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准备

　　龙虎门外，看着换了一身衣服，平静如常的许阳，二人有些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唐敏儿还好，毕竟之前两人有过接触，连法术妖魔这种玄幻的事物都见过了，如今这武功虽然略显夸张，但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畴。
　　阿威就不行了，之前跟A组出任务的他，对这位空降来的顶头上司没有任何了解，完全没想到对方是一个这么变态的人物，连龙虎门门主王降龙都不是对手。
　　王降龙是谁？
　　那可是打通街的存在！
　　这打通的不是别的街，而是威名赫赫的武馆街！
　　当年，他一人挑战各门各派，赤手空拳，两腿踢馆，从武馆街头打到武馆街尾，生生打通了这条街，让各门各派心服口服，承认他创立的龙虎门。
　　作为九龙城人，王降龙与龙虎门的传说，阿威可是一直铭记在心。
　　今天，他不仅见到了传说，还见到了传说的落败。
　　连王降龙都不是他对手？
　　他是什么人？
　　他要干什么？
　　阿威心中茫然，面上更是茫然。
　　许阳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将车子开回警署：“就这样了。”
　　说罢，就示意两人下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见此，两人才反应过来，望着许阳，迟疑问道：“那许sir你……”
　　“下班！”
　　“……”
　　“……”
　　当领导就是有这样的好处，说下班就下班，谁也管不了你。
　　不过下班之前，许阳还是丢给了阿威两捆钞票，让他去买一套家具送到自己的新居。
　　虽然他在那个地方住下，是为接下来的谋划与行动，但并不妨碍他将那里当成住处。
　　他不仅要住，还要久住长住。
　　如此，自然不能亏待自己，各种家具全部摆上，营造一個舒适的内在环境。
　　至于外部……过段时间，外部环境也会得到充分有效的改善！
　　许阳离开警署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近傍晚时分，回到住处所在的水角屋村时，更是直接到了晚上。
　　在港岛这个地方，夜晚，并非结束，而是开始，多姿多彩的开始。
　　歌厅舞厅夜总会，鸡栏粉挡麻将馆，还有街头巷尾卖盗版光盘与黄色书刊的小商贩……
　　夜幕降临，别样繁荣，属于港岛的繁荣，属于九龙城的繁荣。
　　连屋村这样的地方都不例外。
　　各个单元楼下的商铺纷纷挂灯营业，不是烟馆粉档，就是麻将馆红灯楼，男人寻欢，女人揽客，狂乱的音乐混合着嘈杂的人声……
　　大概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住进这样的地方。
　　许阳一人，孤身而回，来到今早选择的那栋单元楼下。
　　这栋楼下的商铺，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麻将馆，如今已经坐满了人。
　　除去赌客，还有众多衣着暴露的女子，挂着烟盒在麻将桌中来回穿梭，游走叫卖。
　　许阳停住脚步，站在麻将馆前。
　　但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毕竟他现在穿着常服，虽然身形高大了些，但也不算多么奇特，馆里的赌客怎会在意。
　　只有一个在边缘角落兜售香烟的女子见到了商机，小心走上前来，向他强笑说道：“老，老板，要烟仔吗？”
　　半生不熟的粤语。
　　许阳望了她一眼，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到了她的烟摊上。
　　“多谢佬细！”
　　女子赶忙将一盒香烟递给了他。
　　许阳接过香烟，却没有抽，而是用国语问道：“内地过来的？”
　　这话让女子的脸色一僵，随后慌忙摇头，连声说道：“不，不是！”
　　“小，小惠！”
　　此时，又见一人跑了过来，将女子护到自己身后，满脸紧张的望着许阳。
　　那是一个男性青年，头首畏缩，身躯僵硬，满脸的青黑胡茬，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身上穿着的一件蓝色雨衣也肮脏不堪，看来好像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流浪汉。
　　但他还是跑了过来，将那神色慌乱的女子挡在身后，畏畏缩缩的望着许阳，眼中满是惊惧与紧张。
　　此时，又见……
　　“喂！！！”
　　十多名古惑仔冲了过来，将许阳与那对男女团团围住。
　　他们年纪不大，基本都是少年，但看来却异常凶悍。
　　社团最喜欢招收的就是这种年纪的成员，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年少气盛，无所顾忌，又有刑罚上的优待，用来当刀手，背黑锅再合适不过。
　　这些少年也热衷于此，年纪小，不要命，更不顾忌后果，敢打敢拼敢杀人，向来是各大社团火拼的生力军。
　　十多人中为首的是一名短发卷毛的少年，他带人围住许阳，看了那对男女一眼，再扯起嘴角向许阳怪笑说道：
　　“原来是阿sir啊！”
　　“大晚上的，阿sir过来，有何贵干？”
　　“难道是寂寞了，想找靓妹？”
　　“那早说啊，这种货色，怎么能配得上阿sir呢？”
　　“去，找红姐，带几个极品的靓女过来，波大腰细腿长的那种，让她们好好服侍阿sir！”
　　卷毛少年怪笑了一阵，又将目光转向那对男女，讥笑说道：“还是阿sir不喜欢我们本地货，喜欢这种北姑，那也行，盲辉，还不赶快扯，阿sir看上你条女，那是你的荣幸，你碍手碍脚的想死吗？”
　　“不，不……”
　　盲辉哆哆嗦嗦的摇着头，将女朋友小惠护在身后，眼中满是哀求的望着许阳。
　　许阳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拿着那包香烟，转身离开。
　　一众古惑仔见此，也没有与他为难，让开道路由他离去。
　　“哼！”
　　望着转身上楼的许阳，卷毛少年冷哼一声，随即回过身来，一脚将哆哆嗦嗦的盲辉踢开，再上前一把扯住小惠的头发，将她拉到自己身前。
　　“死八婆，找死啊，红姐说过，屋村里所有人都不能接近那个死差佬，你还敢跟他搭话，是不是不把我卷毛哥放在眼里，啊!？”
　　卷毛扯着小惠的头发，长满青春痘的脸庞，表现得异常凶狠。
　　小惠吃痛，连声哀叫：“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被踢翻在地的盲辉也撑起身体，拦到小惠身边说道：“不关她事，不关她事……”
　　“滚！”
　　卷毛一把将他踢到，再将小惠扯到自己面前：“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到狗场去跟那些疯狗搞！”
　　说罢，再将她甩到一旁，又伸手拉扯她的衣袋，搜光所有钞票乃至零钱后，才带着一群小弟扬长而去。
　　对此，两人也不敢多言，慌乱拾起地上的香烟，相互搀扶着转身离开。
　　二楼，阳台，许阳默默注视着一切，直至二人离去，方才转身上楼。
　　还不到时候。
　　这里不是东平洲。
　　他需要一点时间，做一点调查和一点准备。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一扫而空，永除后患！
　　……
　　一夜无话。
　　次日，一切如常，毫无改变。
　　许阳什么也没做，照常上班，照常下班，警局家中，两点一线。
　　没有接触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与他接触。
　　他也不在意，继续自己的生活，似乎已经将这一切当成了日常。
　　又一天，又一晚，许阳下班回家。
　　一名风姿动人的女子，站在他家楼下，似已等候多时。
　　正是这个屋村的大房东，包租婆——红姐。
　　望着下班归来的许阳，红姐拿着烟枪，轻笑招呼：“许sir，下班啦？”
　　许阳没有理她，径自上楼，往家而去。
　　“……”
　　她虽然没有阻拦，但望着许阳的身影，眼中也是惊疑不定。
　　几名古惑仔走来，聚到她身边，之前许阳遭遇的卷毛也在其中。
　　“红姐！”
　　“这个死差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盯了他好几天，什么毛病都看不到。”
　　“他每天不是上班就是下班，出了门就到警局，离开警局就回家。”
　　“看样子也不像是在查什么案啊？”
　　几人满眼疑惑的看着红姐，等她给出一个主意与方向。
　　红姐也是皱眉：“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个……”
　　“会不会他真的只是想找个地方住？”
　　“蠢，怎么可能，阿威那个扑街可是帮办，见习督察来的，他都给这人跑腿，说明这人绝对是他的上司，这种高级差佬，哪个不是住千尺豪宅，高级别墅，有什么理由来我们这里找地方住？”
　　“就是！”
　　众人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红姐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对几人说道：“不管怎么样，都要盯紧他，没事最好，有事……就让他有命来，没命走，这里虽然不是城寨，但还是九龙城！”
　　“知道了！”
　　“放心吧，红姐！”
　　“一个死差佬而已，能掀起什么风？”
　　“他敢乱动，我们就劈死他，也让其他差佬看看，在我们地头搞事的下场。”
　　……
　　另一边，忠义信，公司大厦，顶层会议。
　　“查清楚了。”
　　“是那个差佬没错！”
　　大嫂素素将一沓资料丢在了桌案上，向坐在首位的连浩龙与左右的几个社团头目说道：“他住进了水角屋村那边，我记得好像是阿发你手下的地盘？”
　　“嗯！”
　　四大扎飞人之一的阿发点了点头：“是潇洒那个家伙看的。”
　　“他想要干什么？”
　　素素盯着他问道：“是不是你手下搞了什么事情？”
　　“没有啊！”
　　阿发双眉紧皱，摇头说道：“除了社员的生意，我什么也没搞，潇洒也还算安分，没跟什么案子有牵扯，警察没理由盯上他。”
　　“这……”
　　“他盯上的恐怕不是你手下！”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首位上的连浩龙出声了：“而是我们！”
　　“我们？”
　　众人听此，都是一惊：“警察要动我们？”
　　“不是警察要动我们。”
　　连浩龙摇了摇头，望着桌上那份资料：“是这个警察要动我们！”
　　“这……”
　　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只有素素明白了什么，试探问道：“你的意思是他要搞我们社团？”
　　连浩龙点了点头：“嗯！”
　　“这……”
　　“怎么可能？”
　　“就凭他？”
　　众人听此，却是不信。
　　“怎么不可能？”
　　连浩龙站起身来，冷声说道：“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前段时间上东平洲的，有几个活着回来，托尼三兄弟怎么样，要不要看看他们的尸体，还有那帮越南佬，泰国佬和那些东瀛人……你说他敢不敢？”
　　“……”
　　“……”
　　“……”
　　听此，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不知作何言语。
　　前段时间的那一场风暴，让东平洲这三个字，充满了威慑力。
　　他们忠义信，确实很强，但再强也强不过十几个社团。
　　当初，越南人，泰国人，印度人，东瀛人……所有外来社团都派了人，上那座岛争夺明花暗赏。
　　结果呢？
　　除去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鱼小虾，就没有一个叫得出名号的活着回来，连一直与他们忠义信争斗的托尼三兄弟，都变成了尸体，残缺不堪的尸体。
　　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事实，叫他们怎能不沉默。
　　最终，还是素素出声：“那我们要不要避一避，让阿发把那边的人马都撤走？”
　　“不用！”
　　连浩龙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既然来了，那除非我们全部落草，离开港岛，否则，是怎么都不避开他的。”
　　“那……”
　　素素皱眉，试探问道：“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连浩龙稳坐说道：“不管他搞什么名堂，耍什么花招，我们接下就是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满眼不安，素素也有些放心不下：“当初那么多人都拿不下他，现在就凭我们……？”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连浩龙神色不变，话语沉稳：“这里是港岛，是九龙，是城寨，不是他的东平洲，他再有本事，再有手段，也翻不了这里的天！”
　　“这……”
　　“明白了！”
　　众人还在迟疑，大嫂素素却点下了头：“那水角的事情就不用管了，看他在那边搞什么东西？”
　　“嗯！”
　　连浩龙转过目光，向脸色有些难看的阿发说道：“你不用去，让小的自己看着办。”
　　听此，阿发也只能点头：“知道了，大哥！”
　　“好了，散会吧，各自回去，做好准备，接下来，有一场大龙凤，莪们要好好唱！”
　　“是！”
　　众人起身，各自离去，只剩下连浩龙与素素二人。
　　望着一身沉稳，神色平静的连浩龙，素素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道：“有多少把握？”
　　“不知道。”
　　连浩龙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他既然敢过来，那一定有底气。”
　　素素皱眉：“真的没办法避过去？”
　　“怎么避？”
　　连浩龙望了她一眼：“丢下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
　　素素沉默，最终说道：“雄叔那边……？”
　　“这就是雄叔的意思！”
　　连浩龙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当年，那个人的师父在港岛的时候，和雄叔有过一段恩怨，这一次，就算他不来动我们，雄叔也会让我们去动他，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种可能。”
　　“这……”
　　素素双眉紧皱，眼见惊骇：“就靠我们？”
　　“当然不是。”
　　连浩龙摇了摇头：“还有其他人配合，城寨那边也支持，必要的时候，雄叔还会亲自出手。”
　　“什么？”
　　听此，素素更是骇然了起来：“雄叔亲自出手，他不是已经……”
　　“不要用常理估量他这样的存在。”
　　连浩龙站起身来，冷声说道：“这一次，不是两个人，或者两个势力的恩怨，而是两个立场，两个阵营的冲突！”
　　“我们避不开，只能打，要么打死他，要么……被他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