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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啼笑姻缘皆因缘(2)

小说:香色倾城 作者:常书欣 更新时间:2017-03-27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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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的钟声响过了,提醒上路的二踢脚镗镗放过几响,刘翠云这一家的喜事办得实在没有点喜气,一屋子不是号陶就是抹泪,和单勇一起来,就即便不太熟识的司慕贤的几位,也觉得眼里酸酸的,到这个时候,那怕就铁石心肠也硬不起来,何况还是自己的闺女。
  伯父,您担心高家吗既然我们敢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单勇背着手,缓声说道,话说蹲过牢干过架,天王老子也不怕的蛋哥是兄弟们中最有霸气的,此话出口,霸气侧漏以至于让人忍不住侧目,没人怀疑这么霸气的爷们。他提醒着刘翠云那位和他准女婿一样优柔寡断的父亲道:时辰到了,您老要不吭声,我们只当默认了,我们准备带翠云走了。
  这迎亲的,好霸道,不过此时没人觉得霸道得那儿不对,要再这么下去,得把一对都窝屈死。
  走吧。刘老师抹了把眼,斑白的额头,皱纹丛生的脸,像所有父辈一样,对儿女都有那么份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他伸手,把单勇送来的钱合上箱子,推了推道着:把这个也带走,当是给翠云的嫁妆了
  爸刘翠云回头,跪挪着,扶在父亲膝上,恸哭着,刘老师抚着新妆已乱的头,泪眼带笑地说着:别恨爸,爸也是想让你嫁个衣食无忧的好人家,爸没本事,就想着将来女婿要有本事,对我闺女好一点,不要让你们这一代也像我和你妈一样这么难谁可想反而差点害了我闺女,去吧,和慕贤好好过成一家,爸再也不拦你们了,去吧
  欣慰中泪多喜少,一屋子人长舒了一口气,单勇示意着宋思莹,宋思莹上前搀着翠云,他又踹了还跪在地上发愣的司慕贤,一行人,终于起程了。
  习俗是女方家走时,除了搬陪嫁抢新装,还要有一个短短的仪式,凑成一家子亲戚要来一张全家福,还要有父母的发言,嫁走这么大的姑娘谁也不心疼,有时候还真搞得双方是泪眼涟涟,今天不用了,从新房出来就已经哭成泪人了,只有草草的一个全家福,尔后是鞭炮与鼓乐齐鸣,宋思莹自动干上伴娘身份了,带着新人,上了婚车,悍马当头,婚车在鞭炮声中,驶离了职中家属楼,唯余楼前一对相拥而泣的父母。
  当父母的,都是这么难啊。单勇把眼神从倒视镜里收回来时,感叹了句,看了眼车上副驾坐着的小盖,正擦着眼镜,估计是刚才激动了。突然问道:小盖,怎么激动了。
  唉,不看还真不知道,几万块钱,一个破工作,能把人难成这样。
  啧,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大学毕业时候,我爸想送我出国,我觉得他别有用心,嫌我累赘;没出国他又想给我安排工作,我又觉得他是想赶我出门呵呵,我就憋了口劲想自己干点事,不过现在回头看看,还是他成全了我,也许不管我要干什么,他都愿意成全我。小盖道,似有顿悟,也觉得此行不虚。
  那当然,谁让他是当爸的呢。单勇道。
  严格意义上讲,这也许不算抢,只算遂得了人愿了。车行不远,车上的短程步话喊起来了,是另一方根娃他们的,步话里喊着:单勇,男方急了,亲戚伙还有新郎,一群人追到女方家没人了,他们直接往高速路去了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南关路上,你们和卫华集合到一块,要有事,无论如何给我压住,千万别让他们到翠云家阄事啊。单勇喊着,把步话扔给小盖,调整着车方向,安排着:避开,今天毕意是抢走人家新娘了,是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千万别冲突起来前面路易市场,都停下,分开走。
  小盖步话里安排着,车速极快,刷刷刷路边停了一窝,一停车,拔喜字的拽婚花的,一眨眼都成了普通车辆,小盖却是下车拉着一对新人,直往悍马车上送,人一上车,单勇在车窗里喊着:思莹,你带娘家一队走二级路;麻杆,你带着同学和兄弟们,走高速路。报春,你顺便到潞院接下任老师和王老师老顶山下集合,走吧。
  一队车分成三个方向,单勇驾着悍马背后只跟了一辆,那是个高手,老柴的司机,开水站的武强健,车开得比小站好,一个原地旋转调转车头,插到悍马前面带着,三队直驶市区,这事,也就是气头上难结,过了今天,怕是谁也得认命。
  二级路汇报着,出县境一切安全;高速路上汇报着,有人搁那儿等着,不过等空了,没贴喜字的车,谁可知道是那一辆;悍马一行走得二级路,坑坑洼洼不太好走,不过一路安全,估计那夫家情急之下乱找乱撞,根本没想到婚队化整为零了。
  看,慕贤单勇笑着说了句,车吼的声音中,看到了长子县境出境的标识,就像又在显摆一般。小盖刚乐了下,又想起个人来了,惊声道:呀,刚才根娃说,大鹏他们
  嘘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回去再说,让张卫华他们想办法。单勇打断了,知道那几个货被城关派出所的提留起来了,不过这事态那顾得上,看看时间,磨蹭得已经到午后二时了,路上还得一个多小时,响马寨那边,应该早等急了。
  后面的俩,不知道是沉浸在喜悦中还是伤感里,都没吭声,单勇瞅空讶异回头瞥一眼时,刘翠云像累了,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司慕贤的肩头,一脸新妆像猫儿花花了,他似乎比自己娶了个媳妇还高兴似的,呲笑着一脸,正和小盖对了个脸,小盖这会,也是那般喜不自胜的表情了,故意逗着司慕贤道:喂,慕贤,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咱们这帮兄弟里,你是头一个结婚的,他们肯定要可了劲地折腾。
  呵呵,我都这样了,还怕谁折腾。司慕贤笑着道了句,这番置于绝境而后遂愿,恐怕连他的心境也变了不少,轻轻地揽了揽软软的翠云,翠云小声地问着:你准备和我在哪儿结婚租上房子了
  没租,老大说他在山上搭了个窝棚,给我们先凑合着。司慕贤道,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前面的单勇和小盖噗噗全笑了,刘翠云倒不在乎了,她靠的司慕贤更紧了点,婚和谁结重要,可婚结在哪儿,就不重要了
  对于有些人完胜,可对于某些人就是完败了。
  譬如高速路口等着的高朝东,搁县城里,也算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今天的脸可丢大了,警车一走,接婚的才发现不但拱门给划了,婚车也被放气了,此时才明白是有人故意捣乱了,捣得还够狠,就是让车走不了。他带着剩余的车又叫上的小区熟识的朋友直奔女方家。
  得,人早被接走了,刚走,他朝没当成他老丈人的刘老师脸上唾了一口,不过那边的一帮亲戚也不饶人了,厮缠着就要打架,好在有人拉开了,这口气可咽不下,问着在女方家报信的,给指了个去向,他估摸着应该是冲高速路去了,带着人抄近路堵,却不料车是刷刷刷地过,就是没见婚车。眼看着过了一个小时了,就这光景,都该蹿回市区了。
  表哥,估计是堵不住了,早走啦。本家一位小孩,凑到高朝东身边道着,这位腿有点瘸的表哥也着实不易,好容易你情我愿说了门亲,到终了给人抢了,这叫什么事嘛。
  高朝东瘸着腿走了两步,看看同来的十几辆公私车,有学校,有家里人,有亲戚,就即便不结婚了,可这脸算是丢大了,他唉声叹了口气,刚蹲着闷了会,又有亲戚唆导上来了:朝东,那仨胖奸夫不还在派出所么这就是故意整咱们,抓不住正主,抓几个小卒也成,让他们赔偿损失,还有老刘家,咱们跟他没完。
  对,跟他没完。有更多亲戚嚷上了。
  这倒好,气咻咻的接亲人等,汹汹朝着城关派出所来了,十几辆车,挤到派出所门刚停,所里的领导,所长加指导员喊着就出来:嗨,嗨,干什么呢想冲击国家机关怎么着什么事,说话。
  高朝东没说,亲戚有人围着派出所的说了,那所长和指导员一苦脸,互视着,然后口吻变了,语重心长地道着:你们办证了么了
  这都明媒正娶,办证是什么问题,随后办不就成了。亲戚一问,没办,给了个理由,话说在小县城,还真都不在乎这一说,有一多半办了喜事请完客瞅空才办这证,这算好的,另外一半,结婚生娃娃才能想起没办证来。
  高朝东就郁闷了,这婚事不无逼迫对方的意思,女方坚持先办了工作再办喜事,男方坚持先娶回家再办工作,都怕对方反悔,最后妥协在个仪式上,先办事,后办手续,包括工作手续的结婚手续。谁可想在节骨眼上还出了这茬子。
  一没证,指导员说话了: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你都没办证,法律都不能承认你们是俩口子,就不存在人家抢你媳妇的事了,对不
  这个戴套不算强奸基本雷同,亲戚们火了,所长挥着手:喂喂,别激动啊,你们不来,我们还准备找你们去呢刚才,就刚才谁打人了这可是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啊,你们可把人家打坏了啊,
  一听这话,群情更激愤了,围着所长和指导员唾沫星子喷着:
  啊,他们搅我们婚场,反倒赖我们是不是
  打死活该。
  你们不能向着肇事的吧
  是我打的,怎么啦
  所长不胜其烦了,眼瞥到了路外来人,双手高举吼着:停
  一停都不说话了,还以为所长要照顾民意了,却不料所长一挥手朝着路指着:好,不管了,邻里纠纷,你们自己解决。对方也来了
  啊,高家的众亲戚一瞅,真不敢吭声了,两辆警车,市里的;四辆城管车,市里的;还有一辆大面包,不知道那儿的,下来了两类制服的男性足有一二十人,而且其中有几位蛮牛般的大个子,气势汹汹朝着男方亲戚一干上来了,站到了面对面的位置,一言不发,双手一叉,牛眼瞪着。那意思:不服还要怎的
  闹事就是闹人多,这儿不但人多,而且还有两类最难惹的制服哥,众亲戚回头看高朝东,脸色泛苦,这架势,恐怕你有冤也没地儿伸了。
  从来都是恶人先告状,恶人最难缠。不独是这些人,派出所隔了会,把那三个胖奸夫放出来了,揍得实在不轻,雷大鹏脑袋上贴着创可贴,一边腮肿了老高,走路和新郎了,成瘸子了;白曙光两边脸都肿了,栗小力因为脑袋钻在车底好歹没毁容,不过也没好,走路都打趔趄。
  事态恐怕严重了,那仨胖子走上前了,分开人群,站在众亲戚面前,雷大鹏恶狠狠地说着:找老子算账是不是,这笔账怎么算
  指着自己头大如笆斗,伤痕累累的脑袋,质问上了,那一干打人的噤若寒蝉,不敢吭声了,雷大鹏一拉胖弟俩,这个一支脑袋:看看,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这个脑袋,少说也得赔一百万,少一毛钱跟你们没完。
  看看一拉栗小力,雷大鹏拽衣服拉裤子,肿得老高的屁股加腰一亮,雷哥痛不欲生地道着:你们简直是禽兽,把我兄弟打成这样,就这个屁股,也得赔一百万告你们了啊,等着,老子下辈子就靠你们养活。
  后面压阵的已经忍不住有人笑了,张卫华捂着嘴,实在惊讶于这三个胖子挨击打能力,一堆有胖揍,愣是还能站起来。不但站起来了,此时的威风,倒把高家同来的一干亲戚都镇住了。
  看着干什么不是想闹事吗老子可是行家,今儿这事,不管公了,私了,咱兄弟们跟你们没完没了那个,一条腿的,老子看见你了,你踹我脑袋了。雷大鹏说话着,就要上前揪高朝东,跟他立马就要没完了,这下子亲戚们慌了,反攻为守了,人挤着,不要雷大鹏扯
  这时候,派出所那干民警出来几位,站在当中当和事佬,唱红脸的唱白脸的,都有,不一会儿连高校长和刘老师两个老人,也被通知到所里了,这干从市里来寻恤的看样来头不小,所长和指导员都给老大的面子,直把人家请上车,陪着笑脸,人家还拽上了,不走了,非要闹个所以然。
  这时候,似乎就到水到渠成的时候,所长把两位家长请到一起,很客气地道着:刘老师高校长,您看这事情闹到这份上了,要不咱将错就错,你们和解和解。
  行。刘老师和高校长几乎异口同声,达成一致了。不过高校长提了附加的:不能找我儿子麻烦,也不能揪着打人的事不放,对,还有,花了多少钱,得给我退回来。
  这回,轮到所长说行了。
  两方果真再无起恤,高家虽丢了颜面,可找回大部分损失来了,而且惧于这干人多势众,又有更深的背景,只得忍气吞声了。而刘老师,倒是籍些把男方的财礼一文未动全还了回去,了了块心病。
  张卫华乐滋滋在电话里给老爸汇报着这里的情况,当然最多的一句就是李所长很帮忙的话了,事情都按着既定轨迹行进了,这亲抢得,现在看来这么四平八稳,和个正常办喜事,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不对,有意外,他上车感叹着蛋哥的办事越来越炉火纯青,考虑的细节很全面时,后面挨揍的仨不忿了,雷大鹏骂着:全面的屁,他不说这家残疾人,好欺负么纯粹胡扯,这他妈打得多狠,你瞧你瞧,这让我怎么上班呢回去怎么跟我爸妈交待。
  雷哥,那赔偿就不说了,医药费算谁的栗小力呲牙咧嘴说道,知道这回是自毁任务,可没想到被揍得这么狠。白曙光伸着脑袋,看倒视镜里的自己,也苦着脸问:雷哥,把我打成这样,不能不让咱们找他事吧讹也得讹他几个钱。
  算了算了,好像我不是这样似的。算了。雷大鹏这会倒息事宁人,单勇交待了,能了事就了事,毕竟翠云娘家在这儿,树敌太深总过不好。
  他愿意,俩胖弟不愿意了,白曙光看看雷大鹏,发现不同了,忿忿地道:那不一样,我们鼻青脸肿毁容了,您这鼻青脸肿比原来帅了,相当于整容了,能一样么
  雷大鹏擂着拳头,摁着伤员,又暴打上了。
  张卫华开着音乐,根本不理会后面的仨位胡闹,加速地向市区驶来,最后的婚宴和喜酒,好歹也赶上凑个热闹。
  来了,来了殷淑荣喊着,高跟鞋蹬蹬奔着,朝单勇家的农家乐奔回来了,单家老俩口,加上郑之源父女,同时起身朝外走着。老人不知道,还以为就是结婚。
  不过郑锦婵知道,拉着小殷小声问着:你说他们怎么就抢回来了
  我见到思莹了,是这样殷淑荣把大致情况一说,说得绘声绘色,似乎让郑锦婵有点懊丧没有看到这个另类的精彩,刚出门,经过还没说完,她的眼一直,愣了。
  当头一位,单勇带着,唢呐吹得高调昂扬,是一曲变调的抬花轿,低音短促,高音特高,听得人心里喜庆,喜上眉梢,后面的鼓乐班子咚咚锵锵刚下路面,村里就有帮忙着,点着几挂鞭炮,劈里叭拉响上了。
  当然,最惹眼的还是新人一对了,司慕贤换上了传统的古装礼帽,牵着白马,马上一身火红的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后面还跟一群弃车步行上来的人,有一半倒是史家村的人。被通知来的王恒斌和任群老师,和几处市里的学生站在一处,向喜气洋洋的婚队招手。
  苦尽甘来,此时方到酣处,刘翠云悄悄揭了点盖头,他看着这个如同憧憬中的热闹场景时,一时间又没有忍住,两行眼泪扑簌簌地流着,又一次打湿了新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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