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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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归藏山。
整座归藏山足有万仞之高，高耸入云，显得巍峨雄奇，仿佛一座顶天立地的擎天巨柱。
归藏山虽然巨大，但上面却没有一丝绿意，全是乌黑色嶙峋的石头。因此，归藏山上杳无人迹，连一只活物也看不到，又显出几分诡谲阴森。
叶秋盘膝而坐，九股重逾百斤的厚土曜气仿佛九条乌黑色的巨蟒，互相缠绕着缓缓没入他的体内，最后石牛入海一样消失无踪。
周而复始，绵延不绝。
随着九股仿佛黑蛟一般的厚土曜气的灌入，叶秋的皮肤也骤然之间变成一种乌沉的黑色，就好像浑身上下覆盖了一层黑色的铠甲一般，十分惊人。
很快，叶秋的身外出现一座黑色的古拙巨鼎，古鼎上布满了晦奥难懂的上古文字，游离不定。在巨鼎之上，一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黑龙在鼎面上不断游走，疯狂地吞吐着四周满溢的厚土曜气。
忽然，叶秋耳朵一动，脸上微微出现一丝异变。
叶秋微微吐气，古鼎的体积顿时缩小了不少，而鼎面上的黑龙也像缩水一样，变成一条似蛟非蛟，似龙非龙的怪蛇。
很快，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者慢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双目幽深如九幽深涧的黑瞳男子，两个人丝毫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反而显得十分丑陋古怪。
那名老者看到叶秋身外古鼎上的游走的怪蛇，脸上猛然闪过一丝怒容。
他猛一抬手，一头狰狞丑陋的六臂麓猿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猛然出现在叶秋的身后。
六臂麓猿六条仿佛八爪鱼一样的胳膊猛然抓在叶秋身上，朝地面重重地砸了过去，将叶秋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叶秋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外凝化的黑鼎也瞬间消失无踪。
这名老者，就是叶秋的师父——乌澜道人。
乌澜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说道：“废物，足足花了七年的时间，八荒剑鼎罡诀竟然还仅仅停留在‘虬境’，简直是废物一个！”
叶秋装出一副赧然的神情：“弟子资质愚钝，顽劣不堪，请师父责罚……”
“责罚？责罚你有用吗？要不是承寰之体十分罕见，万中无一，我早就……”说到这里，乌澜似乎察觉自己失言了，立刻缄口不言。
乌澜顿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说道：“三年之内，如果你不能修至‘螭境’，我就用你喂我这头捞月（六臂麓猿的名字）。”说罢，乌澜头也不回，拂袖而走。
乌澜身后的黑瞳老者倒是没有急着走，反而轻声细语地说道：“叶秋，你也别怪你师父，他也是恨铁不成钢。”
黑瞳老者和善地说道：“你看看，就连最晚进山的李斛现在已经修炼到‘蛟境’了，与你同时进山的几名师兄弟，现在大多数也已经进入了‘龙境’。只有你一人止步不前，你师父自然生气了……”
叶秋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多谢幽瞳师叔指点，师父的苦心，叶秋清楚……”
幽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一转身，缓缓消失在叶秋的眼神之中。
叶秋看着幽瞳离开，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乌澜道人所授的八荒剑鼎罡诀，分为五重境界——虺境、虬境、蛟境、螭境、龙境。
这五重境界极易分辨，只需要观察八荒剑鼎罡诀所凝聚出来的八荒煞鼎上游动不定的龙形就知道了。盘蛇之相则为虺，似龙而无角为虬，头生独角为蛟，腾云起雾为螭，而龙境自然就不用多做解释了。
实际上，叶秋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经修炼到龙境的境界了。但是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实力，不愿意外露。因此，就连他的师父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其实已经达到了龙境的境界。
原因很简单，他完全不信任他这所谓的师父。
叶秋之所以拜入乌澜的门下，实际上还有一番奇特的渊源。
叶秋原本是禹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之中的一个普通的孩子，这个村庄山清水秀、与世无争，安定而祥和，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妖邪。
但是有一天，村庄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头嗜杀如狂的乌瞳尸鸠，这头妖孽极为凶残，在村中大开杀戒，无人能挡。
这头乌瞳尸鸠的独目之中能够射出七条万年尸气所聚的尸鸾，尸鸾所触之人，会被立刻吸成一团干尸，挡者披靡。
就在村子即将覆灭的千钧一发之际，乌澜道人突然出现，斩杀了那头乌瞳尸鸠，拯救了整个村子。
所有人都佩服乌澜道人神通盖世，对其自然是顶礼膜拜。而乌澜道人见了叶秋之后，竟然惊为天人。乌澜道人表示希望收叶秋为弟子，并对叶秋的父母说，若叶秋修道，必定前途无量，甚至能够成为九天之上的仙人。
叶秋的父母都是老实巴结的淳朴村民，听闻此言之后，当然忙不迭地就答应了，叶秋也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乌澜道人麾下的一名弟子。
但是，拜入乌澜门下的叶秋很快就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叶秋自小就有一对能识鬼怪，破阴阳的明目，当他看到幽瞳道人的第一眼，他就清清楚楚地确定，幽瞳道人就是那头乌瞳尸鸠无疑。
如果幽瞳道人就是那头乌瞳尸鸠，那么乌澜道人……叶秋光是想想，也觉得浑身打颤。
正因如此，叶秋一直隐忍不发，假装自己天资愚钝，实则暗暗隐藏自己的实力。叶秋不知道自己这所谓的师父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很清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洞外。
乌澜拂袖而行，他怒气未消，冷声连连说道：“废物，真是个废物！要不是承寰之体万里难寻，我早就将这小子撕成碎片了！”
幽瞳倒是面色不变，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倒认为，这小子恐怕不但不是废物，而是天纵奇才……”
乌澜猛然一惊，回头问道：“什么意思？”
幽瞳的双目闪过一道深沉的光芒，他微笑着说道：“大人，你那头捞月虽然灵智未开，不懂丝毫神通，但毕竟是天生异种。这头捞月虽然还未成年，但是也有移山倒岳之力，它的力量之大，连我也有几分忌惮……”
“再说说咱们这归藏山，”幽瞳接着说道，“归藏山乃是当年大禹遗留的息壤所化，每一粒尘土都重达千斤，坚硬逾钢。就算是玄铁砸在上面，也得磕碎了。”
“但是大人你看看那叶秋，被捞月砸在归藏山的岩壁上，竟然毫发未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叶秋肯定已经进入‘龙境’了。如果没有‘龙境’的龙鼎甲护身，他绝对不可能毫发未损。”
乌澜瞬间恍然，脸色骤然一沉。乌澜冷冷地望着叶秋所住的洞府，冰冷地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言，这叶秋不但不是废物，还是个绝顶天才！难道他竟然看破了我们的部署？”
幽瞳幽幽一笑，接着说道：“大人，我们早就看过了，这小子的根骨、资质都普通得很，绝对不是那种绝顶聪明之辈，我们倒不用太过担心。”
幽瞳接着说道：“传说，拥有承寰之体的人，其中有一成拥有破妄明眸，能够识破虚妄，看破一切梦幻泡影。我看，这叶秋之所以有所察觉，恐怕不是因为他天赋过人，而是因为他拥有传说中的破妄明眸。”
“破妄明眸？可惜啊……”乌澜冷笑着说道，“这承寰之体与破妄明眸，虽然都属十分罕见的体质，却都算不得什么绝佳的天赋。拥有破妄明眸之人，若是修炼破法佛目、浮云灵眼一类的功法，必定事半功倍。但是如果没有这类功法相辅，只不过能够看破幻象而已，并无太大功用……”
幽瞳也接过话茬，冷冷说道：“叶秋，一叶知秋，还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大人，再等四五年的时间，等到那最晚进山的李斛修炼到‘龙境’，我们就能够锻造鼎天禹甲了。”
乌澜微微一叹，略微有些萧索地说道：“恐怕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大人，”幽瞳微微一惊，“难道……”
乌澜点点头，沉重地说道：“草黎一脉种在我体内的诛心鬼草已经侵入我的心脉了，我现在九成的巫力，全部花在对抗这诛心鬼草了。恐怕不到四年的时间，这诛心鬼草就会侵入我的心房，吞噬我的心脏。”
乌澜说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恶的草黎一脉，等我鼎天禹甲大成之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幽瞳不禁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乌澜一挥手，冷声说道：“三年之后，我们就开始行动。虽然如此一来，铸炼出来的鼎天禹甲会略有缺陷，相较真正的先天灵宝要差出不少，但是也勉强足够了……”
幽瞳又问道：“那个叶秋怎么办？要不要先制住他？”
乌澜露出狼一样的冷笑，露出枯黄的牙齿：“让他闹腾又能如何？这小子不懂丝毫神通，就算修炼得再厉害，又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我即使只动用一成的巫力，也能够轻松地收拾他……况且我身边还有你和捞月，还怕制不住他？”
幽瞳也了然地点点头，也不再多想了。
乌澜、幽瞳渐行渐远之后，灰头土脸的叶秋脸上依旧沉寂如水，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
夜晚，苍穹如洗，群星似照。
黑夜之中，叶秋仿佛一只灵动的猿猴，在归藏山的危岩之间不断地攀爬着，行走如风，很快攀爬到了峰顶的位置。
叶秋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仿佛入定一般。
很快，叶秋的身躯四散出微亮的金色光芒，这光芒十分柔和，仿佛荧光，并不刺目。紧接着，叶秋浑身上下所有的窍穴之中，都开始出现一抹颜色各异的光芒，十分奇特。
这个时候，叶秋头顶的苍穹之中，漫天星斗也猛然出现了奇异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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