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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喋血蓑衣渡——南王升天

小说:我来自天朝 作者:但丁的手 更新时间:2018-09-12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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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那是什么地方?”
  夏诚骑着白马,扯缰立住,手里持鞭指着前面远处,隐隐有人家津渡的地方。
  离城不久,面前一侧水道顺流而上,也在远远指着的前面地方收紧,航道北向折向。
  旁边随着西岸大队行进的水路旌旗云避,队列长达一里多,整个太平军连续相继攻破兴宁、全州,兵力已扩展到四万多人,连带家眷俞过六万,大小舟筏两百余乘。
  一侧行进军列的吴公九听了夏诚的询问,赶了上来,扯缰止马答道:“哦,那是蓑衣渡!”
  “蓑衣渡?”
  夏诚闻言眼神缩眺,眉头却只是略微紧了紧,战争对他来说现在已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何况他的部队又不是前面的先锋。
  “传令下去,诸部预备好兵械,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
  6月4日,休整了好几天的太平军大摇大摆的从全州北门出发,弃城北上。
  一路敲锣打鼓,旗帜多如延绵长龙,太平军高层、家眷、粮草、物资、伤员多被置于江中舟辑上。
  各姓将旅旗帜不停的在陆上、水道上飘荡,旌旗交相挥展,水陆并行的奔往湖南地界。
  整个队列大摇大摆,不缓也不急,陆路内还有不少轿子,也不避躲,一点都不将身前、身后各股紧急尾随赶至的大队清军显得放在眼里。
  早在两天前,和春督率广西前线大队日夜兼程,赶至全州城外,已与刘长清两下兵合一处。?
  但见太平军已经打下了全州,隔日和春便率领数千清军劲旅北上,去扼守了距州城北十五里之太平铺。
  补填了余万清领军去往道州后,从北路要地留下的空缺。
  刘长清则被和春留下张钊等人的精干部队为补充,增添兵力后,其部俞过万人,继续驻扎在城南鲁班桥原地,负责监视与南线防堵。
  今早上全州城及附近营盘的太平军开始倾巢出动,自凌晨起,城外营帐就大摇大摆的开始搬除焚毁,明目张胆的告诉清军他们要北上。
  很显然,这是太平军对自己肆无忌惮的攻城时,只隔十余里的南北两路清军还只做壁上观的嘲讽,怯懦成这个样子,还怕他作甚呢!
  南路清军斥候在太平军出城的同时,早早的骑马赶至各处军营回禀太平军出动消息。
  …………
  全州城北十五里的太平铺戒备森严,集镇上的人将店铺纷纷上了门板,街上少有闲人,只有一队队清军时不时持械按刀,往来巡查。
  “全州只是个小城,被攻破后,长毛下一个军事目标肯定离不了长沙。
  全州也就罢了,湖南省城要是有了危险,咱们可就要在皇上那里吃不了兜着走了。”
  和春在太平铺的一户退休官员宅邸前堂开了帅帐,先挥退急来报太平军出动的斥候。
  对着堂下前来商讨的江忠源来使道:“东岸我是无法顾及了,长毛有数万人,不可分散兵力,致使处处拙荆见肘!”
  “可江大人希望能东西两岸设防,合围歼贼于河道中。贼沿西边河岸北上不得过,定会过河从东岸另窜,别走他途,因此江大人特来叫小人前来禀告劝说,此天时之地,还往大人多多考虑!”
  “不必考虑了,今日先守住西岸这头再说,有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告诉你家大人,狮子岭为要地,是我太平铺大军的屏障,关乎西岸防守,他先要守好了!”
  和春说实话并不怎么看得起江忠源,一介小官,练了几个团兵,只会说大话,也不看看情形,这数万人的长毛,岂是这么容易,说灭就灭的?
  挥退江忠源来使,回过身对秦定三、邓绍良等将领道:
  “现在长毛已经奔咱们来了,虽说前面有这个愣头青顶着,但打铁还需自身硬,多少还是要靠咱们自己!”
  …………
  ?如果说太平铺为水陆要冲,位处狮子岭后,太平军沿西岸陆路而上,想从这条路进入湖南,必经此处人家集镇,以转道北上。
  可要到太平铺,必要经过前面狮子岭左山脚道路,而此时的岭上树木丛生,隐隐露出几门炮口对准江心。
  “报,”一骑勇丁背插斥字旗,从山后太平铺赶来,不远处翻身下马,赶上山来,正是营内与和春争辩的信使,他朝一处临江窝棚里的两个头目状的人禀道:
  “清营斥候刚报,长毛凌晨已经弃城而来,前锋现离此不足七里,
  另有和帅让我告诉大人,东岸移兵不易,他以为先守太平铺要地,勿使长毛北上入湘为紧要。”
  “你下去吧。”
  “是!”
  信使禀礼退下,待信使走后。
  “岷樵,咱们后面这和提督是个什么意思?”
  江中源手下乡党将领,贡生刘长佑不忿抱拳问讯道:“他把兵藏在咱们屁股狮子岭后面太平铺,让咱们顶在前头,算的什么大将?”
  江中源没有回答,右手按住腰刀,看着眼前水流骤转近九十度折向的水塘湾,左手反而指着湾内问着:“湾内木桩钉堵下去了多少?”
  “岷樵兄,按你吩咐,这两日征召犒赏附近村民,拨出去不少银两,让他们伐树填河。现江内预置松桩戈排,竹排或许勉强可过,舟船短时间想过去是无望了。”
  刘长佑闻言放下询问,转身面江,朝其指对着江湾介绍,显然对眼前钉塞河道一事很有信心。
  “那就好,另外汝舟(江忠济,江忠源他弟弟)那边对江炮火怎么样?能否挡得住。”
  “右边土堂山上汝舟、达川(江忠濬,也是江忠源弟弟)督队对朝江炮台对江均已过试射,只要咱们这边守得住,陆上长毛也到不了他那儿去!”
  刘长佑可能明白江忠源对弟弟们临阵有些不放心,开口指画其位置的左右前后。
  “左侧是咱们狮子岭,背后又是和春太平铺的大军,正前面对着河湾,只要这几路不失,长毛也到不了他们那儿去。
  他们山上只管猛射江内发匪贼船就行了!”
  江中源笑了笑,从江前回头,玩笑道:“如此最好,这些长毛无非乱民而已,可子默(刘长佑的字)你莫非怕了?”
  “何出此言呢?”
  “和帅或许另有考虑,毕竟太平铺也是北上要地,实为通衢。你却话里话外,对守住脚下此山,多少显得有些苦差事,嗯?”
  “这本身就是,难道守脚下这狮子岭不是苦差事!”
  刘长佑摆开双手,直言不讳对江忠源源疑问苦笑道。
  “不然怎么叫你老兄和我一起共守这此山呢?能者多劳嘛!”
  江忠源笑着有些揶揄面前书生将领刘长佑。
  “好你个江大人,你呀!”
  这话一出,还把他刘长佑微捧了一下,刘长佑有些哭笑不得,指笑着江忠源,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话来。
  …………
  这边路上太平大队进发,队列蜿蜒有如长龙,夏诚在中间人群中,正仔细等着,拿望远筒望着自家前锋队头。
  只见得前方太平大军前锋却平平稳稳的过了蓑衣渡,四周没有任何响动,他不由得诧异,说好的鏖战呢?
  及到他率自己队列都经走蓑衣渡了,周围田地道路上也见没到什么清军。
  “难不成已经历史搞岔了?”
  夏诚心里愕然无语,他不由得生出一股陌生的茫然无措感。
  陆路人走跋涉,不比右侧江上船队进发,已利用水路之便沿江而上,超早先一步度过蓑衣渡。
  夏诚看着水陆皆已过蓑衣渡,等了不少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还是觉得不对头,唤过最前的将领朱灿,对他道:“你打前路,多少仔细小心些……”
  “轰隆———”
  前方三里开外的江上忽传来了一声巨响,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
  作为船队打头的,是太平军将领林绍璋、吉文元,作为陆路前锋林凤祥的亲弟弟,林凤祥一路打头冲锋,颇为果敢勇决,因此他的弟弟林绍璋也被重用了起来,让他做水路先锋。
  或许是太平军高层觉得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水陆先锋要互相紧密配合照应,故让其兄弟一水一路分别打头作先锋。
  此时林绍璋坐于船头,与洪天王派来协助的御前侍卫吉文元看着周围山势田地情形,心绪有些放开。
  “你的看这周围的庄稼,长的真好,长的都快比人高了!”
  林绍璋手指着两岸的农田,农人的喜爱心情不由的从心头升起。
  “是啊,真好啊,”吉文元也不由得说:“常言湖广熟,天下足,可见这儿只要下起苦力来,要是没有官家来抽税,想来都能过上好年!”
  “天下最可怜的是咱老百姓,种地一年,多少粮食能进自己肚子呢?就侍候地里这苦,小的时候没耕牛,人抬着犁铧往前翻地。”
  吉文元的一席话,让林绍璋显然想起了自己当农民的时候,“我哥给人农忙时做佣户,只求那家人的耕牛种地时能给我家使使。
  有一次好容易牛借来了,放牛时,我因前天干完活太乏,山上不小心睡着了,牛吃草走的远,让张氏族人偷牵走了,说是无主的水牛。
  张氏是大族,不少人唯恐得罪他们,我急的不行,我哥却豁出命去,拿着谷叉前去讨要!”
  “这我知道,当时教里兄弟都传遍了,说是天父庇佑,人家一族上千人赶来偷牛人的家里帮忙闹事,你哥却带着十几个教里兄弟把他们打伤了许多人,把耕牛抢了回来,一个都没伤!”
  吉文元显然把这更相信为神迹,但林绍璋心里黯然知道,为了抢回耕牛,他哥林凤祥冲在最前,腰上被人叉了一麦叉,为了一头牛,差点人命都闹了出来。
  受伤的事被杨秀清他们吩咐过不要说,想利用这个争斗奇迹,显示天父威能,以招揽更多土客矛盾的教众。
  唉,人世间的苦受遍了,拼死拼活,光靠地亩,把庄稼人的血汗流尽了,也活不了命。
  “二位将军小心了,前面水道要右横拐弯,是个横道大折向,河道即浅且窄,弯子也大,船要有些不稳当,坐好了!”
  后一侧船夫摇撸,朝头说着这话,尤其最后一句高声提醒道,说着船开始加速,显然是以前走过这条水道。
  果然,不久前面岸边滩地变大,河道收紧渐窄,随着前进,河道正面拐弯处两座丘山逐渐拔高,在视野里清晰起来。
  “船家,这是什么山啊?”林绍璋习惯性的觉得面前河道正面涌现的两座山型有些险要,看着有些不安的指问着。
  眼前出现的这两座山相邻不远、都高约两三百来米,一座处在河道拐弯后的右横头,其下就是前面过湾后的河道。
  另一座则位于河道起湾处的岸边左侧,不光侧斜对着江上即将要拐弯的太平船只,于西岸边北上的道路看样还有些阻碍。
  “左边的是狮子岭,右边的叫土堂山!听老辈人传说,这左边岭上曾有过狮……”
  “轰隆!”老船夫正说着,一股大江浪打倾在船上,船身剧烈一晃,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耳边炸开响起,船侧旁两米处江面上炸起一团三米来高的水花,使得船舱里人都站立不稳起来。
  “轰隆、轰隆隆、轰!轰!……”
  紧接着江岸上耳接不暇的响起接二连三的漫天爆响,炮声滚滚刺耳,江面上水花相对应的连续四溅飞起,炸起了高低好几股水柱,最前有几艘太平舟船当即中奖般的被炸撞翻沉。
  “有埋伏!……”“救我……”“不要乱!”江上船只四下立时乱做一团,炮火的急射下,附近船只上的人声四下叫喊,可想退也退不了,只因身后跟续船只涌上堵塞,江面横转不开。
  剧烈炮火下,最前的有些大小船只骤然加速,想着急先冲过去湾道,避开山上炮口。
  然冒着炮火刚转过湾头,这些船只便相继撞上了湾中河底木桩,土堂山上的炮火开始居高临下,朝下就是一阵近距离猛射。
  塘下困住的船身不久被射的千疮百孔,炸开的地方里,惨叫一片,木屑与血肉横飞。
  目睹一切的林绍璋急了起来。开始挥旗示意周边船只避退,大声呼喊着不要乱,另派人乘小竹筏回游,急去告诉后面乘坐有杨秀清、萧朝贵急等高层的船只,前面的遇敌作战情况。
  清军已在塘湾内伐木作堰,水路想急切通过去根本不可能。
  “轰轰轰轰……!”夏诚马背上听到前面这剧烈炮声,立时抽剑在手,转身左右拨马,叫喊:“备战!”
  心里焦虑之余,却也奇怪起来,不是蓑衣渡吗?怎么在这前面打起来了!
  他却不知历史上标为蓑衣渡之战,主战场却在这蓑衣渡北上六里、他面前三里开外的水塘湾。
  不久,一骑传令骑兵持旗从西岸太平军前行前端队列赶马往后跑来,口里传令道:
  “前方小遇小股清妖,各军将帅管控将士,勿得惊慌,东王喻令,散步流言者,杀无赦!”
  急赶着一股脑儿的从夏诚队列里往后宣着令跑过。
  伴着刺耳的炮声,前面隐隐可见的小山上依稀传来杀声,夏诚等的部队也被紧急要求往前面汇聚集结。
  在夏诚赶马领队北上的同时,也发现江面上陆陆续续有船只往后退了回来。
  却是乘着河道拐弯处的正对面岸边两山上,上面的首轮火炮放过后,炮火稀疏了下来,在楚勇重新装填火药的机会,将拥堵的船只乘机赶紧退了回来。
  只这一轮炮火,江上大小船只损失有十几艘,伤亡三四百人。
  随着领军越近,杀声也越大,夏诚看着面前左岸的狮子岭,高约三百余米,密林深箐,地势险要,正面也陡峭。
  其上清旗隐约,岭上十几门炮火,此时不断的朝最前其冲锋夺山的太平军前锋——林凤祥李开芳二人队伍施放。
  而左侧山脚下后,经过其山脚北上道路部分,一杆“和”字帅旗下,一个清军武将穿着水青色棉衣铜钉甲胄,督帅六千余人赶来,携带邓绍良、秦定三等将领横拦在山侧后。
  夏诚率部汇合前方早到的秦日纲、韦俊、胡以晃、石镇吉、石祥祯、石凤魁、曾天养,曾水源、曾天养等将领,各军部队依部序号分散驻开,为前方攻山队伍压阵部队共计有一万五千人多。
  地方都有些施展不开,只好前后层叠,遥遥与狮子岭山脚左侧、驻守要道的和春部对峙,使其不能侧面攻击、威胁到太平军前锋的攻山部队。
  岭上鸟枪并射,噼里啪啦之声不绝,冲上去的太平士卒因上山缘故,攀爬并不快,而其山坡上楚勇以数十人为一团,前为热兵鸟铳抬枪的铳手,后为冷兵刀矛队,相互不过五六步。
  最前面的火器队以三排横向列阵,随其哨官队令依次前后排轮换开火,火器从容施射。
  一路打死打伤攀爬的许多人,太平军士好容易杀至近前,光攀爬山坡费了不少的气力。
  但内有少许广西永安老兵带头,敢战凶悍,带领众人持刀拿械,一路拼杀至清军火器队列近前。
  山下远处、对峙军列中的夏诚拿望远筒看着,心里多少感觉有门。
  太平军器械远远抵不上清军的精良,但靠的就是这股敢打敢拼命,清军一个个草包一般,一冷兵接仗就退,故而屡战屡胜。
  而这先锋队伍里又以老兵为主,专门调拨给林凤祥开路的,战斗力强悍善仗。
  一般来说,旧式火器没有刺刀,被敌人杀至阵前,火铳手只能撤退,让后方持冷兵兵士前涌阵地,热兵冷兵两股兵士的后撤与前移,两者之间的避让混杂,到时定然混乱不堪,此时杀上,胜利已经多在了手中。
  然就只从望远筒中可见,那些火器队列的楚勇并不害怕,随之而后山上急响起一声天鹅号般的响声。
  夏诚的望远筒里,那些本在前的一个个“一?一?一”字阵型,快速橫列从中往回一折,先变成“八?八?八”字,尾部还在往中缩,最终成了“Ⅱ?Ⅱ?Ⅱ”阵型。
  这还不算完,在前方急速变完阵后。
  身后冷兵各队早排成“Ⅱ?Ⅱ?Ⅱ”阵型,从其前面热兵的“Ⅱ?Ⅱ?Ⅱ”阵型空隙立时穿过。
  在热兵前面快速的将尾部展开变成了“八?八?八”字,同时字头互相一合,变成“∧∧∧”适合冷兵冲杀的锋矢阵。
  楚勇整体冷热兵士快速变成一个个“介?介?介”阵型,(竖着打不出来,只好打成了介字),冷热兵阵变换极为熟练,几乎只在几瞬之间。(1)
  “我艹!”夏诚看着心里几乎愕然,这是哪儿来的清军,军队冷热阵型还有这种操作?江忠源啊江忠源,果然不是个普通货色!
  也是,想想看,这些在历史书上留名的,哪个是个省油的灯,尤其江忠源史书留其知兵名头。被简称其为太平军前期克星。
  这些排头楚勇冷兵队形即整,气力又足,当即在其官伍长的带头下迎上杀来的太平军,太平军士被先前枪炮射杀过后,离乱散开的间隙较大,零零散散的全只凭一腔血勇杀来,阵势上看去不敌楚勇的居高临下,阵整而众。
  两相接兵,拼杀不多时,几乎是人命拼换,楚勇伤亡也多了起来,但其都是新宁乡党父子兄弟亲戚,宗族血缘关系下,彼此救护,力战不退。
  不似一般清军感觉有点不顺,激斗的厉害就赶紧后撤,唯恐自己搭在里边,最终变成了一窝蜂式的溃退。
  血腥的厮杀下,时间一久,最终气力不济的太平军反而被其撵杀而下,林凤祥又督战猛攻了两次,伤亡四百余人,其内许多是老兵,却又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江面太平军两百条余船退缩泊回于蓑衣渡,大船在外,妇孺物资在内船,俨然是水上堡垒。
  白日里,太平天国领导人措手不及,只好把拥挤不堪,乱成一团的船只横亘江面,搭成沟通东西两岸的浮桥,抢占两侧河岸阵地,仓猝还击。(作者提醒,记住这一段。)
  撤退收缩回炮火之外后,岸上太平军自下午起,沿江开始布寨扎营七八里,晚上从天上看去,此时江岸犹如两条火龙。
  西岸夏诚帐篷内,分发的油灯自晚饭前就点上了,白奴玉儿身形不便,拿银簪子挑了挑油灯,开始拿针线缝制着一件小孩子的小衣。
  布料是永安杨秀清赐给夏诚的红腻绸布(2),这小贵孕妇白奴玉儿也明白过来了,夏诚年纪没她大,整个人怎么说呢,很随性,毛头小子一个,相当好骗,也不会过多要求你,习惯后,使得她也有些庆幸。
  她现在被裹挟在这乱军里。算是走得一步算一步,若是真的遇到长毛大败四散,到时候她再想办法逃脱,虽然夏诚拨给了她一匹老马骑,但越来越重的大肚子身子制约着她,她能跑到多远去?再说有那么多人看着。
  白日里还得披穿着夏诚不知道哪儿找来的一件宽大男性太平军外套军衣,头发披打了散开,扮成长毛模样。
  作为满族人的她,自然希望太平军败的越惨越好,可又怕太平军真的惨败崩溃,乱军之中,她与肚内唯一骨血落入惨地,命运未可知。
  索性不去想这些事,拿起了针线,先给未来孩子缝好几件衣物再说,“贼”营总要找些事来打发,自小缝织女红的她,开始了一个女人母系的本能。
  而夏诚自下午随大队撤军,各回岸边草草搭起的营寨后,入帐后,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反复琢磨着下午眼前看到的山坡上楚勇队列的快速变换,确实精妙有序,看来古人的阵法操练未必都是假的。
  但这种精妙的更深层次的变换阵法,训练搭配,却是他不了解的,使得他夏诚一度想俘获江忠源,抓来给自己练兵,可其心里明白,这绝对是痴心妄想了。
  历史上早期太平军对上那股清军,交战不是战无不胜,就是攻无不克,少有野战可及者,而江忠源却屡屡凭着他招募的千把人,一路占了太平军不少便宜,现今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哑女看着白奴玉儿灯下缝绣,一侧“呀呀”的看叫着。
  “听说今天打了败仗?”
  白奴玉儿手上针线不缓,看似无聊的随口一说,充满了闲问气息。
  “是的,是个秀才募来的几百兵,有些能耐!”
  “那官军的统帅是谁?”白奴玉儿心里又起了其他心思,问询道。
  “既然朝廷势大,毕竟享国已有两百余年,即发大兵来了,这战阵之中,你们,你多少要小心些!”
  其心里却试图着看能否乘机将其言语诱上“正”道,使之投效朝廷,如此自己即获得了救,又为朝廷减轻了祸患。
  她没想到夏诚直接回她道:
  “清兵统帅是个满将叫和春的,嗨,这些满鞑子猪头猪脑,一个赛一个的蠢,上次就在大垌报销了好几个,同心村里乌兰泰前不久不也死在我手里?不必将他放在心上!”
  夏诚说完也没回头,对着桌上白纸写写画画,还在想着白日看见的楚勇战阵,时不时落笔研究着。
  只留得这边白奴玉儿脸一阵白一阵青,她当然对夏诚没有表明满族身份,太平天国对满族一向是白刀子变红刀子,破城后的她也自然没有无脑到这个地步。
  言语萋萋哀哀说自己是被全州官吏霸来的汉家女子,伴着泪水哄骗了夏诚于贵等一伙人。
  此时夏诚大咧咧的将自己对满族人种鄙视的说出,虽说夏诚他不知道,但对着白奴玉儿来说,这简直是对着和尚骂秃驴,脸色尴尬几变,心里涌生出一股气,直涨的怀孕的肚子疼。
  “无事!——铛铛——无事!——铛铛……”
  夜里都奔波了一天的太平军各营早早睡下,攒足力气为紧要,知道以后几日少不了厮杀,“铛、铛”的敲竹巡营之声营帐外似有似无。
  然距河道百米开外的庄稼地里,玉米杆子、水稻杆穗无风悄然自动,杆穗被人拨动开,一双双疑惧、凶狠的眼神,瞄看着眼前百米开外的西岸太平军营地。
  ………
  夜半时刻,普通人最为疲乏的时候,太平铺的清军却悄然兵出五路,一个个像夜间的耗子,提矛按刀的躬身悄然往西岸太平军沿江营地摸去。
  被夏诚称为“猪头猪脑”的和春,此时也赶马悄然上了狮子岭。
  “轰!——”一团火光于丑时三刻从岭上炮口乍然冒出,伴随着这巨大的炸响,不久前,已经运动到各位置,各有目标的五路清军在不同太平军寨垒前的百步之外,几乎听炮同时从躲藏的庄稼地里杀出。
  伴着嘶吼的呐喊声浪,如潮猛烈涌进了太平军各草率搭成的营地里。
  而太平军这面在完打全州后,见外围两路清军只会做璧上观,根本不敢来救,以阻挠自己攻城,心里就认定了清军怯懦事实。
  现在自己不找他们麻烦就算好了,他们敢找自己麻烦?
  这种惯性思维的轻敌之下,根本没加多少提防。
  太平军各营地里又有不少新兵,清军涌入营栅来,其被厮杀声吵起后,不少人衣服不全的慌张跑出军帐外,只会乱喊与乱叫,掀起了更大的混乱。
  清军来势凶猛,这种一时不及抵扛的乱战才是他们最拿手的,有人甚至杀透岸边营寨,直杀到了河岸船前,岸边不久就有两艘大船被其杀上去相继点燃了,在夜光里,如同巨大的火炬。
  和春的猛然袭击证明了他不是夏诚所说的猪头猪脑,相反,作为向荣手下有数的将领,战斗经验比起他夏诚来只多不少。
  夏诚帐内被吵的大醒,他倒脑子快,一把翻下案桌,乱披了件衣服,反手抽出了案边的长剑,手里又急找来缴获乌兰泰的手铳枪,填装好了药子。
  这头白奴玉儿急切的也披了件衣服,从后帐急切走出了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满族人作的大帅都是猪头猪脑吗?怎么被人杀了进来,乱成这个样子!”
  她倒还记得夏诚傍晚对她族人的侮辱,半是嘲讽,半是解气的问着。
  夏诚没工夫理她,正要出去,回头睹见这白奴玉儿上身少衣,外背上披穿一早先来时穿的一碧绿色的翠烟衫,脖颈内挂系一蓝红“凤穿牡丹”肚兜,下摆有些遮不住微微隆起的肚子。
  两条洁白光臂儿一手扶肚子,一手叉腰,漂亮煞粉的脸蛋儿,看着竟有让他些不放心。
  走至门口的人,又两步走了回来,将手铳递了过去,道:“拿好了,衣服穿多点,看好“牙牙”(夏诚给哑女起的名字),机警些,不要出去,小心乱兵之下,有人把你侵辱了,另外谁敢贸然进来,就拿这打他!”
  待白奴玉儿没有反应过来,枪就丢在她手里,自己提剑出了营帐。
  白奴玉儿拿着这手铳,眼神有些大,心里道:“这小长毛,真这么放心我?或许乘着今晚的混乱,自己试该乘机逃走?”
  她看着手里可保自己一次性命的手铳,她倒识得这个东西,她爷爷是个满族世袭的武将,家里留有过类似的,兄长瑞麟也曾当面使过几次,知道这个东西能打死人。
  但夏诚的话,又令她有些怕。
  帐外乱兵什么的,自己的那些积年丫鬟婆子都能将自己狠心丢在衙邸里等死,不顾主仆情分与哀求,何况外面这些发了疯的兵!
  “咚咚咚咚……”
  正激烈思考着,帐外传来巨大的鼓声,忽然河岸方向山呼海啸般的一声喊,人们纷纷叫喊着什么,厮杀声不久变得低了下去,及到天亮,帐外远近隐有哭声一片。
  她心惊胆战,坐在帐里呆了一夜。
  (1)楚勇的阵型变换源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自从江忠源办起团练获得了大红顶子,后来湖南落魄乡生秀才,都把它当作练兵教材,纷纷试图练拉起队伍打太平军,来获取官职。
  (2)红呢绸布是夏诚永安将焦亮送到杨秀清手里,使杨秀清有了胁迫洪秀全的把柄,高兴之下,杨赏给他的,前文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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