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海底捞

　　“终于，有人被叫进去了！”
　　“加油啊，老久！”
　　“历史会铭记你的！”
　　“喂，你们，别用这种看神风敢死队的眼神看着我啊！”
　　一名身材瘦弱、满脸胡渣的制作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进了会议室。
　　“……”
　　没过几分钟，他惨白着脸走了出来。
　　“怎么样？”
　　“那种尖锐的问题、可怕的现场气氛，差点让人窒息掉……总之，春雄监督‘审讯’了一番之后，认为我这首歌质量在水准以上，但意境和内核与电影不符，没有同意试录。”
　　石久让摇了摇头，大口呼吸着大厅内自由的空气。
　　“报，第14首歌被毙掉了！”
　　“加水，再探！”
　　“报，第6位进去评审的制作人被毙掉了！”
　　“报，第24首歌被毙掉了！”
　　自石久让之后，陆续又有不少歌曲接连被毙。
　　被选中的寥寥几名音乐制作人，也是一脸紧张地进入会议室，又失魂落魄地出来。
　　“再探……”
　　“完蛋，开水机宕机了。”
　　“PlanB，上盒饭，再探！”
　　眼看投稿歌曲库存告急，却没有任何一首获得了试录资格，一众音乐制作人们，心里下意识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一次，难道整个音乐部，要集体开天窗了
　　……
　　会议室内。
　　“来吧，山崎课长，这应该是，最后一首了。”
　　“事先说好，我们可是按协议约定，审核了贵部提供的所有歌曲。在全都没达标的情况下，该给的辛苦费还是会考虑，但我们有权以公开方式和其他音乐制作公司合作。”
　　土屋春雄取下耳机，揉了揉疲惫的双耳，喝了口茶。
　　按照当前动画界的“制作委员会”模式，委员会的成员，一般会由动画制作商、模型出版商、影片出版商、院线公司、音乐公司、音像公司等产业链相关公司担任。
　　这些公司既是投资方，按投资比例分享利润，同时也负责了动画电影从初期的宣发、制作、声优配音，再到后期院线上映、电视网络宣发、衍生品开发与铺货等全生命周期的工作。
　　制作委员会模式的好处很多，在为投资方分散风险的同时，解决了动画的资金问题，同时也保障了由专业公司负责各个环节，让动画制作公司能专注于制作动画。
　　但最大的弊端是，当某位委员会成员在其负责的专业领域“拉垮”时，将会因为很难临时更换，从而影响整个项目的业绩。
　　B社作为演艺圈老牌资本，这次在委员会内负责的是音乐制作，对土屋春雄这种以“艺术性”为唯一追求的监督来说，是最不愿合作、却又难以拒绝的委员会成员。
　　因为，在他看来，B社音乐部的制作水准绝对是行业翘楚，但却有些过于“匠气”了，在艺术性和创意方面并没有走在行业前沿，并不是首选的音乐合作对象。
　　“音乐部的金字招牌，难道要砸在我手上吗？”
　　旁边的山崎广志，整个人几乎趴在桌面，吃力地握着鼠标。
　　强烈的绝望感下，他连耳机都懒得戴，直接点开了最后一首歌。
　　『明白了，变强的理由，带着我，前进吧!!!!』
　　『沉醉于，泥泞不堪的走马灯。』
　　『逞强的心，颤抖的手，想要抓住什么，仅此而已。』
　　隐约有由弱转强的前奏，越发高昂的女声，从耳机里传出。
　　但山崎却早已无心去关注，一心一意打着腹稿，考虑要如何向上级交代。
　　“VOCALOID的虚拟歌姬？居然连真人录音都不用，也太敷衍了。”
　　听着“伊爱”机械的声线，土屋春雄不屑一笑。
　　“等等，这首歌……”
　　但下一秒，他嘴角的笑意，悄然凝固……
　　“怎么可能几十首歌都选不中，这一定是动画公司的商业阴谋！”
　　“没错，阴谋，他们早就有了其他意向音乐合作对象！现在，不过是按合同走程序，故意将我们‘淘汰’掉……”
　　“不，没这么简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借此打压B社的票房分成，动摇我们在演艺圈的地位……”
　　就在山崎广志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合理的“借口”时……
　　“嘭！”
　　坐在他身旁的土屋春雄，猛地双手拍桌，站了起来！
　　“喂喂，是听完最后一首歌，打算拍桌子走人了嘛？”
　　这么腹诽着，山崎广志跟着站了起来。
　　“土屋监督，您这是？”
　　却发现土屋春雄呆滞地仰头望着天花板，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嘶……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那些牺牲在咒灵手下的，咒灭武士们。”
　　“哈？”
　　两行清泪，沿着土屋春雄脸颊滑落，润湿了山崎广志的地中海。
　　山崎环首四顾，发现屋内其他电影制作团队成员们，全都沉浸在歌曲中，满脸的激动和热血沸腾。
　　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土屋春雄认真地看向山崎广志：“山崎课长，请您将这首歌的制作人，请进来。”
　　“啊？”
　　“稍等，我看看是谁的歌……”
　　足足愣了几秒，山崎广志才反应过来，急忙点开歌曲信息。
　　“歌名《红莲华》，作词下凡，作曲下凡，编曲下凡……”
　　“……夏凡，是他的歌？！”
　　……
　　会议室门外，歌曲被PASS掉的制作人们，已经“提前下班”或者回了办公区，只剩下还在“蹲守声优”的几名绅士。
　　“夏凡！！！！！夏凡，你在哪里？！”
　　山崎那光亮的地中海，自会议室门缝中探出，发出了逆天的嘶吼，透出落水之人抓住稻草的悲凉。
　　“下凡，叫你呢。最后的压，交给你扛了。”
　　“喔，终于该我了吗？”
　　刷了一下午视频的夏凡，取下耳机，起身朝会议室走去。
　　“那個，夏君，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山崎踏着小碎步打开门，殷勤地将他迎了进去，然后用力地关上了门。
　　“喂，你们看老古板那态度……”
　　“夏凡，该不会是要来个‘海底捞’吧？”
　　注意到山崎异常殷勤的表现，外面一众还没走的制作人们，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