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刘备之死

　　说时迟那时快，曹操从腰间抽出剑，直奔着刘备杀去。
　　他的眼中没有醉意，只有一种名为无奈的感情…
　　从曹操拔剑的那一刻，刘备的酒就醒了大半。
　　哗啦…
　　刘备连忙掀起了面前的食案，挡住了曹操出鞘的剑。
　　“没想到，你竟是来杀我的。”
　　刘备沉声道，他的心态越来越冷静。
　　他就在自己的府上，自然没必要佩剑的。
　　他也没有出声呼救，他想知道…为什么连曾经的朋友都要刀剑相向！
　　“玄德，实在是对不住，为了大汉、为了天子、为了万民…我必须要…”
　　曹操停了一瞬间，不忍地说道。
　　谁又想向曾经的朋友出手呢？明明就是英雄相惜，却迫于无奈刀剑相向。
　　曹操的心情同样复杂…
　　“实在是…太可笑了！备不说挽汉室于倾颓，也算是立下不少功劳，去我军权，我尚能忍，不想国家却因为此而杀我。
　　哈哈啊哈哈哈哈——”
　　刘备狂笑到腰身都挺不直了，只是眼眶中却盈出了悲伤的泪水。
　　“来吧…杀了我，若是能让大汉万世太平，可也！”
　　双手负于背后，头颅高高昂起，脖颈伸长，引颈欲就戮。
　　“抱歉…你我也算知交，操实不忍毁伤你的尸身，但上命难违。”
　　曹操低声语罢，提着剑刺向了刘备。
　　刘备紧闭着双眼，这几天的事太过离奇，他对天子对大汉已经心凉了。
　　但他仍是汉人，仍自视为高皇帝之后，即便是死…他也没想着反。
　　若是死了，能让大家安心的话，死则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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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刘备缓缓睁开眼睛。
　　剑尖在他的心口前一寸停住了。
　　“孟德，何故不动手？”
　　“操…做不到。”
　　刘备点了点头，这换作是他指着曹操的胸口，他也一样下不了手。
　　“今日实属无奈之举，待我回去，必向天子建言！”
　　曹操朝着刘备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若你替我求情，怕是你也会遭祸事，这样吧，你且附耳过来…”
　　…………………
　　翌日，传出了一个消息——前卫将军、现九卿之一的宗正、涿侯刘备，在家中遇刺身亡。
　　这消息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投入深水之中，激起了万重浪。
　　朝野倶惊，百姓恸哭，一时之间…全城陷入了浓重的悲伤之中。
　　刘备府门口，被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仆役、宾客尽皆戴孝，不断地拒绝着、朝臣百姓想进入府中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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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之中。
　　刘协、王允、曹操同处一殿。
　　“那刘备当真是死了？”
　　通过探子传来的消息，刘备府大丧，仆役都穿上了孝服，王允显得有些愉悦…
　　曹操低垂着头，心里头莫名有些愤怒。
　　刘备好歹也是个侯爵，用死不用薨，大不敬！
　　这王允，端的是狗贼！
　　“是，我亲眼见其断了气。”
　　刘协拍了拍手道：“可止也，王卿与曹卿都是朕的爱卿，同僚之间相互信任嘛！”
　　“唯唯。”
　　“走吧，涿侯也是朕的爱卿，既然薨了，朕也得亲往吊唁。”
　　说完，刘协起身，带着二人走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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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敬士人、体察民情、恤民家疾苦…明将军不该绝啊！”
　　“唉…多好的人啊…”
　　“将军…呜呜…”
　　刘备府前，来吊唁的民众排了数百步长，成千上万人给道路挤的水泄不通。
　　看着民众如此，刘协的心里有些不快，还好动手的足够早，不然…等刘备民心得了，岂不是天下易主？
　　还好，他死了！
　　再怎么英雄，没命活，那也是白搭。
　　呼…刘协吐了口气，心中的郁结消散一空。
　　“天子仪仗，避让！”
　　在众护卫簇拥之下的刘协仪仗，拨开了众人，开到了刘备府前。
　　就着宦官的胳膊，他下了舆车。
　　“哎呀！”
　　所见的是紧闭的大门，所听的是哀恸的哭喊声。
　　晓事的宦官上前叩了叩门——“天子降驾为宗正刘吊，还请开门相迎。”
　　吱……
　　门打开了，院内躺着一个没有加盖、朴实无华的棺材，大堂也布置成了一片白，有仆役在其中哭喊。
　　“见…见过陛下！”
　　门房洗了洗鼻涕，擦了擦眼泪，恭敬地行礼。
　　见到这个景象，刘协暗喜，眼睛却不自觉地泛起了泪珠。
　　“…不…朕的刘卿！”
　　说着身躯竟是跟着晃了晃，宦官大惊，连忙上去搀扶。
　　“不妨事的，快…扶着我去见刘卿！”
　　忽然戴孝的刘府仆役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般，他们瞪大了，死死看向曹操的方向。
　　“陛下…”
　　嗯？刘协皱起眉头。
　　“这狗才就是杀了家主人的刺客！”
　　门房指着曹操，激动地嚷嚷道。
　　刘协听到这话，心里别提多爽了，但表面上还是要说：“想来是误会了，近来京都来了群游侠，擅长易容之术，已经有多人被戮，必定是他们做得！
　　你等放心，朕必定将他们抓来…弃市、夷三族！”
　　“可…”
　　“陛下既已允诺你等，还不谢隆恩？莫耽搁时间，好让陛下吊唁宗正刘。”
　　一宦官捏着嗓子，指着门房大声斥责道。
　　“团子！回去领笞二十。”刘协呵斥了那个宦官，转头对众仆役道，“你等心情朕能理解，先让朕见刘卿最后一面吧。”
　　仆役们点了点头，退散到两边，然后众侍卫簇拥着刘协进去了。
　　“吱——咣！”
　　就在最后一个侍卫进来后，门关上了。
　　“这是何故？你等大胆，莫不是要反了！？”
　　那个名唤作团子的宦官呵斥道。
　　“此间也算是布防周密，但…家主人还是薨了，府前聚集了太多闲杂人等，我等也怕…”
　　一仆役怂怂地抬起头，瞄了瞄刘协。
　　刘协点了点头，他带了数十护卫，特地选了些好手，倒也无需害怕。
　　哒…哒…哒…
　　刘协迈着步子，走到了刘备的灵堂，慢慢走向了那覆着白布的草席。
　　“刘卿…朕想你啊！”
　　哭嚎完，他忽然醒悟了一般，猛然转了身子大声道：“记——”
　　“宗正、涿侯刘卿于汉室有大功，今不幸罹难，朕心甚痛。
　　治黄肠题凑，便房如礼，陪先父皇之文陵，追谥‘成武’！”
　　“嘶…”
　　黄肠题凑…
　　“陛下，这不妥……吧？”
　　刘协冷冷地瞪了王允一眼：“有何不妥？”
　　王允也没见过这样的刘协，不由闭嘴。
　　“朕想见见刘卿…”
　　跪倒在草席前的仆役愣了…
　　“家主人血肉模糊…恐怕惊动圣颜，万不可…”
　　越如此说，刘协就越想看…而且他的内心隐隐有些莫名地慌了。
　　“无妨的。”
　　有宦官不分说便上前，慢慢揭开那块白布——
　　“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