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回 原来是你

　　　　到了‘富丽咖啡店’门口，二人下车。小倩亲呢地挽着郑情的胳膊往里走，犹如新婚夫妻。郑情被她柔软而温暖的身子靠着，自觉非常幸福。
　　进店之后，找到王大头所在的单间。郑情往里一瞧，见里边不只王大头一人，还有一个老头。一看到那个老头，郑情脸色都变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快跑’。那老头一看到郑情，满脸狂喜，嗖地一声从桌后跳过来，落地无声，跟鬼似的。一把抓住郑情的胳膊，嚷嚷道：“小子，我可找到你了。”
　　郑情一脸的苦笑，心里忐忑不安，说不出话来。
　　小倩冷不丁见到一个瘦小枯干，相貌猥琐的老头突然抓住老公的胳膊，心生不满，冲那人一瞪眼，叫道：“我说老头，你是谁啊？干什么抓他？再不放手，我可叫他扁你了。他很厉害的。”
　　老头抓着郑情不放，眼睛一瞅小倩，笑道：“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脾气不小啊，你是他什么人呐？”
　　小倩一挺胸脯，哼道：“我是他老婆，没过门的。”
　　老头听了，哈哈大笑，笑得好难看呐，半晌才说：“这么说，你是我的儿媳妇了？”
　　小倩睁大美目，瞅瞅郑情的脸，又瞅瞅老头的脸，说道：“不能吧？你这老头别乱让亲戚呐。我家郑情可不是什么大人物。”目光转向郑情。
　　郑情直叹气，还是不说话。王大头跑过来，说道：“郑大爷啊，你就放开他吧。在你面前，他还能跑了吗？”
　　老郑头放开手，嘿嘿笑道：“那倒是。他的功夫是我教的，他还能跑出我的手心吗？小子，领你媳妇进来。”
　　小倩眨着美目，目光在二人的脸上再度转了两圈，定格在老头又黑又粗糙的脸上，说道：“你真是他爸啊？他真是你儿子啊？”
　　老郑头笑道：“如假抱换。不信的话，你问郑情。喂，快领你媳妇进来吧。”
　　郑情笑着瞅了小倩一眼，然后望着老郑头，说道：“爸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老郑头坐下来，瞅着其他也坐下，对着郑情瞪了瞪眼，但没有发作，毕竟儿媳妇在前呢。老郑头说道：“郑情，你小子太没良心了吧，跑城市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也不跟我说一声，又找了个媳妇。村里那个怎么办呢？”
　　郑情沉吟着，没马上回答。小倩警觉起来，用手捅捅郑情，说道：“郑情，怎么的，你在农村还有老婆吗？”说这话时，声音都有点打颤了。要是有老婆，那可不得了啊。
　　郑情怜爱地在桌下拉着她的手，微笑道：“我哪有老婆啊，是我爸用词不准确。”
　　老郑头大嗓门叫道：“我哪个词不准确了？”
　　郑情微笑着瞅着老爸，说道：“爸啊，我和人家是对象，怎么会是老婆呢？你啊，又说错了。”
　　老郑头眼睛一瞪，说道：“啥？不是老婆是什么？在咱们那村子，谈对象不就是老婆了吗？你跟那于丫头谈了那么时间的对象，还不就是老婆了吗？难道你们俩之间啥事儿没有吗？”
　　郑情冲老郑头直瞪眼，不让他乱说话。小倩是个爱吃醋的人，听风就是雨，可别自找麻烦。
　　郑情说道：“爸啊，你又在乱猜了。人家不是已经跟我分手了吗？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老郑头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没听她说黄了啊。”
　　郑情心里难过，沉沉的，象压了铁块子，说道：“她已经跟我说过分手了，要嫁给城市里的有钱人，难道你没有听说吗？”
　　老郑头摸摸毛发不多的脑壳，说道：“村里是有这个信，前几天我问她爸，她爸说没有这事儿。还让我把你找回来，和她结婚呢。我来的时候，人家姑娘还叫我向你问好呢。”
　　郑情的心灵一震，双眉一扬，说道：“他爸真的那么说了吗？于修竹真的让你代她向我问好吗？”心里一团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我和她之间发生的那事儿，她没向别人说过吗？她没有嫁成有钱人吗？
　　小倩听了大为不安，两只美目瞪着郑情，气呼呼地说：“真是想不到啊，原来你在农村还有女人。”
　　郑情可不想鸡飞蛋打，多情地看着小倩，说道：“小倩呐，我和那个人已经分手了，是人家不要我了。你别多心呢。咱们俩永远在一起。”
　　小倩望着他的眼睛，芳心一阵陶醉，双手抱住他的胳膊，一脸的柔情蜜意。
　　老郑头看得直皱眉，王大头看得好羡慕，而郑情则狠瞪了王大头一眼，心说，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有个精神准备啊。
　　老郑头直视着郑情，说道：“小子，你真的不要于丫头了？”
　　郑情想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狠了狠心，说道：“那段感情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再回头了。现在又不是民国和古代，只让娶一个老婆。”心里酸酸的，对于于修竹，还是有一份留恋，尤其是二人之间还有过一次缠绵。他是永远不能忘记的。
　　他又想到，万一她翻脸要告我怎么办呢？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她会干那种傻事吗？不会的。只是我这么做，对她有点不公了。
　　老郑头呼地站了起来，怒视着郑情，说道：“小子，你也太绝情了吧？就算人家说分手了，你就那么狠吗？”
　　郑情皱着眉，抬头望着父亲，说道：“那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抛弃小倩，回去找她吗？”
　　小倩将郑情抱住，说道：“郑情，你要是那么干的话，我就去死。”郑情搂一下她的肩膀，说道：“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王大头连忙站起来，按了按老郑头的肩膀，说道：“我说郑大爷，你先别发脾气啊，冷静冷静啊。服务员，快上东西。”老郑头瞪瞪郑情，深吸一口气，坐下来。
　　很快，服务员送来四杯咖啡。老郑头喝了一口，然后扑地一声吐到地上，苦着脸说：“这什么鬼东西啊，这么苦。”说着话，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袖子变黄了一块。
　　这一幕看得小倩直皱眉，心说，幸好郑情没有这样，不然的话，可真受不了。
　　王大头将餐巾纸递给老郑头，说道：“郑大爷，你想喝点啥呢？这咖啡是苦啊。”
　　老郑头说道：“给我拿一瓶二锅头来。”
　　当酒瓶到手后，老郑头眉开眼笑，比见了亲人还亲呢。打开盖，也不往怀里倒，对着瓶口，就咕咚咕咚几口，喝了半瓶才放下。他又用袖子擦了嘴，然后说：“这才叫痛快呢。没有酒，叫我怎么活啊？”
　　郑情和小倩慢腾胖抿了两口咖啡，就放下了。郑情问道：“爸，你这次来城里就是找我吗？”
　　老郑头说道：“你这小子没良心，我才不管你呢。我到城里来，除了找你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办，就是上你舅舅家。他打电话给我，说有事儿找我。”之后，又骂道：“我这个小舅子啊，真不是东西。他老婆前脚一死，他后脚就找了个小老婆。人家才多大啊，今年还不到三十呢。妈的，也不怕被吸干了。”
　　听到这话，小倩脸上一热，低下头去，心说，这老头子，说话够粗的。
　　她忘了，她平时说话，也并不怎么文明。
　　郑情提醒父亲，说道：“爸啊，小倩在这儿呢，你注意点语言文明。”
　　老郑头咧嘴大笑，说道：“想进咱们老郑家的门，就得习惯咱们家的风气啊。是不是，小倩？”
　　小倩抬起头，礼貌地笑了笑，心说，幸好郑情不象他爸，不然的话，会把我气死的。
　　老郑头的脸上有了红晕，显得脸黑红黑红的，两眼眼睛都光芒闪闪，说道：“郑情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声都不吱一声就跑城里来了？”
　　郑情小心回答道：“我种地种够了，烦了，想上城里发展，怕你不同意，我就偷跑了。”
　　老郑头用手点指着郑情，说道：“你小子，真是主意正啊。要不是老大头这家伙往家里打电话，说你在这儿，我真不知道你死哪儿去了？”
　　一听这话，郑情有火，转头瞪着王大头，王大头一脸的羞愧，连忙低头喝咖啡，装作啥事儿不知，心里却不安。
　　郑情慷慨激昂地说：“我这么年轻，又有一身功夫，在农村种地，那么活一辈子，我可不甘心呐。我活着，应该创造更大的价值，活得要精彩，活得要有派，活得要发光。”
　　小倩喝采道：“好，老公，你说得真好。”
　　老郑头喝了一口酒，说道：“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拦你。对了，你在城里混得怎么样？找到工作没有？吃得好不？睡得好不？这里可不比咱们农村呐。要是实在不习惯，混不出样子来，你就回去吧，没人笑话你的。”
　　听到这话，郑情的心里淌过一股暖流，使他的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毕竟亲情无价啊。对于一个不会教育子女的粗心老爸来说，能说过这话，已经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