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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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一众百姓，兀自还立在原地，抬头望着已然什么都不见的夜空，目瞪口呆。良久，才有人缓过神来，然后，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空中大呼“神仙”，众人闻言也皆效仿，跪拜不止。
也难怪众人会如此，二人男俊女俏，男的，傲睨万物，目空一切；女的，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这可不是正如神仙下凡一般嘛！
杜若被沉默的箫硬拉着上了他的法宝，瞬间，便已离那流水镇好远。
沉默的箫阴沉着脸，在夜空中一阵疾驰。他拉着杜若的手并未松开，那双冰冷的眸子，足以把人从七八月的三伏天，瞬间送到寒冷彻骨的三九天。
杜若纤细、柔若无骨的手，被他那温暖、坚实的宽大手掌握的有些疼。可不知为何，她却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就任由他那么紧紧握着，也不提醒他放开自己。杜若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有团火在燃烧，被他握着的手，也不知是紧张，还是被温暖的缘故，出起汗来。
就这样，两人飞出了好远，沉默的箫才渐渐放慢了飞行速度。
杜若见速度慢了下来，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任由他那样握着自己的手，便轻轻将手往外抽了一下。
可沉默的箫握的比较用力，她这轻轻一抽，并没有顺利抽出来，反而惊动了他。见他转头向自己看来，杜若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沉默的箫当时见那几个无赖调戏杜若，心中大怒，动手料理了他们之后，便驭起法宝带她离开了那里。因一时气恼，飞行的速度颇快，忘记了一直牵着她的手，会有所不妥。等渐渐放慢了飞行速度后，杜若的动作才提醒了他。
杜若那轻轻一抽手，沉默的箫立马侧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迅速低头看向了两人依旧紧握的双手。他心头猛然狂跳起来，握着她的那只手也随之松了些许。杜若感觉他的手松开了许多，连忙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
两抹红晕迅速在杜若的脸颊两侧漫延开来，直至漫延到了全脸、漫延到了耳根、脖颈处。好在是夜晚，杜若将头侧向背对着沉默的箫的一面，然后在指环上坐了下来，思绪如同那历水陂被晚风吹乱的柳条般，交互纷乱。
沉默的箫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暗暗压抑着心中那头乱撞的发狂猛兽。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慌乱而甜蜜。
二人就那么一站一坐，表面看似静默、沉寂，实则各自的内心，正在翻江倒海、风起云涌。
“你总是这般爱管他人的闲事吗？”不知过了多久，沉默的箫终于暗暗驯服了心头的那头猛兽，口气恢复到了正常。
杜若闻言，也不好意思抬头看向他，假意摆弄着自己腰间的竹笛，语气有些娇嗔的回道：“这哪里是多管闲事，这叫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你看那几个坏蛋多猖狂啊，怎能不教训他们一下。不过，适才你露的那一手，可真是漂亮！”
杜若想到他刚才出手教训那几个无赖的情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顾不得娇羞，抬头朝他赞许的看去。
“坏人？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也可能是你口中所说的坏人吗？而且，有可能比他们更十恶不赦！”沉默的箫忽然迎着夜风，冷笑道。
杜若闻言，匆忙起身站了起来。沉默的箫被她的举动下了一跳，连忙作势要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他心中虽知道，以二人各自的修行，杜若都不会出事，可是在她起身的那一瞬，自己的心还是被莫名的揪紧了。
杜若站稳身子，看着沉默的箫关切的神情、动作，心头一阵甜蜜。她柔声笑道：“连我要起身，你都会怕我摔下去，这怎会是坏人呢？更何况，刚才你还亲手打发了那几个无赖呢！”
沉默的箫听了杜若的话，忙极力矢口否认道：“我刚才怕你掉落下去和打发那几个无赖，皆因是你的缘故，如果换做他人，我可懒得理会！”
杜若听了他的话，垂首笑而不语。沉默的箫看着她的神情，猛然发觉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的毛病所在。他为了证明自己不一定是好人，而不经意间，在她面前吐露了自己的心意。他一时懊恼不已，张口结舌的看着杜若，不知改怎样解释才好。
杜若看着他着急、窘迫的样子，心中大快，眼角现出得意的笑意。
沉默的箫看着她得意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干脆放弃了解释，重新扭过脸看向了前方。
杜若好笑的重新坐了下来。她看见他们飞行的方向，正好是朝着太山的方向，便安静的坐着，垂首望着地上的景色，不再说话。
“你刚才，为何问起我南疆的青苗寨？”沉默的箫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杜若一眼，开口问道。
“喔！真是的！我又把正事给忘了！沉默的箫，你快坐下来，我仰着头跟你说话太累了！”杜若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迫不及待的对沉默的箫招手道。
沉默的箫看着她，微微一思虑，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你是南疆人，有没有听说过，那青苗寨有一种，能将活人变为石像的巫咒？”杜若郑然而期望的盯着沉默的箫，问道。
沉默的箫听了她的话，身形一震，微微皱眉。随后，他便又故作淡然的回问道：“是何人中了此巫咒？”
杜若焦急、迫切的回道：“是我师娘，你快说知不知道？”
沉默的箫心中不停的翻腾着，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嘴里呐呐的说道：“你师娘？难道是……”
杜若听着他如同呓语的话，忙不迭的催问道：“难道什么？你真的知道此巫术吗？”
沉默的箫渐渐飘远的思绪，被杜若的声音拉了回来。他转头看着杜若迫切的神情，迅速将脸上、眼中显现出的一切复杂之色收了起来，淡然回道：“我的确曾听人说起过，那是一种上古时代的古老苗族巫咒，却并不知解救之术！”
杜若满眼的期许、热切之色，迅速被失落代替，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
沉默的箫在旁看着她无比落寞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他便又重新朝前看去。
“沉默的箫，你还要继续四方游历吗？接下来准备去哪儿？”杜若收拾起自己的失落，神情关切的向其问道。
沉默的箫扭头，深深的望着杜若的双眼，神色有些复杂的沉吟片刻后，低声回道：“不，我这就要回南疆了。我父亲捎信来，要我马上回去……”
杜若刚刚收拾起的失落之色，又重新在脸上展露出来，一双明眸也迅速黯淡下去。
“那…那你以后…还会来中原吗……”杜若垂目幽幽问道。
沉默的箫听到她的话，不禁心头一震，然后面朝前方，口气有些艰难的回道：“应该…会吧…或许…很快……”
杜若并未察觉他话说到最后时，似乎无奈的冷笑了一下。
杜若听到他还会到中原来，心中顿时好过了许多，笑容又慢慢爬上了脸颊。
“你什么时候回去？”沉默的箫轻声问道，并没有回头看杜若。黑暗中，杜若看不到他问这句话时脸上的神色。
杜若口气有些落寞的回道：“我一会儿便要回去，因为不能耽误了做早课……”
沉默的箫坐在黑暗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那你便闭目休息一下，我会慢慢送你回去的……”
杜若觉得今晚兴奋异常，一丝疲惫、困意都没有，连忙说道：“我一点儿都不困，你就要回南疆了，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就这般聊会儿天吧。对了，你就给我讲讲，你这些年，都遇到过些什么奇闻异事吧？”
沉默的箫默默点了点头，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对她慢慢讲道：“我曾见过一种白色的马，它背生双翼，会飞，能日行千里，名曰‘天马’……”
“天马？”杜若马上来了兴致，双眼放光的说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神气的马种，如果能骑上它，一定威风的很！”
沉默的箫轻轻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夜风轻轻拂过杜若白皙的面庞，乌黑的发丝轻轻舞动着，又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灵动的双眼，一时有些沉醉。
只听他口气有些幽幽的继续说道：“我还曾在那西南边陲之地，见过一种名叫莺粟的花朵，是那般的绚烂多彩、娇艳欲滴。可是那花虽美，种子却有毒，当地的人会用它来止痛、止咳，可是不能大量或长时间服用。刚开始服用的时候，它会让人飘飘欲仙、如痴如醉。久食之，人便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直至丧命……”
沉默的箫边说着，边目光有些复杂的盯着杜若，口气也异常低沉起来。
杜若听得正着迷，忽然见沉默的箫深深的注视着自己，而且那目光中，似乎夹杂着些许痛苦、些许不舍、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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