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拥

　　一群狼，压低了脚步悄然前行。前方正是它们此行的猎物——三个人类，三个看起来不太大的人类。
　　若不是因为最近山里进来了一群人类驱赶族群并一路捕杀，整个狼群已经快到精疲力竭之时，这群狼也不会打人类的主意。
　　独眼灰毛的狼王轻轻摇晃着尾巴，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新生子，低头蹭了蹭刚断奶的孩子，示意它暂时别动。
　　小狼呜呜叫了两声，伏下身子，眼看父亲远去。
　　狼王向前，确保猎物已经在族群攻击范围之类后，跳上一块石头上，引颈长啸。
　　群狼出猎。
　　而狼群的目标，正是花光了银两，没钱坐马车只能露宿野外的赵晨三人。
　　此刻，李炬手里捏着一柄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普通长剑，牙齿止不住地哆嗦，凑过身子，像赵晨问道:“我说橙子，我们真的不怕这些畜生吗？那可是狼啊！我从小就听说狼吃人可是不吐骨头的啊。”
　　“瓜娃子，你怕撒子哦？”经过小半天的熟悉，天性淳朴的苗家公主朵颜已经和赵晨李炬熟络了起来，此刻正是少女率先嘲笑起李炬来。
　　赵晨没有说话，只是提枪而立，借着月色定睛数着狼群数量。
　　“正前面两只，我两息拿下。朵颜你看着右边三只。左边的三只和上面那只看起来像狼王的，我随后去杀掉。橘子你就待在火堆旁别动，这些畜生不敢靠火堆太近，有危险的话，朵颜你接应一下。”
　　确定了狼群数量和方位后，赵晨出声提醒起身边二位。从先前的交谈中，赵晨已经知道了朵颜虽主修蛊术，但也会几招防身的拳脚，对付一般的畜生自然不是问题。至于李炬，赵晨觉得只要他不冲上去和狼王讲大道理，已经是万幸了。
　　语毕，赵晨持枪前冲，长枪猛然向前一刺，洞穿了前方扑将过来的一匹狼。随后也不见他有何大动作，只将手腕一抖，枪身又砸到另一匹狼头上，将那刚刚跳起的狼砸入泥里，头顶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处理完面前两狼后，赵晨把枪一甩，就待转身去杀那右边三狼。结果出乎赵晨意料的是，一条五彩小蛇，正盘在三匹狼的尸体之上，昂头吐血信子，似在向主人邀功一般。赵晨转头，朵颜也在同一时间望过来，也昂头挺胸，还皱了皱小鼻子，吐了一下舌头。
　　赵晨此刻自然明白，那小蛇便是朵颜所养蛊虫。不知朵颜何时放出身负剧毒的小蛇，只几口，便将三匹狼通通咬死。
　　当下赵晨也不再言语，纵身一跃，提枪杀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独眼狼王。
　　这边厢，朵颜也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抬手召回五彩小蛇。小蛇缠在朵颜小臂上，蛇头亲昵地蹭着朵颜。一旁的李炬看的是心惊肉跳，万万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姑娘，居然随身带着一条致命的毒蛇，见朵颜向自己走来，李炬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看到李炬这副模样，朵颜笑嘻嘻地冲他刮了刮鼻子:“羞羞羞，小彩又不得乱咬人，你怕个铲铲哦。”
　　李炬红着脖子回道:“我……我才没怕，我就是有点冷，离火堆近点更热和。”
　　朵颜也不拆穿他，自顾自和名叫小彩的蛇玩了起来。
　　“都过来吧，解决了。不过这里还有一只小狼，怎么处理？”稍远处传来了赵晨的声音。
　　曾一人就杀了一只黑瞎子的赵晨对付一匹狼自然不在话下，而此刻，赵晨正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身前瑟瑟发抖的小狼。
　　小狼虽然灵智未开，却也看到眼前这人只一枪就杀了自己父亲，此时枪尖上还有血在滴，自然对这人恐惧到骨子里。
　　“走开走开，你莫吓到别个了。”朵颜听到赵晨呼唤，也蹦蹦跳跳赶了过来，一把推开赵晨，“哇！好乖哦。来，姐姐抱。”说罢伸手，将小狼抱在怀里。
　　不知是因为苗人养蛊御兽的本事还是朵颜并没有流露出敌意，小狼窝在朵颜怀里闭上眼睛，还伸头蹭了蹭她，随后便深深睡去。
　　李炬也提着个火把凑上来，作势要摸朵颜怀里的小狼。
　　“瓜娃子，你敢摸他我就喊小彩咬你信不信！”朵颜见状，忙瞪了他一眼，吓得李炬忙不迭收回了手。
　　三人回道火堆旁，赵晨把一地狼的尸首堆在一起，熟练地将一张张狼皮剥下。朵颜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开口问道:“喂，赵娃儿，你把狼皮剥下来干撒子哦？”
　　“那还用问？做衣服呗！这狼皮大衣，穿上去多帅啊，是吧橙子？”没心没肺的李炬此刻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赵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说道:“你也不看看这几月份了，还做衣服？这狼皮，一张能卖个四五两银子，咱们要不是缺银子，会在这儿风餐露宿的？”
　　朵颜也凑起热闹来:“就是就是。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和赵娃子是无所谓，就是有些人啊，在这野外就是个……那个词叫撒子？你们汉人经常说的那个。”
　　“累赘？”李炬丝毫没有作为累赘的自觉，反而接下了话茬。
　　“对对对！就是累赘，你说你是不是没得用嘛？”
　　“喂喂喂！说话就说话，不能人身攻击啊！没人告诉过你不能说男人不行吗？”
　　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的赵晨终于开口：“好了，就别吵了。朵颜，李炬是我的兄弟，我自然是不会丢下他。而我也答应了符染前辈要带你先离开武陵附近，这我也不会食言。现在我们初步的打算是入蜀参加唐宋两家的结亲典礼。另外我也有长辈要求我入蜀，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为何，但我相信既然她这么说过，一定会有她的道理。不论如何，我会护着你先到CD，至于之后你是要离开，还是和我们一起继续在江湖闯荡，都是你的选择了。”
　　朵颜歪了歪小脑袋，认真地看着赵晨的眼睛开口道：“虽然符染叔叔和你们都没有直说，但我晓得你们肯定是遇到乌逸了，不然符染叔叔不会啷个快就喊我走。现在我也不晓得符染叔叔还活起没有，我想报仇，也想变强。既然你啷个凶，我就先跟到你了。你不要嫌弃我武功不好就是了，好不好嘛？”
　　话还没说完，朵颜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经有泪水在转了。赵晨见少女这副楚楚可怜又异常认真的模样，没来由胸口一紧。鬼使神差般地张开双臂，一把将朵颜抱在怀里。下颌抵住朵颜的额头，低声说道：“我答应你，等你要回去报仇的那天，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朵颜瞬间懵住了，一张绝色小脸涨的通红，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相信你。”
　　李炬也同样愣在了一旁，突然捶胸顿足，仰天大喊：“赵晨！你个流氓！”
　　听得李炬大叫，朵颜也似回过神一般，猛地一把推开赵晨，转过身双手捂着脸。从背后看去，少女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赵晨呆在一旁一头雾水，情窦初开的少年哪知道心上人这是害羞，还挠着脑袋不明就里，以为自己是不是太唐突做错了什么。
　　只有李炬继续在一边长吁短叹：“天妒英才啊，我的爱情鸟已经飞走了！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一时间，跳动的篝火，照起了少年少女的心事，三个身影在月下，被拉得好长……
　　少年心事，最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