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纸箱、便当、布偶、朋友②

　　“噗……哈哈哈~”少数的听众没忍住，小声笑起来。
　　“加油！可爱的少女！”有大叔站起来，用双手当扩音器，大声鼓励。
　　“咳，安静。”这声比较严肃，是从评委席传来的，源自一名带着方框眼镜的瘦高男人。
　　“小鸟游小姐别紧张，慢慢来就好了。”坐在瘦高男人旁边的女人拿来男人的麦克风，温和地说。
　　“嗨~啊，那个……嗨！”意外过后，小鸟游香奈在台上做深呼吸，终于艰难地完成了自己的发言。
　　“……感谢评委们的认可，感谢大家的喜欢。”说到最后，小鸟游香奈热泪盈眶。
　　结束后，捂着脸溜下了舞台。
　　沙沙~~
　　选手休息室与舞台相连的侧门，一个夏目枫一眼便觉得无比熟悉的庞然大物亦步亦趋地挪进听众们的视线。
　　“那个，明日小姐，不能这么出场……”后面跟着几名工作人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诶！再这样下去我会丢掉工作的！”
　　套着冰箱纸壳的明日凉，对这些人不闻不顾，一步步挪动到舞台中央。
　　竟然找对了麦克风的位置。
　　“我是明日凉。”纸箱如此说。
　　纸箱里面的少女，隔着纸箱，声音沉闷地做着自我介绍。
　　“这次竞赛会拿到了钢琴，很开心。”语气平淡，像商场猜拳大赛拿了第一，喜得一大提免费卫生纸。
　　“一会要和朋友去吃烤肉庆祝，很开心。”少女又说。
　　“大家喜欢我的演奏，很开心。”
　　听众席因为纸箱出场而引起的骚动慢慢停了下来，安静地听少女发言。
　　“能在舞台上面弹钢琴，很开心。”
　　明日凉的声音停顿了一会，不知是在计算有没有说够一百个字，还是在回想有哪些其他令她开心的事。
　　“今天中午的面包很好吃，”少女终于想到了，对着麦克风继续说，“很开心。”
　　夏目枫在台下听着，不知为什么，鼻子有些酸，抬手揉了揉。
　　“有好人愿意让我做家教，很开心。”
　　“有人把新鲜便当贴上特价标签卖给我，很开心。”
　　“今天穿了好看的裙子……”
　　“嗯~明日小姐可以多说点与钢琴相关的开心事吗？”评论席那名声音温柔的女人，笑着问，“还有为什么要套着纸壳来发言呢？”
　　纸箱里的明日凉沉默了半分钟。
　　最后，她说——
　　“外婆说，”
　　“心跳加速的时候，就躲进黑黑的小屋子里。”
　　“什么都看不到的话，就不会害怕了。”
　　……
　　……
　　“恭喜！明日老师的演奏太棒啦！”颁奖结束后，休息大厅里，小铃木香第一时间飞扑到了明日凉的身上。
　　带着鸭舌帽和墨镜围巾的夏目枫，远远站在后面，给花见月发消息。
　　[夏目：用手机朗读功能发言的感觉怎么样？]
　　她用手机发言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尖酸又刻薄。
　　“真是傲慢！”、“既然说不了话那就别上台演讲啊！”之类的话，一定也不止有那名女生一个人会说。
　　[花见：什么怎么样？]
　　花见月反问他，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
　　[夏目：没事。]
　　与此同时，雪待宫唯突然给他打了個电话。
　　滴——
　　“……”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雪待宫唯本人，跑到卫生间里接通。
　　“喂？”
　　“让我等这么久？”雪待宫唯语气不善。
　　“刚才手机不在身边，听到铃声响就马上跑来接了。”夏目枫微微喘着气，用的三级角色扮演里的技巧。
　　实际上从休息大厅到卫生间里的这几步，完全不会累到。
　　“这样……”少女满意了些。
　　过一会，冷声命令他，“表白。”
　　“诶？那个……我喜欢你，雪待宫大人。”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沉默，最后质问，“为什么不是爱了？”
　　“啊？”
　　“以后不准说喜欢，表白要说爱我！”
　　“……我爱你，雪待宫大人。”
　　“称呼也换了！”
　　“我爱你，唯。”夏目枫心里奇怪，深情地一一照做。
　　“知道了。”雪待宫唯终于满意，嘟——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夏目枫想了想，在Line上发消息问她，
　　[夏目：约会吗？]
　　[雪待宫：下次。]
　　看来今天不会找他了。
　　夏目枫收起手机，走出卫生间，回到休息大厅。
　　“恭喜。”他走到近前，对正坐在长椅上的明日凉说。
　　“烤肉。”明日凉盯着他的眼睛答。
　　“现在就去？”夏目枫忍住想过去揉明日凉小脸的冲动，问她。
　　“嗯。”明日凉站起身。
　　“诶诶诶！等等！现在还不到四点，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旁边的铃木香慌张地拦在两人中间。
　　“那、那个！”铃木香拉着夏目枫和明日凉，把他们拉到长椅上坐下，“明日老师刚刚又是弹琴又是去挑钢琴，最后还上台发言，多休息一会再去嘛……”
　　“我不累。”明日凉语气平淡地拆台，对烤肉念念不忘。
　　“咳咳，咱累了！等咱一会！”小铃木香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慌张地编造理由。
　　“好。”明日凉真的信了。
　　夏目枫不说话，想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三人安静地排排坐在长椅上。
　　明日凉用按键手机玩贪吃蛇；夏目枫低头看手机、同时注意Line群里有没有什么动静；铃木香一直盯着休息大厅里的钟表看。
　　三点五十。
　　“好了吗？”夏目枫问她。
　　“还有些累。”铃木香不敢看他，嘟哝着说。
　　三点五十五。
　　“好了吗？”夏目枫又问。
　　“还、还没有！”铃木香反应反常地大声回应。
　　“可以去烤肉店再休息。”他好心提醒。
　　“那你要背咱过去！”
　　“算了。”
　　四点。
　　“好了吗？”夏目枫第三次问，发现铃木香已经不看表了，改看向休息大厅与外界相连的玻璃门。
　　“快了快了……”铃木香两只小手在身前攥在一起，不安地动着拇指。
　　嗒嗒嗒……
　　一阵急切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闯进休息大厅里。
　　“铃木酱！快走！”
　　喘着粗气的男孩跑过来，大声喊道，
　　“那边商场薯片半价！再不去买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