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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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走后，朱氏瘫坐在椅子上。
她被送去家庵，虽说日子也苦，可好歹还有一个稍微自由的身子，可凌萝从此就要被监禁在一座小小的佛堂里，这日子可真怎么熬？
还有，这下，她想不交出自己的管家权都不成。
非但如此，她还要把自己的私房都打扫干净给萱娘送去，再拖延下去，谁知道这个李锦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她？万一真赐个三尺白绫，她也得接着！
这一去三年，这个家，她是鞭长莫及的了，二十多年苦心经营的凌家，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以后，她的这些个儿女们有什么事，她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朱氏正想着她的这些儿女们，只见凌嘉晟红着眼圈跑了进来，进门先搜了一圈，直接走到萱娘跟前，说道：“五姐，你去求求皇上，让皇上饶了母亲好不好？我母亲做过的错事都算到我头上，我来替她偿还，五姐放心，我一定会对五姐好的。”
“七郎，你忘了五姐跟你说过的话，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该谁的报应就是谁的，躲不掉的，就像五姐一样，五姐在庵里这么多年，又何尝不是为自己当年的出生赎罪呢？”
凌萱的话一出，李氏的脸上有几分动容，向凌嘉晟招了招手，道：“七郎，你五姐说的没错，你也该长大了，这个侯府，以后还指着你呢。”
“老太太，道理我懂，三年的时间也不长，可是，可是我娘她年纪这么大了，难道不能像大姐那样在家里修行吗？”
李氏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外面传来凌菁的声音，人还没进屋，声音先到了。
“娘。娘听说爹要休了你，这是不是真的？”
李氏听了这话。眉头又是微微一皱，待凌菁掀了门帘进来，斥责道：“你好歹也是一位世子夫人了，这么大呼小叫的像什么？”
“祖母，菁娘哪里还顾上这个？听说我娘被革了一品诰命，我们家老太太说了，要是我娘被休了，我也要被休回娘家。我们家老太太本来就因为夫君被伤的事不喜欢我。”凌菁哭着跪在了老太太跟前。
这个时候的凌菁，一点也没有往日的优越和淡定，就像一个失去了父母依靠和庇护的孩子，满心里都是恐慌。
她也清楚，今后她能仰仗的只有李氏了，李氏除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外，还有一个一品的郡主封号，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李氏看着自己的孙女这样，心下也有些酸楚，道：“起来吧。你父亲没有要休妻，但是你母亲的诰命被革，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就奈何不得了。”
凌菁被两个丫鬟扶着站了起来，这才看到了萱娘，走到萱娘身边，扬起手来就要向萱娘扇去，萱娘早有防备，退后两步，凌菁的手被凌嘉晟抓住了，动弹不得。
“七郎，你这是做什么？你该不会不知道。咱们家有今天，都是这个扫把星害的。”凌菁瞪向了凌嘉晟。
“二姐。是娘错在先，我正在求五姐原谅娘。”
“放屁呢。子不言母过，你就是这样念的书？娘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你对得起娘吗？”凌菁气得蹦出了一句粗话。
“菁娘，你闭嘴吧，就别跟着添乱了。”朱氏恼了。
李氏摇头，叹口气道：“就你这脑子，难怪周家会不喜欢你。”
“祖母。”凌菁顿足喊道。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愚不可及的孙女。”李氏是真生气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想讨好她，不就是皇上会护着她吗？可是你们也不想想，这么多年的结怨，是能轻易解得了吗？且不说我娘是不是真的害死了她的娘，就凭祖母和我娘当年合计闷死了她，然后又霸占了她生母的嫁妆，得知她的身世又屡次派人去害她，回到侯府后又百般刁难她，你们以为这样她还会跟你们交好吗？我劝你们别做梦了。”
凌菁早就跟凌萱翻过脸了，又经过了凌萝的事情，凌菁才不会傻得去相信凌萱还能跟她姐妹一家亲，与其低头让凌萱看了笑话，还不如自己痛快恣意，左右不过是一个死。
凌菁的一番话说的众人都低下了头。
是啊，谁又比谁傻呢？
“娘，大嫂这一两天就要走了，这个家以后？”柳氏到底沉不住气，问了出来。
“老大家的，你把账薄都交出来，萱娘，这当家本就是你们大房的事情，你爹又忙成这样，少不得你辛苦两年，替你爹操持操持，等过两年七郎娶亲了，你也就可以松快松快了。”李氏寻思了一下，向萱娘说道。
她清楚，萱娘的软肋是凌远霄，为了凌远霄，她必不会让凌家作难，她心里恨的是朱氏，不是凌家，要不然也不会听说京城流行天花便赶了回来。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李氏一句“替你爹操持操持”，萱娘想不接这活也难。
当然了，萱娘知道侯府除了老太太外，只怕没几人是真心希望她接下这管家的权的，尤其是三房的人，一直在虎视眈眈的。
虎视眈眈的，还有眼前的一个凌菁。
“娘，这是什么意思，这家要给这扫把星当？”凌菁指着萱娘问。
“凌二小姐，你嘴下还是留点口德吧，别张口闭口扫把星的，我们可保不准这话会不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可不像我们小姐好说话。还有，这个家是老太太和侯爷求我们小姐当的，与你有什么相干？”春风在一旁早就看凌菁不爽了。
“放肆，你什么身份竟敢来教训我？来人，把她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凌菁的脸被气得扭曲了。
她堂堂的侯府嫡出二小姐，堂堂的国公府世子夫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鬟来教训她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动不了萱娘就不信她的丫鬟也动不了。
“我看谁敢动一下试试，她说的话正是我要说的，没个丫鬟看着主子被欺负了不吭声的，这样的丫鬟要来做什么？”萱娘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说道。
“你们都是死人呢？”凌菁指着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骂道。
“谁敢放肆？皇上有口谕，谁要动了我们小姐，先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的脑袋结实不结实。”夏雨在一旁气势十足地补了一句。
“闹什么闹，想闹回你婆家闹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凌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多嘴。”李氏很是时候地发话了。
这时，门帘掀了起来，凌婕和凌妧进门了。
“娘，你跟谁发什么脾气呢？”凌婕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
她们也是听到消息赶回娘家的。
本来，李锦是想给凌远霄一点面子，昨天的审问只叫了凌远霄夫妻和凌萝三个，可李锦这么大的动作找了这么多证人进宫，消息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传开了，凌婕和凌妧挂念娘家，所以一早便回来看看，没想到刚进门，便听到李氏发脾气。
“两位姑太太来得正好，老太太说要把这个家让萱娘当，你们觉得合适吗？”凌菁先开口了。
朱氏这会是把自己的女儿恨的牙痒痒，见过笨的就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一点脑子都不会动。
在朱氏看来，这个管家权她是非让出来不可，既然这样，她宁可给了凌萱也不愿给了三房的柳氏，柳氏这些年没少眼热她，到了柳氏手里，以后凌嘉晟成亲想要回来肯定会费些劲，且以柳氏败家的性格，这公帐的东西肯定会往她三房划拉，眼看着二郎就成亲了，她能不想办体面些？
可萱娘就不一样了，朱氏虽然不喜欢萱娘，甚至说恨着萱娘，但是萱娘品性正，不贪不占，这个朱氏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从她伸手救治凌嘉晟的腿开始，朱氏就看出来，萱娘对凌嘉晟和凌嘉昊比其他几个姐姐强多了，可惜，凌嘉昊没能等到萱娘回来。
“什么，让萱娘当家？”凌婕、凌妧也是一愣。
“大姐、二姐，我要去家庵修行三年，家里也不能没一个掌事的人，我们大房现今也只有萱娘能撑起来，这是我们几个和娘共同的意思，横竖萱娘将来也是要进宫的，不如现在给她一个机会历练历练。”朱氏开口道。
凌婕看着朱氏心平气和的样子，再一看柳氏正眼巴巴地看着她，也就明白了朱氏的苦心。
只是明白归明白，这么大一个侯府交到一个没有出阁的庶女手里，她总觉得这事不太靠谱，再说了，萱娘还是一个尼姑出身呢，懂什么？
“娘，这事是不是再斟酌斟酌，不如就让二弟妹、三弟妹在一旁协助萱娘，一人分担一些，不说这么大的家业，就说那些世家之间的礼尚往来，萱娘也不懂啊。”凌婕劝道。
李氏听了这话，看向了萱娘，萱娘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情，甚至有些微微的不耐烦，便道：“分担就不必了，协助还是可以的，有什么不懂的，让萱娘多问问。”
“既然老太太这么信得过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太太一会叫人把账目送到苏苑来，我看完了账目再去见这些管事媳妇和婆子。”
萱娘说完屈膝向老太太行了个礼，从上房出来了。
她也是赌一口气，你们越不想我接手，我就偏要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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