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海兽葡萄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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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整个店铺环视一周，做到了心里有数，万一真打起来也好进退有据。货架上的东西都可以当武器，比如奇石、花瓶、砚台等等，随时可以拎起来往外扔。
“你们老板在不，叫他出来。”老杨对伙计说道，话语很有霸气，也很能唬人。
伙计抬头看看我俩，“你们找老板干嘛，买东西直接找我就成。”
老杨一声冷笑：“呦，口气不小。你能做主？”
“废话，不能做主我在这干嘛！”伙计很干脆地把老杨给噎回去。
老杨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被一个小屁孩教训，他的老脸往哪搁。“顾客就是上帝，有这么跟上帝说话的吗！”老杨拿出上帝的姿态压制对方。
伙计把脸绷的很紧：“买东西吗，不买赶紧走人！”
老杨不阴不阳地嘲笑对方：“就你这态度，还会有生意？”
“我这态度怎么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买不买，不买赶紧走。”伙计的态度很强硬。
老杨阴着脸，摆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小子，信不信砸了你的店。”
老杨今年三十四岁，眼角的鱼尾纹和额头的抬头纹很深很明显，看上去像四十多岁的。小眼睛、小嘴巴、小脸庞，举手投足间就鬼头鬼脑，怎么看都像一只耗子。他努力摆出一副很凶恶的姿态，样子很滑稽，怎么看都像一只发疯了的耗子。
“砸店，你试试！”伙计针锋相对。
这一下老杨彻底没招了，施展完三板斧没唬住人家。这家伙涨了个大红脸，干生气没法子。
是时候我出手了，我把老杨拉到一边，隔着柜台对伙计说道：“兄弟，我们进店自然是来买东西的。你这店里的东西是不是保真？”
全国的古玩店多的数不清，都宣称自己的古董是真品，其实有多少真品谁说得清。有的古玩店真品率能达到百分之一，已经算是信誉相当好的了。我问店伙计东西是不是都保真，其实是要将对方一军，打压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老杨在气势上先输了一截，总这么被对方压着，后面的事很不好办。
伙计听我要买东西，态度缓和了不少，“本店的东西全部保真保老，要是有一件假货，你把它砸了。”
好大的口气！不过我喜欢，对方这句话等于给自己栓了个套，抓住这个把柄看我怎么收拾他！其实伙计的话只是一种姿态，并非真的让砸。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毕竟是来成心找茬的，得抓住对方的把柄。我赶紧接过伙计的话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好，这话我爱听。如果是真货，要什么价给什么价，我不带还价的。如果是赝品……那我可就砸了！”我把一个砸字说的很重，提醒对方我要出手了。
伙计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柜台走到我和老杨跟前，“你们有多大能耐，敢在本店里放肆？”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满，想往回收一收。
我当然不给他机会，伸手把一沓钱掏出来，啪，拍在柜台上。没一万也差不多。一锤定音，谁也不能反悔。按理说我没这么多积蓄，前几天做了光头的买卖之后才小赚了一笔，分给老杨一半之后自己还剩下两万。这些钱是准备寄回老家的，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我觉得力度还不够，又把几张银行卡拍出来。鬼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其中三张卡办下来之后就没放过钱。办这么多卡纯粹是为了装逼用。
我尽量装的很土豪，摆出一副好货不怕价高的样子。
伙计看看钱的厚度，又看看银行卡的数量，语气顿时软下来：“您挑吧，看上哪一件古董，我给您报价。”
“这还差不多，逼急了我把你的店都盘下来。”我口气大的能把半边天吞下来。一边说大话一边背着手围着货架转了一大圈。走到北墙货架的时候停了下来，伸手拿起了一面铜镜。铜镜的直径能有17厘米，镜面平整，不过绿锈很多，背面是葡萄和不知名的怪兽图案。这种铜镜在唐代很常见，典型的海兽葡萄镜。
“唐代的海兽葡萄镜，要价15万。要不是锈迹太多，二三十万也过了。”伙计在旁边介绍。
我拿着铜镜上下看了看，用手指头轻轻敲击镜面，清脆的金属声音荡漾开来。我又用小拇指的指甲往铜镜的锈迹上刮了刮，一层铜绿粘在指甲上。我心里有了底，扭头对伙计说道：“你说镜子是唐代的？”
“对呀，这还有假。唐代的海兽葡萄镜。”
“呵呵……”我一声冷笑，“我怎么看着不像唐代的，倒像21世纪的产物呢。”
“不可能，21世纪的产物会有这么多锈迹？绝对是唐代的。”伙计据理力争。
我把小拇指上的锈迹在伙计眼前晃晃，“看，锈迹很轻浮，根本不像有年代的样子。”我又用手指敲击镜面，说道：“听听，声音多么清脆。如果是唐代的镜子，锈迹早已深入到了铜镜内部，敲击的声音会很浑浊。声音清脆说明里面根本没有锈迹。”
伙计的脸色紧了紧，没有说话。
我继续揭穿着铜镜的老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样的铜镜应该是成批生产的，把它埋在粪坑里，浇上水，常年保持湿润。过那么三五年再挖出来，镜子上的锈迹有了，而且还有一股刚出土的土腥味和腐臭味，很能唬人。这种做旧法最大的破绽就是，锈色太均匀，锈迹也太轻浮，没有年代感。真正的古铜镜锈迹不会这么均匀，应该是一片一片的，而且锈迹是从里往外透出来的，刮都刮不掉。”
伙计的脸色很不好看，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家揭穿了似的。
“老杨。把镜子给砸了，省的害人。”我对老杨说道。
“好嘞。”老杨很痛快地接过铜镜，摆出一副要砸的样子。不过这家伙一直没动手，不时用眼睛看我。因为他也搞不准我意思，是真砸还是摆摆样子吓唬吓唬对方。
我做了一个干的手势。不给伙计一点压力，他是不会服软的。
老杨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把铜镜摔成了八瓣。刺耳的碎裂声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
我拿起铜镜的一角，看一看里面的胎体，果然新鲜如常，没有一丝锈迹。我在伙计眼前晃了晃，示意我的判断没错。
这一次伙计没说话，东西都砸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继续围着货架转，这一次看中了南边货架上的一只青花方口瓶。有句话叫“瓷怕方木怕圆”，因为制作难度大，方形的瓷器历朝历代都不是主流，不过但凡方形器，只要是真品，大多数都属于精品。
我拎着方瓶仔细看了看，底足上写着大清乾隆年制六个楷体大字，又用手电筒照一照里面的胎体。扭头问伙计：“这支青花方口瓶价值几何？”
“一口价50万，正宗的乾隆器。清三代的青花器价格高，你应该知道。”伙计阴着脸介绍。
我摇摇头：“我看不像清代的，倒像清明的。釉色亮的扎眼，贼光闪闪，不像是老东西。真正的老瓷器釉色莹润，观之有一层亚光，十分的淡雅。最主要还是胎，明代的方瓶是分成几节接上的，清代的方瓶是把瓷胎先制成四片，然后贴上的，从瓶子里面看会有接胎的痕迹。你这个方瓶是一次成型而来，应该是用模具一次性压制成的，大开门的赝品啊。”
伙计张嘴想说什么，终归没说出口。
“老杨，摔了它。”
“好嘞。”这一次老杨没犹豫，接过瓷瓶砰一声摔在地上，粉碎的瓷片溅了一地。
伙计的胸脯一阵剧烈的起伏，看样子气得不轻，随时要发作。
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围着货架转。这一次看中了西边货架上的一尊木质观音像。准确地说并未摆在货架上，而是放在地上，因为这尊菩萨像太大了，货架上放不开。
我把木雕观音像搬到大厅中央，虽然是一个坐像，高度还是能达到三尺五寸。我蹲下身正好跟雕像齐平。
老杨见我搬出一尊菩萨像，二话不说，先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看不出来，这小子还信佛。
我问伙计，木雕观音像价值几何。
伙计的胸脯现在还在剧烈起伏，见我问话，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金代的木雕观音像，一口价40万。”
我一阵冷笑：“嘿嘿，我怎么看着不像金代的，倒像今代的呢。”
这一次伙计没有沉默，据理力争：“你要看清楚了，这木料、这雕工，观音像怎么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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