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寸土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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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刘钧吃的这顿饭，就像是往静静的湖中扔了一块石头，溅起水花，激起一片涟漪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吴子健的心情也由兴奋、期待，渐渐趋于冷静。他知道现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就像猎豹在捕捉猎物之前，先是静静观察，瞅准机会之后，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致命一击。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主打项目——房地产抵押贷款估价业务上。看着办公桌上叠得老高等待审核的报告，他有种踏实感，可每到下班时候，自己拎着公文包大摇大摆地走出办公室，而同事们还在忙碌，心中不免产生歉意。
约刘钧吃饭那晚，尽管自己已经提前请假，但还是逃不过岳母的冷言冷语，他感到纳闷，一开始以为岳母住两三天就会走的，可她一待就是好几星期，尽管岳母还是每天早起亲自准备早餐，只是已经不像刚来那会儿热情有加，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他感觉自己像是住在岳母家里似的，浑身不自在！可当着岳母的面，吴子健还是笑脸相迎，岳母再怎么冷眼相对，他还是用满怀感激的眼神予以回报。在空间感被挤压到极限的家里，让他感到慰藉的是公司已步入正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期盼的春天马上会来临。
可天有不测风云！眼前的“繁荣”景象没有持续多久便烟消云散了。业绩骤然下滑，一点征兆都没有。他感到很纳闷，之前的“布防”很成功，“升达”没对自己构成威胁，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平日跟自己称兄道弟的银行朋友怎么连一个“预警信号”都未发？
他发现除了市中支行的业务量相对稳定外，其它几个支行的业务量都出现明显下滑，包括被他视为第二“根据地”的市东支行的业务也比同期少了一半，而市西支行更是一笔业务也没有。
吴子健坐不住了，拎着公文包急切地赶往“前线”，他要探个究竟。
在市中支行的洽谈室里，于超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好了，我的评估活全部给你做，别人我一概不考虑。”
吴子健笑了笑，说道，“你，我还不相信吗？最近我公司里的事情比较多，银行这头跑得比较少，有什么异常情况？”
“异常？”于超想了想，说道，“前段时间‘升达’有一个人来过几次，好像姓李，不过我们没理他，后来就没人来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吴子健皱了皱眉，埋怨道。
于超满不在乎地答道，“我以为这件事不重要，所以就没跟你说。”
“很重要。”吴子健满脸严肃地看着他，“现在除了你们市中支行，别的支行业务一下子少了很多。”
“这么严重？”于超听了，也变得焦急起来，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原以为自己构筑的防线很牢固，没想到被“升达”一击即溃，吴子健感到有些沮丧，轻叹了一声。
于超笑了起来，“你别这样好不好，不就被‘升达’偷袭了一下吗？快点亡羊补牢，还来得及。你占有天时地利人和，怕什么？”
“你说的没错。”吴子健点了点头。
于超见他满脸严肃，笑了笑，安慰道，“‘中达’跟我们支行合作了这么久都被你赶跑了，‘升达’算什么？我看好你！”
摸清了情况，吴子健起身跟他道别，“好，那我先去亡羊补牢，改天再聚。”
他感到纳闷，自己构筑的“防线”不能说铜墙铁壁，至少也是固若金汤，怎么就被李天明轻易攻破了呢？
李天明跟他一起进的“升达”，面试的时候搞恶作剧差点让他丢了工作机会，后来分到一个部门以后，两人还明争暗斗过，吴子健最看不惯他那副阿谀奉承的样子，没想到就这么一个人，居然当上了部门经理，现在还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离开市中支行之后，他马上往丢了一半业务的市东支行赶。
眼看就到银行大门口，就见一个中等身材，斜背着挎包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吴子健加快步伐迎了上去，眼看距离那男子越来越近，他绷紧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呦！李兄，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正是李天明，他见吴子健笑呵呵地来到自己面前，赶紧笑着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听说你现在当老板了，我应该叫你吴总了吧。”他转过头瞧了一眼银行大堂，接着问道，“是不是来存钱的？”
“存什么钱？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吴子健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道。
李天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瞧了一眼，“我很忙，好像没时间啊！”
吴子健皱了皱眉，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我还不了解你嘛！别跟我来这套，走、走！”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醇味咖啡馆，各点了一杯咖啡，聊开了……
“怎么有空请我喝咖啡？是不是最近你们公司没活干了？”李天明满脸得意地看着他，问道。
看着他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吴子健很生气，不过脸上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说道，“哪里，我们公司的业务很多，做都做不完，过段时间又准备招人了。”略微停顿了一下，他接着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屈就？”
李天明听了，笑了起来，“算了，我还是求个稳当，在‘升达’混混算了。”
“差点忘了，听说你现在当上部门经理了，怪不得我请不动你。”吴子健一拍脑袋，用惊讶的语气说道。
李天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用得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的消息还蛮灵的嘛！”
“我们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有什么风吹草动，谁不知道？”吴子健笑呵呵地说道，“听说最近你负责的银行这块业务做得不错，有什么秘诀？能不能教兄弟两招？”
李天明卖起了关子，“不敢当，不敢当！你现在是吴总，我怎么敢班门弄斧呢？”
吴子健跟他叙旧是假，目的是想从他嘴里了解一些情况，当然他也清楚李天明这个人比较“阴”，不会轻易透露，于是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许可诚现在当了总估价师以后，现在你们的报告是不是审核还是会碰到麻烦？”
“现在好多了，你也知道，他为了跟赵紫悦争总估价师的位子，才这么认真，现在还这样，那他还叫‘许可证’吗？”李天明笑了起来。
“王总呢？”吴子健喝了一口咖啡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你说王总啊！”李天明摇了摇头，“他妈最近住院，他自己身体也不太好，很少来公司。”
“胃疼？”吴子健轻叹了一声，“老毛病了。”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李天明拿起手机瞧了一眼，然后笑眯眯地接通了电话……
“小倪，你好！”说话的时候，他放大了嗓门，还故意看了对面的吴子健一眼，接着说，“这套房子我知道了，我正在跟朋友谈点事，回去以后我马上给你报价。”
等他挂了电话，吴子健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业务还真不少啊！”
李天明喝了一口咖啡，摇了摇头，“没办法，现在我是给银行打工，像催命似的，我刚拿到产证复印件，他们就急着问评估价，最好马上给报告，哪有这么容易啊！”
“什么房子？”吴子健好奇地问道。
“一套二手房，宝山的。”李天明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接着说道，“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那你先忙，我正好等一个客户，再坐一会儿。”吴子健拿起杯子，满面笑容地答道。
等李天明背着挎包转身匆匆离开，吴子健赶紧伸手示意服务员过来买单。
其实他并没什么客户要等，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做给李天明看的。这次聊天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吴子健还是感到收获颇丰。首先他了解到‘升达’现在审核制度不严，其次王总最近身体不好，他母亲又住院，所以这次“袭击”是李天明一人策划的，刚才那个电话，李天明明摆着是想显摆一下，却没料到弄巧成拙，被吴子健找到了软肋。
买完单，他拎起公文包，大踏步朝外走去。
他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回到之前没有踏进的新励银行市东支行的大门。
来到二楼的办公室，他朝一个胖乎乎的年轻男子走去，“小倪，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倪正埋头看桌上的资料，见有人跟自己打招呼，赶紧抬起头，发现是吴子健，先是一愣，而后歉意地说道，“没，最近活比较少。”
“是吗？”吴子健走到他跟前，把公文包放到办公桌上，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资料，用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道，“宝山的那套房子是怎么回事？”
“宝山？”小倪朝他尴尬地一笑，“那套房子比较急，刚才‘升达’正好来人，所以我就……”
吴子健笑了起来，“你这么紧张干嘛？我无所谓，活在你手里，你想给谁都行。”他俯身在小倪耳边轻声说，“我只是友情提醒，他们报价太慢。”
“是，是！他们怎么能跟你比呢？”小倪笑着答道。
吴子健满脸认真地提醒道，“你还记得上次青浦那套商铺吗？我亲自跟你跑了一趟，最后贷款没批，你一开口，我二话没说就退了评估费。”
“记得，记得！”小倪拉开抽屉，拿出一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份房产证复印件，笑呵呵地说，“你来的正好，刚才来了一个客户要办贷款，这是产证复印件，你帮个忙。”
吴子健一手接过，翻看了一下，“厂房，建筑面积还蛮大，土地面积也不小。”
“我帮你去复印一份。你等一会儿。”小倪站了起来，从他手里拿过房产证复印件跑去复印。
吴子健看着他的背影，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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