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三年

　　木叶五十二年二月七日天气：晴
　　三年了，来砂隐已经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看着那村外的点点的风沙，我的心似乎平静了很多。
　　这个村子，除了漫天的风沙之外，都还算不错。
　　战后的砂隐，也算是平静。
　　在这里生活，似乎也很不错。
　　我时常这般想着，或许我就不该去木叶吧。
　　……
　　老头料理店。
　　一家在砂隐之中开了三年的料理店。
　　其实它并不叫这个名字，甚至根本没有名字，也没有招牌。
　　三年之前，封印作乱的守鹤之后没几天，这家料理店就出现了。
　　开店的人，是一个老头。
　　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是当时，这家料理店是砂隐指定的用餐处，所以修复村子的工人和忍者都在这里用餐。
　　这一吃，便吃出了名气。
　　料理的味道极为美味，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每一个人都多吃了半碗。
　　若不是料理不够，只怕还多吃上一些。
　　那时候，这家料理店的食物成为了所有参与建筑工程的工人和忍者每天最为期待的事情。
　　修复了损坏的房屋之外，这些人甚至还为了能够多吃几天而故意延误了。
　　之后，这家料理店并没有关门，而是继续开着。
　　每一天都门庭若市，捧场的人极多。
　　开店的老者也忙碌着，少与人言语。
　　这家店，并没有名字。
　　大家来的多了，便直接称之为老头料理店，倒也算是贴切。
　　那老人知道了，也只是笑一笑，并不在意。
　　一年之后，不知道是老人身体不适，还是觉得这做饭的强度太大，修改了营业时间。
　　每天只有两个小时营业。
　　剩余的时间，这料理店都是大门紧闭。
　　任凭如何敲打大门，都没有人开。
　　有调皮的小孩悄悄地偷看房屋之中，只能看到那老者坐在摇椅上，抱着一只橘色的猫在看着远处，两眼空洞，看不出任何思绪。
　　这样的场景在人群中传开，众人纷纷猜测老者的过往。
　　有人说，这老者是疯了。
　　有人说，这老者是在之前的三战之中，失去了亲人。
　　说法很多，不一而足。
　　但所有的指向都说明，这老者是一个可怜人。
　　砂隐的暗部曾经对这老头有些怀疑，派人监视了他许久。
　　但是发现他除了出门买菜之外，其余时间都不出门，也就打消了猜疑。
　　乱世之中，举止奇怪的老人，并不少。
　　只要无害于砂隐，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而这老者，自然就是真修。
　　时间，就这么一眨眼，过去了三年。
　　“老先生，来一碗炒饭。”
　　“来了。”
　　又到了营业的时间，苍老的真修打开大门，常客便走了进来。
　　说起这常客，倒也算是缘分。
　　这人正是之前带真修进入砂隐的那位守门忍者，名为千沙。
　　真修闻声，走入了厨房，开始烹制。
　　三分钟之后，便完成了炒饭，将其放在千沙的面前。
　　“老先生的手艺，还是这般好。”
　　尝了一口，千沙满意地说道。
　　真修笑了笑，并没有回话。
　　见没有人再来，便抱着肉球继续坐回了那摇椅之上。
　　真修的行为，千沙并不在意。
　　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他还从未见真修有过多余的话语。
　　只要无事，就会坐在那椅子之上摇晃。
　　吃过炒饭，千沙闲来无事，不由得对真修有了几分好奇。
　　“老先生，你为什么每天都坐在这里？”
　　“没有地方可以去。”
　　真修的回答，让千沙愣了一下。
　　原本他以为真修会跟之前一样保持沉默。
　　想不到这一次，居然说话了。
　　千沙有些兴奋。
　　或许今天能够听到一个不错的故事。
　　“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你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家吗？”
　　真修点了点头。
　　他确实失去了自己的家。
　　失去了兄弟姐妹，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族人。
　　这天地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称之为他的家。
　　“是因为战争吗？”
　　千沙的语气，忽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真修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千沙。
　　此刻，那千沙的眼中，带着柔和。
　　说起战争两个字，千沙似乎有所触动。
　　“算是吧。”
　　真修吐出了这两个字，眼神变得格外惆怅。
　　如此，千沙自然是更加肯定真修就是因为战争失去了家人。
　　千沙走了过来，就坐在真修的旁边。
　　只不过那旁边已经没有座椅，所以，他直接坐在了地上。
　　真修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家伙为何要如此。
　　“老先生，你知道吗？其实我的父母也是死在三战之中。他们都是忍者，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
　　“那是忍者常见的宿命。”
　　“是啊，是很常见。”
　　千沙自嘲一笑，对于这所谓的宿命，颇为不屑。
　　“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他们好好的就死了，他们的死亡又有什么意义。但是想了这几年，我都没有想到答案。”
　　“死亡又会有什么意义。”
　　“是啊，死亡又会有什么意义。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最近，我忽然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
　　“因为他们选择了去死。”
　　“会有人选择去死？”
　　“会。选择了忍者这个职业，天生便带着死亡的色彩。高危。”
　　千沙仍是那奇怪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夸赞，还是贬低。
　　“我的父母会死，是因为他们选择了为砂隐而战。有一天或许我也会死，也是因为我会砂隐而战。这所有的一切，大概都是这个理由。”
　　“你可以选择退出，不当忍者，或者做一个文职。比如当个老师什么的。”
　　千沙摇了摇头。
　　“有些选择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你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
　　“嗯？”
　　“总要有人为了砂隐牺牲，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真修愣住了。
　　那抚摸肉球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看着千沙，那并不老成的脸庞上居然有一种可怕的坚定。
　　很快，千沙又转变了表情，笑意堆满了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