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球 熊峰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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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前，莲花镇槐木村一个工人被捅死在工地，没监控，没目睹者，一直没抓到凶手。
昨天，莲花镇派出所所长收到一条消息，说是杀害工人的杀人犯找到了，并且又杀了一个人，抛尸在牛粪坑，信息里指出，凶手第二日中午会出现在易店。
所长第二日立即派人在易店等候抓捕杀人犯，果不其然，根据信息里对杀人犯的外貌描述，抓捕了张大石。
十分简陋的“审讯室”，灯光昏暗，宁桃和大石带着手铐，坐在实木椅上，面前站着一个正颜厉色的中年男人。
刘所长拿着一张纸，下面垫着不透光的板子。
“受人指使，取命，事后有现金奖赏，是否属实？”
“属实。”大石没经犹豫，面色淡然，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然后找到硕子。
宁桃在一旁急了，用力拍着腿，铁拷把他的手腕勒破皮。
“怎么可能，我家大石连鸡血都怕，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她推搡着大石，却见他纹丝不动，更捉急，“大石快说话呀！”
“血液采样和尸体搜寻明天就能出结果，如果你没杀人，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张大石抬起头。
“我，没杀人。”
“衣服都快被血浸透了，还狡辩？”
“那是我的血，他刺了我一刀。”
“出那么多血还生龙活虎？来我看看你的伤疤在哪，哼，荒唐！希望明天你也能嘴硬。”
刘所长走出审讯室。
门被哐的一声关上，随后是寂静，以及外边的虫鸣。
“大石，你到底杀没杀人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我没杀人，”他想起硕子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就把硕子改口有人：“有人指使我取人性命，我照做了，我没杀人。”
“没杀人就好，只要没杀人，咱明天就能出去了，大石不怕。”
大石望穿窗外，嘀咕着：“他说这一万块钱就是他的命，所以我就取了他的钱，又扔到了牛粪坑里。”
……
这审讯室更像是临时搭建的，灯光昏暗，墙角蜘蛛网结了老大，也没有红色国旗的墙贴，但宁桃和张大石却不知道。
一只蚊子围绕在宁桃耳边，又顺着小窗口飞出，来到林子里，飞向那轮亮月。一滴雨水落下，打到了蚊子，把它压死在地上，接着，一滴又一滴，下起了雨。
说是第二天出结果，实际当晚就出结果了。
衣服上的血出乎意料，确实不是“那人”的，难不成真是张大石的？但并无证据，也懒得采样。至于牛粪坑，被抛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尸体，倒是发现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里面是现金，全是一百红票，加起来正好一万。
亮堂的屋子里，坐着一个衣服包不住肚子，脖子盘着大金链子的胖子，旁边站着刘所长和硕子。
胖子大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赘肉晃了三晃。
“说到底，张海柱没死？”
刘所长嗫嚅：“好像……”
硕子赶忙抢过话来：“张海柱死是死了，但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张大石杀的，我可以找个方法把罪名强行安在张大石身上。”
刘所长会意：“这种上网搜索都搜不到的犄角旮旯，咱党根本查不到，我给他判个几十年，绰绰有余。”
“这事要保证万无一失，”硕子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投在胖子身上，“张大石和宁桃都是疯子，无亲无友，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倒不如直接扔在熊峰沟里，让他们从此人间蒸发。”
“好，哈哈！”胖子大大咧咧地一巴掌拍在硕子身上，他那小身板差点磕倒，“这事你自己处理，我只希望事情到这里彻底结束，假若死灰复燃，你们两个，身体上指定得少点东西，嘿嘿。”
“好，好。”两人答应。
胖子倒豪爽，扔下两张卡，出门坐上他的越野就走了。
两人站着目送胖子离开。
刘所长始终挂着微笑，等到胖子彻底走远，他彻底绷不住了，一把推开硕子，就差拿拳头打他。
“你疯了，那可是两条人命！他们死了和你确实没啥关系，但上头查下来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硕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又把衣服上的灰尘抖落。
“你死不死不一定，但张大石和宁桃不死，让老胖知道张海柱没死，咱俩肯定会死。”
月光强不过派出所里的灯光，门口两人的影子被打在派出所门前，黑乎乎的，衣冠楚楚，却像极了两个带角的恶魔。
逼仄的黑烟化工厂、工地酒红色帽子间的行贿、家族势力的村霸……太平只是表象，暗潮涌动才是这个城市的真相。
……
摇摇晃晃的SUV里，张大石有些头晕，不止这次，前天被押进警车送到派出所的过程中，他也感受到了相同的晕。
“大石你是不是晕车啊，对，我想起来了，之前和你去城里，你也晕车。”宁桃对驾驶员说，“能不能停会车？”
驾驶员，也就是刘所长。
“一会就到了。”
几分钟之后，车停了下来，宁桃和大石走下来，手上依旧拷着拷子，车上就只剩刘所长一个人了。
“往前走就出去了。”
望着层峦叠嶂的高山，宁桃感觉天地在旋转，她望着车里的刘所长。
“这里怎么这么像熊峰沟啊，里面可是有大狗熊的！”
和两个疯子在死气沉沉的林子里，气氛阴森恐怖到了极致，刘所长感觉后面不止两双眼睛，就赶紧一脚油门驾着车子离开了。
远处传来一声兽吼，回荡在山间，他心脏扑通着驾车开出了林子。
“大石，那个人怎么走了。”
大石却望着刘所长指的方向，那是连能逃出云朵的阳光都照不进的深林。
“他说从这里就能出去。”
宁桃有些胆怯，但没经犹豫，跟在大石后面，肚子咕噜噜直叫。
朝深林里走，虫鸣声反倒不多，闻到了一点臭味，这是熊粪。
他们找了一颗很大的树，坐在树根上，从昨天中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已经没有了力气。
宁桃本来腿就断了一根，看上去一样长，但有一条使不上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几百米的崎岖路下来，她已经没有站着的力气，腿仿佛伸到了深海里。
大石倒没感觉到劳累，不过一进深林，拐来拐去，他迷失了方向，忘记了刘所长刚刚指的“出口”在哪里，所以就陪着宁桃。
一路上也没看到鸟，但就听见布谷鸟叫个不停，这虫群像是受过培训，要叫一起叫，要么，就都停了下来。
时不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张大石盯着前面一处草丛，隐约两只猩红眼睛，几秒钟之后，里面钻出一只刺猬，背上插着嫩红的山楂。
气氛阴森可怖，喘气声回荡在林子里。
他们身后突兀地传来嘎吱一声，那是一根干枯树枝被踩断，阿娘猛地回头……
昨天，莲花镇派出所所长收到一条消息，说是杀害工人的杀人犯找到了，并且又杀了一个人，抛尸在牛粪坑，信息里指出，凶手第二日中午会出现在易店。
所长第二日立即派人在易店等候抓捕杀人犯，果不其然，根据信息里对杀人犯的外貌描述，抓捕了张大石。
十分简陋的“审讯室”，灯光昏暗，宁桃和大石带着手铐，坐在实木椅上，面前站着一个正颜厉色的中年男人。
刘所长拿着一张纸，下面垫着不透光的板子。
“受人指使，取命，事后有现金奖赏，是否属实？”
“属实。”大石没经犹豫，面色淡然，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然后找到硕子。
宁桃在一旁急了，用力拍着腿，铁拷把他的手腕勒破皮。
“怎么可能，我家大石连鸡血都怕，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她推搡着大石，却见他纹丝不动，更捉急，“大石快说话呀！”
“血液采样和尸体搜寻明天就能出结果，如果你没杀人，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张大石抬起头。
“我，没杀人。”
“衣服都快被血浸透了，还狡辩？”
“那是我的血，他刺了我一刀。”
“出那么多血还生龙活虎？来我看看你的伤疤在哪，哼，荒唐！希望明天你也能嘴硬。”
刘所长走出审讯室。
门被哐的一声关上，随后是寂静，以及外边的虫鸣。
“大石，你到底杀没杀人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我没杀人，”他想起硕子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就把硕子改口有人：“有人指使我取人性命，我照做了，我没杀人。”
“没杀人就好，只要没杀人，咱明天就能出去了，大石不怕。”
大石望穿窗外，嘀咕着：“他说这一万块钱就是他的命，所以我就取了他的钱，又扔到了牛粪坑里。”
……
这审讯室更像是临时搭建的，灯光昏暗，墙角蜘蛛网结了老大，也没有红色国旗的墙贴，但宁桃和张大石却不知道。
一只蚊子围绕在宁桃耳边，又顺着小窗口飞出，来到林子里，飞向那轮亮月。一滴雨水落下，打到了蚊子，把它压死在地上，接着，一滴又一滴，下起了雨。
说是第二天出结果，实际当晚就出结果了。
衣服上的血出乎意料，确实不是“那人”的，难不成真是张大石的？但并无证据，也懒得采样。至于牛粪坑，被抛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尸体，倒是发现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里面是现金，全是一百红票，加起来正好一万。
亮堂的屋子里，坐着一个衣服包不住肚子，脖子盘着大金链子的胖子，旁边站着刘所长和硕子。
胖子大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赘肉晃了三晃。
“说到底，张海柱没死？”
刘所长嗫嚅：“好像……”
硕子赶忙抢过话来：“张海柱死是死了，但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张大石杀的，我可以找个方法把罪名强行安在张大石身上。”
刘所长会意：“这种上网搜索都搜不到的犄角旮旯，咱党根本查不到，我给他判个几十年，绰绰有余。”
“这事要保证万无一失，”硕子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投在胖子身上，“张大石和宁桃都是疯子，无亲无友，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倒不如直接扔在熊峰沟里，让他们从此人间蒸发。”
“好，哈哈！”胖子大大咧咧地一巴掌拍在硕子身上，他那小身板差点磕倒，“这事你自己处理，我只希望事情到这里彻底结束，假若死灰复燃，你们两个，身体上指定得少点东西，嘿嘿。”
“好，好。”两人答应。
胖子倒豪爽，扔下两张卡，出门坐上他的越野就走了。
两人站着目送胖子离开。
刘所长始终挂着微笑，等到胖子彻底走远，他彻底绷不住了，一把推开硕子，就差拿拳头打他。
“你疯了，那可是两条人命！他们死了和你确实没啥关系，但上头查下来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硕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又把衣服上的灰尘抖落。
“你死不死不一定，但张大石和宁桃不死，让老胖知道张海柱没死，咱俩肯定会死。”
月光强不过派出所里的灯光，门口两人的影子被打在派出所门前，黑乎乎的，衣冠楚楚，却像极了两个带角的恶魔。
逼仄的黑烟化工厂、工地酒红色帽子间的行贿、家族势力的村霸……太平只是表象，暗潮涌动才是这个城市的真相。
……
摇摇晃晃的SUV里，张大石有些头晕，不止这次，前天被押进警车送到派出所的过程中，他也感受到了相同的晕。
“大石你是不是晕车啊，对，我想起来了，之前和你去城里，你也晕车。”宁桃对驾驶员说，“能不能停会车？”
驾驶员，也就是刘所长。
“一会就到了。”
几分钟之后，车停了下来，宁桃和大石走下来，手上依旧拷着拷子，车上就只剩刘所长一个人了。
“往前走就出去了。”
望着层峦叠嶂的高山，宁桃感觉天地在旋转，她望着车里的刘所长。
“这里怎么这么像熊峰沟啊，里面可是有大狗熊的！”
和两个疯子在死气沉沉的林子里，气氛阴森恐怖到了极致，刘所长感觉后面不止两双眼睛，就赶紧一脚油门驾着车子离开了。
远处传来一声兽吼，回荡在山间，他心脏扑通着驾车开出了林子。
“大石，那个人怎么走了。”
大石却望着刘所长指的方向，那是连能逃出云朵的阳光都照不进的深林。
“他说从这里就能出去。”
宁桃有些胆怯，但没经犹豫，跟在大石后面，肚子咕噜噜直叫。
朝深林里走，虫鸣声反倒不多，闻到了一点臭味，这是熊粪。
他们找了一颗很大的树，坐在树根上，从昨天中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已经没有了力气。
宁桃本来腿就断了一根，看上去一样长，但有一条使不上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几百米的崎岖路下来，她已经没有站着的力气，腿仿佛伸到了深海里。
大石倒没感觉到劳累，不过一进深林，拐来拐去，他迷失了方向，忘记了刘所长刚刚指的“出口”在哪里，所以就陪着宁桃。
一路上也没看到鸟，但就听见布谷鸟叫个不停，这虫群像是受过培训，要叫一起叫，要么，就都停了下来。
时不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张大石盯着前面一处草丛，隐约两只猩红眼睛，几秒钟之后，里面钻出一只刺猬，背上插着嫩红的山楂。
气氛阴森可怖，喘气声回荡在林子里。
他们身后突兀地传来嘎吱一声，那是一根干枯树枝被踩断，阿娘猛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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