万两，内外城共四百四十四座学宫，也就是说，叶良要在十天内拿出近四亿五千万两白银的尾款！
　　赵府上下这么多人，一年的总开销也不过三个多亿，叶良四百多万的首付款都是亲自去找赵青云借的，剩下的四亿五千万还要去借？还能借来？他总不会幼稚到这种地步吧？
　　“嘿嘿，辛苦你了，最近事是真的不少，还要麻烦你去找人把这张传单付梓刊印在各处派发一下。”叶良拍着赵无极的肩膀，满脸堆笑，还信誓旦旦地道：“放心，下个月我就给你发薪水！”
　　赵无极已经知道传单、薪水的含义，但他还是不明白叶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当他看到那张印着“天上人间”四个大字的传单下方的图画时，脸色顿时有些古怪，隐约猜到了叶良的擘划。
　　那四个大字下面分别画着八位气质各异的秋水伊人，或天生丽质，犹如清水芙蓉，或桃花玉面，妩媚动人，或冷艳高贵，或热情似火，都是可以担任一方头牌花魁、秀色可餐的佳人。
　　这对赵无极而言不算什么，他看重的只是她们的奇特服饰，无论是突显玲珑身段的肉色丝袜，还是尖头高跟的古怪鞋子，亦或是宽松舒适的深v线衣和带钮扣质透明的白衬衫，都是赵无极听都没听过的奇装异服，他一个血气尚且雄壮的中年男人自然也感受到了视觉冲击所带来的“躁动”。
　　众女下方书有一行小字：天上人间限时招收会员，千两一位。最下面还一行备注：各处分店限售千人名额，先到先得，员满即停。
　　“这法子不错，若是可行，刚好可以填上尾款的窟窿。”赵无极没有废话，直接转身准备着手运作。
　　“这玩意太勾火，就别拿给赵老头看了吧？”叶良笑容猥琐地在后面喊了一嗓子，他现在心情大好。
　　只要这一手能够落实，后面他就可以躺着收钱了，而且这也是他“打江山”的第一步。他的夜总会将按照级别档次提供相应服务，这次兜售的只是普通会员，等到各学宫进来不少富庶子弟时，启动上面的会员制，到时这里的会员就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到那时就是他开始收网的时候。
　　人财双收之日，也是他浮出水面重返明珠之时，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利用手头盈余和微服私访网罗一批核心人手，从来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全掌控手下所有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全城的所有大小花魁都被他的新奇服饰收买，垄断是他的不败凭仗。叶良还对她们直接言明自己有底牌没有亮出来，牢牢抓住了这些女人的爱美之心，她们几乎都不缺钱，比如这回找的八位当红头牌就分文未取，只要求叶良下回要第一时间给她们提供新出的服饰。
　　叶良信心满满地等待种子破土而出，他唯一有些担心的便是这回扯着赵家的虎皮大旗铺开阵势，震慑眼红鼠辈，会不会惹得赵青云不快。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赵青云何许人也？这点气魄度量都没有的话，他如何能有今天的权倾天下？
　　赵青云上回被叶良背的《陋室铭》打动，最近正在考虑营建一处后者提议的“草茅三两间，青竹一片，水塘一方”的世外桃源，于他而言，名利已然在手，寻常享受难入法眼。按叶良的说法就是“温饱思**”，花里胡哨的实在体验够了，就喜欢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没尝过的质朴。
　　赵青云看了赵无极呈上来的传单，脑子里很快就把叶良日后的大致计划所图猜了个七七八八，有些东西他没接触过，细节自然无从下手。
　　老人摇头轻笑一声，“老夫不能白出力，也不占他便宜，要什么分成，回头让他给我老人家也弄个会员就行了。”
　　赵无极退下以后，这位终日躲在这里压的紫禁城里那位几乎喘不过气的老人坐起身来，对外一直宣称恶疾缠体的他，这会从锦榻上下来于室内来回踱步时怎么看也不像是病体沉疴，倒是用老当益壮来形容更恰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