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回天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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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却有人声骤然宛如沸水从四面八方传来。
白玲珑睁着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并且神识受了蒙蔽，也感应不出什么。一种惶恐感油然而生。她被弄到什么地方？
她一瞬间有些慌张，随即便镇定下来。白玲珑查看身上的财产。幸而一系列猝手不及没有令她的私人财产遗失。她手指上的戒指还在，就连用来掩人耳目的普通储物袋也好好的挂在腰带上。
既来之则安之，听四周人声，像是到了某个地方的集市，能感受到一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并没有从中感受到恶意。想来这里应该是人人和平共处的街道。
为何会到这地方？白玲珑想不通。
这个时候一个气息迎面扑过来，白玲珑虽然眼不能见，神识不能外放，但是感官却比普通凡人灵敏得多，只是退了半步，轻轻松松捏住对方伸向自己腰际的手。
手骨偏小，掌心并不粗糙，骨节纤细。看来这只手的主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白玲珑对这种年纪小却走上歧途的孩子抱着些怜悯，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对面的人年纪虽小，却是老油条的人物，当即当街打滚耍泼，哭天抢地的大闹起来。
这样一闹，便听到不远处想起一声牛蹄踏地的声音以及众人的尖叫声：“妖牛挣脱开笼子，要发狂了！”
哒哒的牛蹄声和乱哄哄的人群声直径往白玲珑这边冲过来。小偷等于这一带的地头蛇，一般不止他们一个。白玲珑在现世当中见过这样的一群人。一旦其中一个人被抓，其他人都会一窝蜂涌上来，想要趁机制作混乱。
只是他们一包围过来，白玲珑便感觉出来，无奈的笑了笑。想要抓自己储物袋的这个小孩也有练气二级的程度，他的同伙修为还能高到什么地步，也只能想到这么笨拙的手段了。
不等那牛向自己冲过来，白玲珑抓起那小偷的手轻飘飘一跃，进到旁边一个门店当中。她刚在这里站了一会儿。门店的小二招呼问她是否要吃面，所以她知道这里有暂时落脚的地方。
见她一飘进来，那小二便将她引到桌子前。既然是仙凡混居的地方，这里的门店应该都属于最近的门派。那些孩子即便再大胆，也不敢在门店当中胡闹。
果然听到牛蹄声从外面哒哒跑远的声音。伴随远去的还有一些其他人。
小二看了一眼白玲珑身边的少年，认出他是这一带的祸害头子，眼瞳当中流露出不屑之色，只是殷勤的伺候白玲珑道：“仙子。您要用些什么？”
“小二哥，先来一壶茶吧。”白玲珑坐下来，翻出一块上品灵石，不是白玲珑装阔，而是她周身的下等灵石全都给了程晓，只剩下之前宋云休给她的几块上等灵石。
说起来，她拜在宋云休门下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宋云休对她还是不错，虽然总的说起来只教了她一套冰系功法，但是在物资方面却没有短她的。
小二欢天喜地拿着灵石去了。不一会儿端着一壶上等灵茶，以及一个小储物袋回来。白玲珑不能使用神识，做不到查看储物袋里的东西。她对钱财方面也看得淡，相信这小二不会坑她，倒是她这么一出手，令面前的少年目瞪口呆。
“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少年的声音处在变音期，像是一只鸭子在叫。
他原先被白玲珑捏着手腕一起带进来，白玲珑坐下来的时候，却已经松了他的手。他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可惜在看到白玲珑拿出上等灵石的时候，他反而坐下来问了白玲珑这么一句。
白玲珑觉得好笑。问道：“怎么？不跑了吗？”
面前的少年头发蓬乱，小脸黝黑，只有一对眼睛生得好，极有神采。他抓起杯盏。理直气壮给自己倒一杯，一口咕噜而下，才道：“谁知道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手脚。假如我有什么意外，谁负责？！”他咂舌着，不忘夸奖一声好茶。
白玲珑其实是不习惯这种自然熟。她向来是懂规矩的人，虽然从骨子里对打破规矩的人有赞赏之心。可是绝对不会用高人一眼的目光去看待他们，更不会用平易近人的心去接近他们。
因为吃过不少苦头，少年对人的情绪把控很敏感。面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年轻而无害，可是在自己没有经过她同意动了她东西的时候，她的眉头抽了一下。看来她不喜欢自己的行为。
若是别人他肯定呲之以鼻，可是不知道为何，在这人面前，偶尔抬头看她皎洁无瑕的面容，他升起一种自惭形愧的心态。他竟然老老实实将杯盏放在面前，不安分在桌子面上扣来扣去的手指也缩了回去。甚至他为自己贸然喝那杯茶水感到惭愧。这种惭愧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是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放我走？”
很明显因为什么缘故，这女人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刚刚抓自己的那一手，证明她的修为深不可测。
“走吧。”白玲珑淡淡的道，慢条斯理的喝着灵茶。难怪大家都想做有钱人，有钱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听周围的声音，这家店不像是什么阔气的店，但是一块上等灵石拿出来的灵茶，竟然不比她在长生殿里被招待的差。看来天恒城果然是个富足的城镇。
“咳咳...你不会真对我做了什么？”少年问道。
若是以往他必然大惊失色，夸张至极，可是他这会儿却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背脊上的冷汗却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白玲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这个少年也没有多余的兴趣，不再理会他。
反而是少年自己有些不可思议，他向来不习惯被人漠视，虽然在这女人面前有一种自卑感，但是他向来破罐子破摔，干脆大大咧咧往桌上一坐，向白玲珑凑近道：“你这么有钱，要不给点灵石花花。”
他话音未落，白玲珑就推出一些灵石到桌上。
“这些都给你。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偷东西。好好修行，比什么都强。”白玲珑给自己续了一杯茶，虽然眼睛看不到，还不至于将茶水洒出来。
少年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有点像是看到冤大头的感觉，他嘿嘿一笑，将灵石往身上一揣就要离开。
倒是旁边小二冷眼觑着他，和白玲珑说道：“这小子是想偷仙子的储物袋吧？仙子怎么可以还另外给他灵石。你可不能被他花言巧语给骗了。这小子是有不前科的，仙子这样做是放虎归山，仙子须得给他吃点苦头才是！”
少年脸上一板，瞪了他道：“嘴上没毛的狗东西，谁叫你多嘴的！”
“哟，你怎么骂人啊？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东西，难道我没说错吗？上回明辉派仙长的夺魁令不就是被你偷的吗？差点误了人家多大的事!也是那仙长慈悲，只是打了你一鞭子，要是真将凌渊池底那条妖蛟放出来，就是把你这条命拿走也不足惜。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趁着仙长和妖蛟恶斗受伤偷袭，要不是看到你爹是为咱们天恒城牺牲的，你这般德行...”
他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呸”的一声，却是那少年一口唾沫吐到小二脸上。小二的修为也不高，和少年差不多等级，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当即涨红了脸，手上的抹布就直接扔了过去。
少年终究是在街头混的，宛如泥鳅一般往旁边桌子一拐。从打开的窗户口蹿了出去。
小二没有打到他，气急败坏的跟着出去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有本事别跑！”追了一会儿没有追到，便在门口叫道：“要是下次再看到你。非得打掉你两个门牙不可！”
店里的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修士修真大多清心寡欲，对热闹都是一笑置之，抱着事不关己不关心的态度。虽然是因为白玲珑而起，她自己也淡淡的。不会因为这少年的作为而感到过分的可憎，也不过因为他的经历而给予相应的同情。在心里头闪过淡淡的怜悯之后，苦笑一声，如果没有听错，她竟然回到了天恒城。
却是不知道，这里还是千年前的天恒城，还是千年后的天恒城。
“咦？那小子今天倒是乖觉，竟然没有还嘴！”小二大概是骂得口舌干燥，自行回来了。
白玲珑招呼他过来，选了一小块灵石给他，向他打听天恒城的情况。
这一打听清楚，白玲珑又是一声叹息，想法真中了，她果然回到千年前的天恒城。只是相比于之前来这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仙子来得真是巧，明天便是咱们天恒城新城主与明辉派掌教大弟子瑞雪仙子成亲的大喜日子。那个热闹场景仙子可有眼福了。”说到眼睛，他自知口误，有些讪讪，连忙赔罪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口误...”
白玲珑虽然睁着眼睛，但是明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到她的目光没有焦点。
“无妨。实不相瞒，我来天恒城就是为了治我的眼睛的。不知道小二哥有什么好医馆推荐。”白玲珑无所谓的笑笑，问道，手中推过去一些灵石。眼睛关系重大，最为可恨的是那蜘蛛毒能够抑制神识。无论她处在何地，先得摆脱目前眼睛不能视物的被动状态才是。
许是收了好处的缘故，小二不假思索说道：“若是仙子要看眼睛，小的建议您去明辉派名下的同济堂。堂中坐诊的可是咱明辉派素有妙手回春的妙水仙子。妙水仙子不但人美，心肠美，对我们这些小辈也客气，不管什么人找她看病，她都是和和气气，诊金也收得合理。”他顿了顿，想到什么，继续道，“得提醒仙子一声，可不要去城东那个同仁堂，那个什么赤脚罗汉可不是靠谱的人。诊金高不说，还给病人提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去他那里看病的人不多，除非是没有办法，死马当作活马了...”
白玲珑将这话听进去，便笑道：“小二哥，能麻烦你能把我送过去吗？我这眼睛看不见，也认不得同济堂在什么地方。当然，我会另外付小费的。”
小二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不爱钱，只是店里走不开。要不这样吧，我叫街头的小荣送你过去。若是有什么好处，给那孩子得了。”
他说着对着门口什么人说了一句，那个人回他道：“叔，我哥今天休假，我还得在家煮好菜等他呢。”
小二哥说道：“不过是叫你跑两个街头而已，又耽误不了多少事儿。想当年，这种事你哥哥抢着干。要是不干，哪里能赚灵石，能养活你们一家子。去不去？不去打断你的腿！”
“好吧好吧，那我去吧，我说了，只把人送到...”少年嘀咕着，已经走到白玲珑面前。“我哥难得下山一趟...”
白玲珑听他的声音很熟，有点儿像是当初她进天恒城遇到的那个见人不忘的领路少年。不过十年的时间，那个少年应该已经长大成人，当时他的修为低，好在年轻，应该不会错过明辉派选徒。哪怕从杂役弟子做起，也比呆在天恒城替人引路赚外快的强。
无论是不是那少年的弟弟，此时白玲珑站了起来，将手搭到他的肩膀上，说道：“送我过去吧。”
这少年听说要给人带路，生怕误了他的事，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这会儿见到是这么一个和气而美貌的女修，惊讶得张大嘴巴，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白玲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停着步子没有动，微微一笑，问道：“是不是要先付灵石？”她说着拿出来一块递给他。
这个领路少年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一片，连忙推辞道：“只是带路而已，仙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旁边小二连忙跑过来，抢过灵石道：“谢谢仙子出手大方。”又小声骂那领路少年道，“哪里学来的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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