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迷雾后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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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尘料定，素怜香身上那么浓烈的黄舍兰花香味，是为了掩盖身上的那股异味。而黄舍兰舍本地并不特产，需要花匠精心培育，初阳城也只有一处花坊有售，并不难找。
很快，几经打听之下，萧尘找到了花市中那家卖黄舍兰的花坊。花坊的主人是对老夫妻，经营这家店已经有几十年了，萧尘大致跟他们攀谈了一下，随后问道：“整个初阳城只有你们这家店卖黄舍兰花吧？”
老店主点头道：“现在只有我一家在卖。以前倒是有两家也卖黄舍兰花，不过这是北方的花，我们这个地方培育起来困难，花费太大，买的人又少，所以另两家很快就不卖了。”
“哦，那还是有人买的咯？”
老店主道：“是啊，这花花香浓郁，有的人很喜欢，不过价格很贵，一般人很少来买。”
“那都有些什么人来买呢？有常客吗？”
“这个……”老店主目露疑问的打量着他。
萧尘再次拿出了他骗人的招数，笑道：“最近衙门里有个案子与花有关，所以我例行公事前来询问一番。”
“你是衙门的人吗？”老店主见他即没穿公服，又没有亮明身份的东西，因此有点警惕。
萧尘和气的笑道：“老人家别紧张，是一个小毛贼的盗窃案，失窃的人家说盗贼留下了黄舍兰花的香味，我抽了个空过来看看，问问情况。”
“啊，原来是这样。”老店主一听是个毛贼小案，也就没将眼前人没穿公服的事放在心上。他回忆着道：“时常来买黄舍兰花的人不是很多，有些大户人家偶尔也会来买，但不是经常来。常客倒是有一位。”
“哦！”萧尘眼睛一亮：“是谁？”
“要说她是毛贼我可不敢相信。”老店主说：“时常来买黄舍兰花的那位张母，年纪有六十多岁了，腿脚不便，眼神还不好。要说她是盗窃毛贼，不可能。”
萧尘一听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追问道：“也许盗窃的是他儿子呢。说说她的家境怎么样，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老店主对他的纠缠追问只能摇摇头说：“差爷，真的不可能是张母，她的儿子早死多少年了。张母之所以经常来买花，就是因为她的儿媳妇。”
“儿媳妇？”
老店主叹了一声娓娓说道：“当年张母的儿子成亲那会儿摆喜堂，买了十好几篮黄舍兰花。因为这花卖得很贵，我还挺诧异的。向张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她儿媳妇特别喜欢黄舍兰花。可是说起来难受，张家儿子成亲后没几天结果就病死了，张母是整天哭啊哭啊，眼睛都快给哭瞎了。”
萧尘听到这里猛然心动，赶紧问道：“你说什么！张家儿子是成亲以后没几天生病死的？”
“是啊，怎么了？”老店主纳闷的看着如此激动的萧尘。
“原来，原来关键点在这儿！”萧尘难以压抑内心的兴奋，再次问道：“那张家的儿媳妇呢？她怎么样了？”
老店主道：“我是听人说张母儿子死后第二天，她的儿媳妇因为伤心过度，跳河自尽了。哎，张母最疼她的独苗儿子了，结果这一场喜事变成了两场祸事，真不知这些年是如何挺过来的。因为她的儿媳是因自己儿子而自尽，所以每逢初一十五就来买些黄舍兰花去河边祭奠一下。”
萧尘想到赵大夫的病历，问道：“这个张母可是住在吉庆街？她的儿子是不是张秀才？”
老店主说：“她以前是住在吉庆街。本来张家家境还算不错，不过儿子死了以后，张母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加上她又常来买花，所以把吉庆街的宅子给卖了，搬到城南南廓巷去了。”
萧尘一时间豁然开朗，张母的儿子便是得了那怪病死的张秀才，而与朱府相同的是，都是在成亲之后没几天发生的事。更要命的是他们都有一个喜欢黄舍兰花的儿媳妇，看来素怜香百分之一百有问题。
他向老店主问明张母的住址急急忙忙就走了。老店主挠头纳闷：“不是说要抓什么窃贼吗，怎么去找张母了？”
离开花坊的萧尘并没有立刻去南廓巷，他先来到缸瓦市，向牛瓦匠曾经的邻居打听病逝的时候是不是新婚没多久，他是不是有一个喜欢黄舍兰花的老婆。
这件事情虽然年过久远，但还是有邻居依稀记得，并证实了这件事情。邻居还说，牛瓦匠死后，那的媳妇就走了，说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接着，萧尘找到了东门胡氏，问道：“张县尉死之前，家里可曾有什么喜事？”
胡氏冷言冷语道：“哼，什么鬼喜事，我看是丧门事还差不多。那老鬼死前纳了第三房的小妾，天天跟那个狐媚胚子厮混在一起，结果没几天就被那个狐狸精给弄死了吧。”
萧尘问：“你说的那个小妾，她是不是喜欢黄舍兰花？”
“没错，天天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透着股骚劲儿！”
“那后来那个小妾呢？”
“跑了呗。”胡氏说：“老鬼一死，那些骚娘们哪个不跑，最后还不是只剩下我给他老张家守活寡。”
有了这两家之言，萧尘对这件事情更加有信息，他来到南城城廓，并没有找到张母。不过经人指点，他还是找到了正在拾荒要饭的张家母亲。看到张母满头如霜的银发，杵着根树棍，佝偻驼背的身影在风雪中瑟瑟发抖。他看到眼前的张母已经生活得如此窘迫了，居然还在花高价买黄舍兰花祭奠那该死的臭婊匝，心里头即难过又愤怒！
他忿忿不平的冲过去，跑到了张母的面前。张母拖着一袋垃圾，颤颤巍巍的步伐停住了。她抬起头，风霜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刀砍斧凿深深地皱纹。她的眼中充满了畏惧和疑问，低着头从旁边绕过去。
萧尘的拳头捏得紧紧地，愤怒在他心中不断的被叠加。他一把拉住了张母，看到张母眼中惶恐之色，可想而知这些年她受过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是老身挡住了你的路吗？”张母害怕的问。
萧尘眼眶泛红，喉头不禁有些哽咽，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张奶奶，我是官府派来帮你的。”
“官府派你来帮我？”张母的眼睛里仍是惶惑不安。
萧尘勉强挤出笑容道：“是啊，官府说您儿子以前是秀才，秀才就是有功名的人。你老人家如今生活窘迫，若是不管实在有辱斯文，所以派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一会儿还有一些银钱送给您。”
他接过张母的垃圾袋，将张母送回家，看到张母住在这家徒四壁的土坯房子里，与垃圾睡在一块，他心中的愤怒更加深了几层。他本想将所知的情况告诉张母，可是看到张母的身子骨，他担心他推测的真相反而是一个要命的恶耗。终于，还是没能将自己所想说出来，留下了一些银钱离开了。
回到悦来客栈，萧尘将所查情况告诉了小道士。
小道士似乎也有发现，他说道：“我查阅了师祖留下的典籍，当中百鬼图志中所载，有一种鬼怪可以绘之人皮穿在身上，变成其他人模样，名曰画皮。此鬼怪因何而成不得而知，只知道此鬼怪身上有一种杏香味，穿上画皮之后，则会透出油沫味。这与你所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所以此怪惯用黄舍兰花，多半是为了遮掩身上的油沫气味。”
“恐怕不完全如此。”萧尘道：“黄舍兰花香味浓烈，但想要遮掩身上的气味，不一定要用这么稀有珍贵的花香，除非这种花对她来说另有意义。”
小道士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些都是细节，看来今天晚上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为什么是今天晚上？”
小道士说：“因为我还要准备准备，会一会这张画皮！”
……
是夜，黑云掩月，元宵前夕，百家灯明。然而朱府里面，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虽然有灯，却不甚明亮，感觉黑迷迷的。
萧尘一个纵身跳上墙头，向院子里望了一眼，回头对小道士道：“朱府今天晚上很奇怪啊，没有半点声音。”
小道士手执道剑也上了墙来：“是有点邪门，气氛不对。”
萧尘问道：“还要不要下去？”
“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而回。”说罢小道士先行跳入了院中。
萧尘心想你都不怕，老子还怕个毛啊。也跟着跳了进去。
前院颇大，萧尘带头走了一会儿，心里总感觉毛毛的，这院子里静寂无声，半点人气儿也听不到。他道：“不应该啊，白天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大过年的就算朱家高兴不起来，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吧。”
这时前面一点惨白的灯光向这边靠近，萧尘警惕的叱了一声：“谁？”
“是我啊，郎中。”灯笼里，羸弱人的光线后面现出一张白皙的脸庞。
很快，几经打听之下，萧尘找到了花市中那家卖黄舍兰的花坊。花坊的主人是对老夫妻，经营这家店已经有几十年了，萧尘大致跟他们攀谈了一下，随后问道：“整个初阳城只有你们这家店卖黄舍兰花吧？”
老店主点头道：“现在只有我一家在卖。以前倒是有两家也卖黄舍兰花，不过这是北方的花，我们这个地方培育起来困难，花费太大，买的人又少，所以另两家很快就不卖了。”
“哦，那还是有人买的咯？”
老店主道：“是啊，这花花香浓郁，有的人很喜欢，不过价格很贵，一般人很少来买。”
“那都有些什么人来买呢？有常客吗？”
“这个……”老店主目露疑问的打量着他。
萧尘再次拿出了他骗人的招数，笑道：“最近衙门里有个案子与花有关，所以我例行公事前来询问一番。”
“你是衙门的人吗？”老店主见他即没穿公服，又没有亮明身份的东西，因此有点警惕。
萧尘和气的笑道：“老人家别紧张，是一个小毛贼的盗窃案，失窃的人家说盗贼留下了黄舍兰花的香味，我抽了个空过来看看，问问情况。”
“啊，原来是这样。”老店主一听是个毛贼小案，也就没将眼前人没穿公服的事放在心上。他回忆着道：“时常来买黄舍兰花的人不是很多，有些大户人家偶尔也会来买，但不是经常来。常客倒是有一位。”
“哦！”萧尘眼睛一亮：“是谁？”
“要说她是毛贼我可不敢相信。”老店主说：“时常来买黄舍兰花的那位张母，年纪有六十多岁了，腿脚不便，眼神还不好。要说她是盗窃毛贼，不可能。”
萧尘一听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心里有些失望，但还是追问道：“也许盗窃的是他儿子呢。说说她的家境怎么样，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老店主对他的纠缠追问只能摇摇头说：“差爷，真的不可能是张母，她的儿子早死多少年了。张母之所以经常来买花，就是因为她的儿媳妇。”
“儿媳妇？”
老店主叹了一声娓娓说道：“当年张母的儿子成亲那会儿摆喜堂，买了十好几篮黄舍兰花。因为这花卖得很贵，我还挺诧异的。向张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她儿媳妇特别喜欢黄舍兰花。可是说起来难受，张家儿子成亲后没几天结果就病死了，张母是整天哭啊哭啊，眼睛都快给哭瞎了。”
萧尘听到这里猛然心动，赶紧问道：“你说什么！张家儿子是成亲以后没几天生病死的？”
“是啊，怎么了？”老店主纳闷的看着如此激动的萧尘。
“原来，原来关键点在这儿！”萧尘难以压抑内心的兴奋，再次问道：“那张家的儿媳妇呢？她怎么样了？”
老店主道：“我是听人说张母儿子死后第二天，她的儿媳妇因为伤心过度，跳河自尽了。哎，张母最疼她的独苗儿子了，结果这一场喜事变成了两场祸事，真不知这些年是如何挺过来的。因为她的儿媳是因自己儿子而自尽，所以每逢初一十五就来买些黄舍兰花去河边祭奠一下。”
萧尘想到赵大夫的病历，问道：“这个张母可是住在吉庆街？她的儿子是不是张秀才？”
老店主说：“她以前是住在吉庆街。本来张家家境还算不错，不过儿子死了以后，张母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加上她又常来买花，所以把吉庆街的宅子给卖了，搬到城南南廓巷去了。”
萧尘一时间豁然开朗，张母的儿子便是得了那怪病死的张秀才，而与朱府相同的是，都是在成亲之后没几天发生的事。更要命的是他们都有一个喜欢黄舍兰花的儿媳妇，看来素怜香百分之一百有问题。
他向老店主问明张母的住址急急忙忙就走了。老店主挠头纳闷：“不是说要抓什么窃贼吗，怎么去找张母了？”
离开花坊的萧尘并没有立刻去南廓巷，他先来到缸瓦市，向牛瓦匠曾经的邻居打听病逝的时候是不是新婚没多久，他是不是有一个喜欢黄舍兰花的老婆。
这件事情虽然年过久远，但还是有邻居依稀记得，并证实了这件事情。邻居还说，牛瓦匠死后，那的媳妇就走了，说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接着，萧尘找到了东门胡氏，问道：“张县尉死之前，家里可曾有什么喜事？”
胡氏冷言冷语道：“哼，什么鬼喜事，我看是丧门事还差不多。那老鬼死前纳了第三房的小妾，天天跟那个狐媚胚子厮混在一起，结果没几天就被那个狐狸精给弄死了吧。”
萧尘问：“你说的那个小妾，她是不是喜欢黄舍兰花？”
“没错，天天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透着股骚劲儿！”
“那后来那个小妾呢？”
“跑了呗。”胡氏说：“老鬼一死，那些骚娘们哪个不跑，最后还不是只剩下我给他老张家守活寡。”
有了这两家之言，萧尘对这件事情更加有信息，他来到南城城廓，并没有找到张母。不过经人指点，他还是找到了正在拾荒要饭的张家母亲。看到张母满头如霜的银发，杵着根树棍，佝偻驼背的身影在风雪中瑟瑟发抖。他看到眼前的张母已经生活得如此窘迫了，居然还在花高价买黄舍兰花祭奠那该死的臭婊匝，心里头即难过又愤怒！
他忿忿不平的冲过去，跑到了张母的面前。张母拖着一袋垃圾，颤颤巍巍的步伐停住了。她抬起头，风霜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刀砍斧凿深深地皱纹。她的眼中充满了畏惧和疑问，低着头从旁边绕过去。
萧尘的拳头捏得紧紧地，愤怒在他心中不断的被叠加。他一把拉住了张母，看到张母眼中惶恐之色，可想而知这些年她受过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是老身挡住了你的路吗？”张母害怕的问。
萧尘眼眶泛红，喉头不禁有些哽咽，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张奶奶，我是官府派来帮你的。”
“官府派你来帮我？”张母的眼睛里仍是惶惑不安。
萧尘勉强挤出笑容道：“是啊，官府说您儿子以前是秀才，秀才就是有功名的人。你老人家如今生活窘迫，若是不管实在有辱斯文，所以派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一会儿还有一些银钱送给您。”
他接过张母的垃圾袋，将张母送回家，看到张母住在这家徒四壁的土坯房子里，与垃圾睡在一块，他心中的愤怒更加深了几层。他本想将所知的情况告诉张母，可是看到张母的身子骨，他担心他推测的真相反而是一个要命的恶耗。终于，还是没能将自己所想说出来，留下了一些银钱离开了。
回到悦来客栈，萧尘将所查情况告诉了小道士。
小道士似乎也有发现，他说道：“我查阅了师祖留下的典籍，当中百鬼图志中所载，有一种鬼怪可以绘之人皮穿在身上，变成其他人模样，名曰画皮。此鬼怪因何而成不得而知，只知道此鬼怪身上有一种杏香味，穿上画皮之后，则会透出油沫味。这与你所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所以此怪惯用黄舍兰花，多半是为了遮掩身上的油沫气味。”
“恐怕不完全如此。”萧尘道：“黄舍兰花香味浓烈，但想要遮掩身上的气味，不一定要用这么稀有珍贵的花香，除非这种花对她来说另有意义。”
小道士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些都是细节，看来今天晚上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
“为什么是今天晚上？”
小道士说：“因为我还要准备准备，会一会这张画皮！”
……
是夜，黑云掩月，元宵前夕，百家灯明。然而朱府里面，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虽然有灯，却不甚明亮，感觉黑迷迷的。
萧尘一个纵身跳上墙头，向院子里望了一眼，回头对小道士道：“朱府今天晚上很奇怪啊，没有半点声音。”
小道士手执道剑也上了墙来：“是有点邪门，气氛不对。”
萧尘问道：“还要不要下去？”
“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而回。”说罢小道士先行跳入了院中。
萧尘心想你都不怕，老子还怕个毛啊。也跟着跳了进去。
前院颇大，萧尘带头走了一会儿，心里总感觉毛毛的，这院子里静寂无声，半点人气儿也听不到。他道：“不应该啊，白天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大过年的就算朱家高兴不起来，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吧。”
这时前面一点惨白的灯光向这边靠近，萧尘警惕的叱了一声：“谁？”
“是我啊，郎中。”灯笼里，羸弱人的光线后面现出一张白皙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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