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保健室

　　一年时间过去，第二学期的开学式还是跟一年前一样，没有太大区别，校长先生展望新学期的重点，依然放在下个月的文化祭上。
　　而又因为台风肆虐，今天的开学式还多讲了些安全方面的问题，等到结束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别忘了，回去就跟柳泽说。”森见催促着，生怕他晚了一步，彼此就要被运气无情地分开。
　　“嗯。”
　　回到楼上的教室，等担任教师也上来，成濑直接走上讲台，表示自己不想更换座位。
　　眼下还是集会后的休息时间，教室里回来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人注意这边，柳泽冈看了看他，“为什么？”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比较喜欢那个位置。”成濑说道。
　　“……”
　　担任教师挑了下眉，又看了他一眼，“行，我知道了，你们还是继续坐那里吧。”
　　柳泽冈回头看着黑板上已经填上数字的座位表，又找了找最里面那排最后两个座位的数字，在还没折叠起来的抽签纸条里翻找了一下。
　　“拿去吧。”
　　接过写着那两个座位的纸条，成濑道了声谢。
　　“别让其他学生看到了。”
　　“老师，我都已经看到了……”坐在最前面一排的女生说道。
　　柳泽冈眼一抬，“当没看见。”
　　她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看了眼四周，成濑双手合十，对她温和一笑，“帮我保个密吧，青村同学。”
　　她脸上顿时一红，“好的……还有，我是青山。”
　　“谢谢，青山同学。”
　　再回到座位上，他将其中一张纸条给了森见。
　　她接过去，只是看了一眼，“你跟青村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保密……而且人家叫青山，我说我怎么会记错，都是被你误导了。”
　　森见不以为意，接着问道：“你怎么说的，我怎么看着柳泽好像直接就答应了。”
　　“搬出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名头，能省去很多麻烦。”
　　她露出笑容，“我就知道。”
　　成濑又看了眼手里的纸条，折叠起来，“收好了，抽签的时候装得像一点，别让老师为难。”
　　“知道了。”顺了心意，她当然乐于配合。
　　开学式已经结束，上午没有其他安排，也不上课，不过班会还要继续，而且要换座位，A班学生又都陆续回到了教室里。
　　“我就简单说两句……”
　　柳泽冈又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了十来分钟，随后便让全班学生去外面排队，一个接一个地进来抽签，寻找新座位。
　　靠着走廊的墙壁，成濑望着外面的雨，排在前面的森见忽然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怎么了？”
　　“看。”她扬了扬下巴。
　　成濑望过去，泷川光从四楼下来，目光也被走廊里列队的A班学生所吸引。
　　她很快也看到了他们。
　　“……”
　　目光相对，她眼一垂，转身继续下楼了。
　　“她这副样子看着真不习惯。”森见说道，“我宁愿看到她冲过来给你一巴掌。”
　　成濑抿了下唇，没有理会。
　　她又摸出手机，给泷川光发了条消息。
　　一叶：去哪里？
　　一时半会儿没收到回复，森见也不在意，收起手机，透过窗望了眼里面。
　　“好紧张。”
　　“嗯。”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露出微笑。
　　队伍不快不慢地往前移动着，几分钟后便先轮到森见。
　　她捏紧手里的纸条，走进教室。
　　因为事发突然，抽签条件也很简陋，就是个敞口的瓦楞纸盒，里面是折叠好的纸条。
　　柳泽冈靠在窗边看着，森见伸手进去，再拿出来，打开手里的纸条，装模作样地对着黑板上的座位表寻找起来。
　　她“抽”完签，成濑就进来了，也走了一遍相同的流程。
　　“好想浮夸地喊一声‘运气真好’。”
　　“低调点吧。”
　　两人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换了个新座位的朋友，扭头沉默地望着自己，森见对她一笑。
　　等所有人的新座位都决定了，柳泽冈又站上讲台，稍微调整了一下，之后便是鸡飞狗跳的搬东西时间。
　　成濑和森见省去了这样的麻烦，只是在座位上待着。
　　嗡嗡——
　　森见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光：保健室。
　　她挑了下眉。
　　一叶：你昨晚几点睡的？
　　光：四点。
　　一叶：先休息吧。
　　没有更多消息发来，森见收起手机，转头将这件事告诉成濑。
　　他沉默了一下，“让她睡吧。”
　　“你不去趁人之危吗。”
　　“不去。”
　　森见笑了笑，转过身去。
　　而另一边，副楼一楼的保健室里，泷川光躺在床上，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不是说过来补觉吗？”
　　坐在不远处的保健老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在玩手机，开口提醒了一句。
　　“现在就睡。”
　　泷川光放下手机，又坐起身，将床铺周围的帘子紧紧拉上。
　　女老师摇了摇头，只当她是想躲着继续玩手机，也懒得多说。
　　帘子一拉起来，就只看得到天花板了。
　　望着白色吊顶上方正的格子，泷川光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然而一合上眼，他的脸便跟着浮现出来，比诅咒还要灵验。
　　“……”
　　她又睁开眼，脑袋半埋在枕头上，脸色愈加疲惫。
　　“你到底想怎么样……”
　　恍惚的视线渐渐凝聚，落在眼前捏成一团的左手上。
　　她还记得昨天第一发烟花升空时，他将手握上来的温热，更记得今天早上他在巴士上紧紧抓着她的强硬。
　　都是这只手。
　　“……”
　　泷川光又闭上眼，用左手轻轻碰了下嘴唇。
　　好累……
　　春海、一叶、尚子、海星，彼此的关系、她的选择……无数杂念再度涌来，而她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她将被子拉上来，把自己完全盖住。
　　黑暗，闷热。
　　她蜷缩着，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周身的环境上，不再被动地抵抗席卷而来的疲倦。
　　不知不觉，泷川光沉沉地睡了下去。
　　积累的疲倦令意识完全沉浸在黑暗里，直到休息得差不多了，才又坐起身来，继续张望着那些折磨它的片段。
　　到底是什么误会……你究竟想怎么做？
　　泷川光想大声质问，可尚子总在旁边看着她，她问不出口。
　　她很是烦闷，而渐渐地又感觉到，这股烦闷不只是来源于心底的情绪。
　　好热。
　　好热……快呼吸不过来了。
　　“光……”
　　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含糊不清。
　　某一刻，挥之不去的闷热感忽然消失，他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许多。
　　“……居然真的还在这里躺着。还蒙着被子，是嫌不够热吗？”
　　“还活着吗。”
　　“别胡说。”
　　他的声音……还有一叶的声音？
　　泷川光忽然醒了过来，也睁开眼。
　　两人站在床边，都看着她。
　　“春海……一叶……”
　　旁边响起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成濑扭头看了看，又将帘子稍微拉上一点。
　　“总算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诶……”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森见补充道。
　　泷川光坐起身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确实如此。
　　手机上还有不少未读消息，其中一部分就来自身旁的两人。
　　“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原来真的只是在睡觉。”森见又说道，“睡够了吗？”
　　放下手机，她的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睡够了。”
　　“那就起来吧，已经放学了。”成濑说道，“下午的课你也没上。”
　　泷川光抿了下唇，没有应声，而刚下床，肚子就发出长长的声响。
　　咕——
　　“……”
　　“中饭也没吃。”森见看着她，“今天带便当了吗？”
　　“带了。”
　　“那行，光先回教室拿便当，我们在部室等你，边吃边说吧。”成濑说道，“要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