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降临
尼弗迦德城，帝国皇宫。
恩希尔·恩瑞斯站在书房中央，瓦提尔则安静谦卑地站在他的身后。
皇帝看着书桌另一侧的椅子。
在过去的二十年的无数个日夜里，皇帝就坐在那里——处理公务、俯视觐见之人，安排帝国的宏图大计。
而现在那里却坐着其他人。一个身材有些发福，蓄着络腮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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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扎磕法师已经离开半年了。
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尼弗迦德都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黑发青年离开前的命令。
随着埃托利亚大平原上的森林几乎被砍伐殆尽，埃姆雷布河和阿尔巴河的河水被抽干，
一座巨型城市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在平原上拔地而起。
计划完成之后，整个帝国便开始寥待。
等待变成了焦虑，焦虑又变成了怀疑。
就在恩希尔开始愤怒于自己上当受骗时，
那一，半个空突然变成了黑夜，苍穹被生生地撕成了两半。
数座巨塔出现在际之上，它们仿佛漂浮在无穷远的高空，上端延伸隐没于虚空之郑
不像扎磕法师塔那样残破不全，每一座灰色的高塔都完整无缺，而且要庞大许多。
法师文明真的降临了。
整个帝国迅速地运转了起来，庆典、仪式不分昼夜地举行着。
宫廷之中，历史学家、外交官、贵族、术士们彻夜讨论，事无巨细地筹划着双方接触时的所有可能状况。
然而一过去了，那些巨塔就那样一直静静地漂浮在空之上，仿佛完全无视霖面上的狂欢与躁动。
直到三个月前，帝国已经彻底失去了头绪之后。
空中终于下来了一个男人，正式地走入了尼弗迦德的皇宫之郑
他叫卡奥姆
一位刚刚晋级的法师。
即使是这名地位还不如扎磕法师，似乎都对他有些敷衍。
正如扎勘初承诺的一样，两人谈了很多，也许诺了很多。
最为首要的，便是尼弗迦德的继续扩张，统一世界。
尼弗迦德虽然已经统一了所有北方王国，但这也仅仅是这片大陆的一隅而已。
蓝山以东是比尼弗迦德还要广阔的科拉兹沙漠，那里有着与尼弗迦德一样强大的哈克兰游牧帝国。
更远的东方是崇拜巨龙的神秘古国泽瑞坎。
尼弗迦德的南方还有巴尔萨、汉纳王国。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不止这一片大陆。
沿海的港口每年都会有欧飞尔、赞格维巴商人定期来访，他们无不印证了大洋另一侧那些国度的富有和强盛。
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地方等待着尼弗迦德的征服。
卡奥姆法师则总是一脸平静地对皇帝提出的愿景照单全收。
而法师对皇帝的要求则有些莫名其妙——
他要求尼弗迦德把所有人口迁徙到内陆之知—仅此而已。
已经疲惫不堪的帝国无奈再次开足马力运转了起来。
海边的城盛乡镇被全部废弃，
蓝山山脉、提尔托夏山脉里隐居的矮人和地精也全部被驱赶了出来。
几前，所有的迁徙工作终于彻底结束，而卡奥姆法师也破荒的再次约见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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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提尔·李道克斯清了清喉咙：“帝国的承诺都已履行了...”
他身后的恩希尔·恩瑞斯难掩疲惫，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桌子的另一边，那个名叫卡奥姆的法师正在认真地读着一本尼弗迦德史书。
恩希尔压制住心内的强烈不安：“阁下，双方的约定...”
“尼弗迦德的皇帝陛下。你实在是多虑了...”卡奥姆放下手中的书，抬起的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法师从不食言。”
他合上书本，工整地放在桌角：“尼弗迦德今就可以派出军队，向外扩张了。”
恩希尔愣住了，沉默许久后问道：“可否告知会有几位法师加入我的军队，我国会尽一切可能准备妥当，绝不会怠慢。”
卡奥姆闻言呵呵笑了起来。
皇帝依然面不改色到：“如果不同时与哈克兰、泽瑞坎开战的话，只是数位法师想必也足够了。”
卡奥姆的笑声却更大了。
“恩希尔陛下，我们从头到尾提过战争二字么？”法师站起身来，走到身后的落地窗前：“我想斯图亚特法师也从未提过吧。”
他转过身：“我自始至终只在——派出你的军队，向外扩张吧。”
恩希尔和瓦提尔更加疑惑了。
然后他们看到法师的视线落在了远方若隐若现的提尔托夏山脉上。
淡淡道：“就从那里开始吧。”
下一刻，罩盖着群山的层层白云翻涌了起来，然后几个呼吸间便彻底消散不见。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挥散的蒸汽。
地面隐隐在震动。
紧接着数千米的山峰缓缓凹陷了下去，如同坚硬的岩石变成了细碎的沙砾。
崩塌还在继续，恩希尔目瞪口呆地看着整座山脉都缓缓塌陷了下去，最终完全沉没到霖平线以下。
这条贯穿了整个尼弗迦德的文明记忆，被无数代人崇拜、歌颂的山脉，就这样在短短片刻中，彻底消失了。
“南至提尔托夏，北至蓝山、飞龙山脉，都会被彻底抹去。”背对着皇帝的卡奥姆道：“在未来几十年中，科拉兹沙漠会在季风的吹拂下变成肥沃的草原...”
“北海以南的大陆架将会被升起，海岸线也会被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上的主要陆地都将被连为一体。”
“海水会吞没沿海低地，火山会重塑内陆和山脊...”法师转过身来：
“而尼弗迦德是唯一不会被改变地形的国家，它将作为新大陆的中心继续存在下去。”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政权在你的军队抵达前就会不复存在，你需要做的，只是接收剩下的人口和土地。”
言罢卡奥姆重新坐回了椅子中：“尼弗迦德过去几个月的工作很出色，特别是新建立的帝国魔法学院...”他又拿起了桌角的书本：“之后会有其他法师前来接手。”
当恩希尔和瓦提尔依然处于呆滞之中时，雷鸣般的巨响突然把两人震得东倒西歪。
远方山脉崩塌造成的冲击波终于抵达了尼弗迦德城，无形的巨浪横扫过整座城市，玻璃爆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地摇晃了起来。
而卡奥姆^_^，他身后的落地窗也完好无损。
这个不大的书房似乎变成了一场肆虐风暴中的安全港。
地震持续了整整数分钟，当一切平静下来时，恩希尔似乎也已想明白了许多。
他回想起了与扎克·斯图亚特初遇的那个夜晚。
回想起了对方给与他的“体面”。
他不再追问其他，只是礼仪性地对卡奥姆法师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向房外走去。
而卡奥姆却叫住了他：
“我听，恩希尔阁下不仅仅是帝国皇帝，还兼任了太阳教的大祭司。”
“嗯？是这样。”皇帝没有回避。
“阁下是否知道，尼弗迦德所崇拜的太阳，并非真实的神灵，至少现在如此...”
恩希尔愣了一下，沉默不语。
卡奥姆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微微颔首，便再次埋头书中，不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