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胡人之死

　　毛校尉眼神阴翳，昂首阔步，往建国门城楼走去。
　　大隋承平已久，没人相信敌人能出现在洛阳城下，但先皇素来谨慎，早早的立下规矩。
　　当今皇帝新建洛阳，仍旧按照大兴城的规矩，每一面城墙都有将领镇守。若是有战事，城门是重中之重，镇守将领在城门楼上，方便彼此协调。
　　城门楼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可以临机决断，指挥杀敌。
　　毛校尉行不多时，就找到镇守将军周沧，报告四方馆的情形，并且提出建议：
　　“周将军，咱们不能放任胡人胡作非为，不然太影响军心士气，也和皇帝的初衷不符……”
　　周沧枯瘦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犹豫的说：
　　“咱们在吐谷浑打生打死，千辛万苦才大胜而归，转眼看见这些胡人在洛阳城耀武扬威，兄弟们心中有气想要教训一下，这我能理解……”
　　“别说你们，本将心中何尝不是如此？但优待这些胡人，是皇帝明旨昭告天下的事情，咱们怎么能明知故犯？”
　　周沧的犹豫，毛校尉早有预料，见他抬出圣旨来，也是心中有气，愤愤的说道：
　　“周将军，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蛮夷，在咱们大隋天子脚下耀武扬威，欺辱咱们大隋子民吗？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当初何必千里迢迢，费尽钱粮，拼死拼活的去征讨吐谷浑？”
　　“难道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找几个大爷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
　　周沧自幼从军，何尝不知道这些，眼中闪过一抹悲凉和无奈，按住毛校尉，安慰道：
　　“这是皇帝的旨意，咱们这些大头兵就不要多想了，照办就是。那些胡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有人会收拾他们。”
　　大隋立国至今，一直战无不胜。不管是南方的陈朝，还是北方的突厥，都是手下败将，更别说跳梁小丑般的吐谷浑。
　　大隋打垮了陈朝和突厥，吐谷浑也一战而降，但结果却是这样“不败而败”，毛校尉心有不甘：
　　“咱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啊，当初学武，就是想着家里人不受人欺负。投军之后就想着，大隋子民不受异族欺压。可是现在，您看……”
　　作为大隋军中的校尉，毛校尉有他的骄傲。但现在，他却深以为耻。
　　看着眼眶泛红的毛校尉，周沧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相顾无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叠声的叫喊：
　　“杀人啦……四方馆和四海楼那边，杀人啦……有好几百人聚集，校尉在哪里？”
　　正是小猴子的声音，不想他去而复返，追到这里来了。
　　毛校尉心中疑惑，周沧却双目猛然一瞪，握着腰间的佩刀，杀气腾腾的站起来：
　　“四海楼，当真是四海楼有人杀人，就是那些胡人？还是几百人？”
　　“这……”毛校尉一愣，不知他怎么前后反差这么大。
　　周沧箭步而起，口中低声骂道：
　　“这些胡人是厉鬼附身怎么的，这时候闹事……”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上你的人，跟我去四海楼……皇帝微服出巡，这会儿估计就在四海楼……”
　　周沧说到后面，声音慢慢小下来。
　　他担心皇帝在他的辖地出问题，怕被责罚。同时也看到立功受赏的机会，行动非常迅速。
　　毛校尉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这样啊……”
　　这也许是个机会！
　　毛校尉一愣之后，心中一喜，热血沸腾。
　　他不信雄才大略的皇帝，知道他一道圣旨就弄得洛阳人不安生，还不改变主意。
　　毛校尉跟在周沧身后，亦步亦趋的赶往四海楼。
　　……
　　“杀人啦？对面那个胡人酒楼，有人被杀啦？”
　　李卓一愣，心里暗叫倒霉：
　　“难道真不走运？”
　　附近如果发生命案，想要溜走很难。更别说这里还有这么多人，人潮汹涌之下，岂不是难上加难？
　　李卓心中猜度，眼神无意扫过。却见胡人首领的扈从惊叫着退后，胡人首领的身体在风中晃了晃，随即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衣衫下面，有血液汩汩冒出，在青石大街上，越积越多。
　　“这……”
　　李卓准备控制胡人首领，让他丧失反抗之力，最后死在群情汹涌的人民战争中间。
　　至于最终结果，和趁乱走掉的李卓，没有任何关系。
　　但李卓还没动手呢，胡人首领已经死了。更巧合的是，对面的胡人酒楼，也发生命案。
　　胡人首领的血液流淌很快，伤口应该很大。但李卓却毫无所觉，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用的是什么凶器。
　　李卓感觉身体僵硬，一股冷意弥漫全身：
　　“难道我落入某个阴谋之中，被人当成棋子，代罪羔羊？”
　　李卓来到大隋五年，一路虽然辛苦，但还算顺风顺水。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心中有些茫然。
　　程咬金听说死人了，立刻停止和胡人的战斗。
　　他打架经验丰富，见李卓站在胡人尸体前发愣，心中暗叫不好。冲过来拉着李卓，全力从人群中往外面挤，不住的大喊：
　　“哎呀，快让让，城卫军来了……”
　　外围有马蹄声传来，难辨东西南北。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都乱成一团。
　　程咬金拉扯着李卓，在混乱中跑出人群。选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奔跑起来，嗔怪道：
　　“高远你傻了，这种时候怎么能发呆？哥哥小时候在东阿县打架，听说衙役来了，都是撒开脚丫子跑路的……”
　　李卓只是那一瞬间，以为被人算计，想得太多忽视了四周环境，失了决断能力。好在程咬金灵醒，倒是没出大问题。
　　回过神来的李卓，真诚的感谢道：
　　“多亏了程大哥，不然我们今晚，怕是要在大牢里度过了，咦……”
　　李卓说到一半，看见一辆马车驶过来。驾车的是带着帽子的虎子，旁边还有一个车夫。
　　李卓不加多想，指点程咬金：
　　“虎子来了，我们上车……”
　　虎子也看见李卓和程咬金，早早的减速，车里撩起车帘的手细腻白嫩，李卓下意识的问：
　　“怎么有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