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兄弟，我会改变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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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二楼，明易之闻到炒菜的香气。
尖椒肉丝，这是老妈的拿手好菜。
她炒的尖椒肉丝，尖椒清爽香脆，肉丝鲜美细嫩，再加上葱蒜，半勺豆瓣酱，少许酱油。
火候恰到好处，咸淡适中，完美！
走进家里，明易之看到老妈端着一盘尖椒肉丝，走进客厅里。
“易之回来了，我刚把饭菜弄好。洗手去，我去拿碗筷盛饭。”
“不等幺妹了？”明易之在阳台木架上的脸盆里洗手。
“不等了，她啊，你还不知道。跟同学一路逛着回来，街上六七个商店，她不全部逛一遍是回不到家的。你吃完了还要赶回学校，不等她了。”
是啊，今天老妈继续上晚班——一周换班一次，所以能在家里做好了中饭，等着自己和妹妹吃。
明妈和明易之对面坐下，饭桌上两菜一汤，尖椒肉丝，鱼头豆腐汤，小白菜。
明妈拿着一个小碗，往里面舀着汤，还特意挖了大半块鱼头。
“多吃鱼头，补脑子。”
明妈把汤碗放到明易之饭碗旁边，再端起她的碗，舀了几勺汤，几块豆腐，再夹了一大把小白菜，埋头吃起来。
明易之奶奶和外公先后生病离世，一大笔医药费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还欠下一笔外债。
以前是一两周才见到一次荤，现在每天顿顿都有荤。
明爸明妈竭尽全力，保证明易之在这段特殊时期的营养供给。
“易之，复习得怎么样？”
“挺好的，绝对有信心。”明易之非常自信地答道。
“这么有自信？”明妈抬起头，满是惊喜。
“信心十足。”
明妈沉默地吃着饭菜，突然停住了筷子，“易之，有信心就好。好好考，考个好大学，让你爷爷，让你爸，都高兴高兴。”
“没问题。”明易之继续大口地吃着饭菜。
“易之，”明妈迟疑地说道，“考上大学，你爸会很欣慰，我也没有遗憾了。”
明易之抬起头，好奇地问道：“老妈，什么遗憾？”
明妈犹豫了一下。
“七二年，你爸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可那会我刚怀上你，情况不大好，去医院看了几回，医生说，很危险，需要好好地养，否则的话就保不住你。
你爸犹豫了好几天，最后咬着牙推掉了那个名额，留在家里照顾我。保住了你，却丢掉了上大学的机会。”
明妈长叹一口气，低着头，筷子无意识地扒拉着米粒，“这件事啊，成了你爷爷和你奶奶心里的一根刺。
你爸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啊，唉，我知道，他一直记着的。你好好考，考上好大学，他心里那口闷了十几年的气，也就能散掉。”
明易之愣住了。
工农兵大学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听说一个县一年也没有几个名额。老爸居然得到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却因为自己放弃。
当时的他应该很清楚，放弃工农兵大学生，就等于失去一次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
明易之的心里像是灌满了铅。
“妈，这件事你们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起过？”
“你爸叫我不要说的。只是刚才看到你信心满满，一时高兴就说了呗。”明妈答道。
“老妈，放心吧，我一定会考上重点大学。”明易之郑重地说道。
“妈妈相信你。”
过了一会，明月如终于回来了，一到家就叽叽喳喳地跟明妈说，今天百货商场又进了一批新布料。隔壁单元的胖婶，花果山的十五婶，都在那里扯布。
“知道了，等哥哥高考完，我陪你去看看，给你扯上几尺布，做一身新衣裳。”老妈笑着答道。
“好啊，好啊！”明月如拍着手，欢呼雀跃。
明易之知道，母亲跟父亲一样，许下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现在的他们，即担心自己的高考成绩，更焦虑自己考上大学后所需的学费和生活费。这笔钱，对于负债累累的他俩，是沉重的负担。
吃完饭，明易之先走，直奔学校。
到了教室里，先趴在桌子上眯一会。
临近高考，时间越来越紧迫，就连午间眯一会都要掐着秒钟来。
今天午觉，没有做梦。
明易之醒来后，四处走走，上个厕所，打杯开水，活动活动，又回到教室里，开始下午的刷题。
“阿腾，这十套试卷，包括数学、物理、英语和语文，你这两天把它们刷完，我们再一起分析分析。”
刘鸷腾看着这叠试卷，没有伸手来接，也没有出声拒绝，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么多，做得完吗？”
“你这两天就做这些，肯定能做完。”
“这些试卷有什么特别吗？”
“我觉得里面有不少题，可能要考。”
刘鸷腾轻轻一笑，“真的假的，你还会算命？”
“做不做？”明易之逼问道。
刘鸷腾迟疑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那叠试卷，“做，反正都是在做题。做这些，跟做其它的也没什么区别。”
看到他拿起笔，开始认真做题，明易之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今年国家搞了个“三南高考改革”，在楚南、彩南和琼南三省，打破分文理两科的传统，细分为四组：理工、医农、文史、地矿。
通知是去年十月份下达的，各学校措手不及，只好分班继续按文理两科分，报考的时候再细分四组。
然后全省在今年考出八三年以来最低录取率。
明易之和阿腾，报考的都是理工组，只考语文、英语、数学、物理。每门一百五十分，总分六百分。
刷了几天的试卷，明易之把这届高考的四科试卷题目，从记忆深处给刷了出来。
前世里，因为昏迷没有参加考试的物理，不甘心的明易之也想方设法收集全题目，埋头做了一遍，自己对答案打分，然后流着泪把卷子撕得粉碎。
明易之算过，自己选定的这十套试卷，可以帮阿腾把总分提高一大截，稳进一本线。
阿腾，这辈子你不会再去一个烂得一比的破大专，自费不说，还要被霸凌成抑郁症。在此后十几年里，一直默默忍受着。
在某一天黄昏，与妻儿散步时，你毫无征兆地跳进了青溪河。
阿腾，我的兄弟，我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
我们一定会相聚在沪江，读着我们心仪的大学，开始我们崭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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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椒肉丝，这是老妈的拿手好菜。
她炒的尖椒肉丝，尖椒清爽香脆，肉丝鲜美细嫩，再加上葱蒜，半勺豆瓣酱，少许酱油。
火候恰到好处，咸淡适中，完美！
走进家里，明易之看到老妈端着一盘尖椒肉丝，走进客厅里。
“易之回来了，我刚把饭菜弄好。洗手去，我去拿碗筷盛饭。”
“不等幺妹了？”明易之在阳台木架上的脸盆里洗手。
“不等了，她啊，你还不知道。跟同学一路逛着回来，街上六七个商店，她不全部逛一遍是回不到家的。你吃完了还要赶回学校，不等她了。”
是啊，今天老妈继续上晚班——一周换班一次，所以能在家里做好了中饭，等着自己和妹妹吃。
明妈和明易之对面坐下，饭桌上两菜一汤，尖椒肉丝，鱼头豆腐汤，小白菜。
明妈拿着一个小碗，往里面舀着汤，还特意挖了大半块鱼头。
“多吃鱼头，补脑子。”
明妈把汤碗放到明易之饭碗旁边，再端起她的碗，舀了几勺汤，几块豆腐，再夹了一大把小白菜，埋头吃起来。
明易之奶奶和外公先后生病离世，一大笔医药费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还欠下一笔外债。
以前是一两周才见到一次荤，现在每天顿顿都有荤。
明爸明妈竭尽全力，保证明易之在这段特殊时期的营养供给。
“易之，复习得怎么样？”
“挺好的，绝对有信心。”明易之非常自信地答道。
“这么有自信？”明妈抬起头，满是惊喜。
“信心十足。”
明妈沉默地吃着饭菜，突然停住了筷子，“易之，有信心就好。好好考，考个好大学，让你爷爷，让你爸，都高兴高兴。”
“没问题。”明易之继续大口地吃着饭菜。
“易之，”明妈迟疑地说道，“考上大学，你爸会很欣慰，我也没有遗憾了。”
明易之抬起头，好奇地问道：“老妈，什么遗憾？”
明妈犹豫了一下。
“七二年，你爸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可那会我刚怀上你，情况不大好，去医院看了几回，医生说，很危险，需要好好地养，否则的话就保不住你。
你爸犹豫了好几天，最后咬着牙推掉了那个名额，留在家里照顾我。保住了你，却丢掉了上大学的机会。”
明妈长叹一口气，低着头，筷子无意识地扒拉着米粒，“这件事啊，成了你爷爷和你奶奶心里的一根刺。
你爸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啊，唉，我知道，他一直记着的。你好好考，考上好大学，他心里那口闷了十几年的气，也就能散掉。”
明易之愣住了。
工农兵大学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听说一个县一年也没有几个名额。老爸居然得到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却因为自己放弃。
当时的他应该很清楚，放弃工农兵大学生，就等于失去一次改变命运的绝佳机会。
明易之的心里像是灌满了铅。
“妈，这件事你们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起过？”
“你爸叫我不要说的。只是刚才看到你信心满满，一时高兴就说了呗。”明妈答道。
“老妈，放心吧，我一定会考上重点大学。”明易之郑重地说道。
“妈妈相信你。”
过了一会，明月如终于回来了，一到家就叽叽喳喳地跟明妈说，今天百货商场又进了一批新布料。隔壁单元的胖婶，花果山的十五婶，都在那里扯布。
“知道了，等哥哥高考完，我陪你去看看，给你扯上几尺布，做一身新衣裳。”老妈笑着答道。
“好啊，好啊！”明月如拍着手，欢呼雀跃。
明易之知道，母亲跟父亲一样，许下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现在的他们，即担心自己的高考成绩，更焦虑自己考上大学后所需的学费和生活费。这笔钱，对于负债累累的他俩，是沉重的负担。
吃完饭，明易之先走，直奔学校。
到了教室里，先趴在桌子上眯一会。
临近高考，时间越来越紧迫，就连午间眯一会都要掐着秒钟来。
今天午觉，没有做梦。
明易之醒来后，四处走走，上个厕所，打杯开水，活动活动，又回到教室里，开始下午的刷题。
“阿腾，这十套试卷，包括数学、物理、英语和语文，你这两天把它们刷完，我们再一起分析分析。”
刘鸷腾看着这叠试卷，没有伸手来接，也没有出声拒绝，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么多，做得完吗？”
“你这两天就做这些，肯定能做完。”
“这些试卷有什么特别吗？”
“我觉得里面有不少题，可能要考。”
刘鸷腾轻轻一笑，“真的假的，你还会算命？”
“做不做？”明易之逼问道。
刘鸷腾迟疑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那叠试卷，“做，反正都是在做题。做这些，跟做其它的也没什么区别。”
看到他拿起笔，开始认真做题，明易之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今年国家搞了个“三南高考改革”，在楚南、彩南和琼南三省，打破分文理两科的传统，细分为四组：理工、医农、文史、地矿。
通知是去年十月份下达的，各学校措手不及，只好分班继续按文理两科分，报考的时候再细分四组。
然后全省在今年考出八三年以来最低录取率。
明易之和阿腾，报考的都是理工组，只考语文、英语、数学、物理。每门一百五十分，总分六百分。
刷了几天的试卷，明易之把这届高考的四科试卷题目，从记忆深处给刷了出来。
前世里，因为昏迷没有参加考试的物理，不甘心的明易之也想方设法收集全题目，埋头做了一遍，自己对答案打分，然后流着泪把卷子撕得粉碎。
明易之算过，自己选定的这十套试卷，可以帮阿腾把总分提高一大截，稳进一本线。
阿腾，这辈子你不会再去一个烂得一比的破大专，自费不说，还要被霸凌成抑郁症。在此后十几年里，一直默默忍受着。
在某一天黄昏，与妻儿散步时，你毫无征兆地跳进了青溪河。
阿腾，我的兄弟，我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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