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县长借钱

    听到林岩的要求之后，酒厂的工人们变的沉默起来。
    酒厂工人们很清楚，这里面的水很深，谁代表工人出来说话，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工会主席卢佳山遭遇车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没有人组织，没有代表，完全是自发的行动，这是酒厂工人一致对外的口径。
    一看工人们陷入沉默之中，林岩皱皱眉头，也变得有点着急。
    酒厂几百名工人出来闹事，如果没有代表出来，这么闹哄哄的，根本谈不成任何事情。
    国道交通已经被阻断一个多小时了，如果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后果非常严重。
    一旦造成严重后果，肯定超越林岩的掌控范围。
    林岩心里有数，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这些工人是不会这么莽撞的。
    从他们的衣着形象，林岩一眼就可以看出，工人们的生活非常窘迫。
    对于这些最底层的工人，林岩非常同情，不想让他们以身试法，真心真意想帮帮他们，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
    这么多工人统一行动，绝对不会没有组织者。
    只是，工人们接受了教训，不愿意让代表再抛头露面。
    林岩拿起电喇叭，诚挚地说道：“工人师傅们，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
    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
    大家有这个顾虑，我是非常理解的。
    不过，如果大家想解决问题，必须有代表出来。
    不然的话，大家看看眼前的情况，闹哄哄的一片，说的什么都听不清楚，怎么解决问题呢？
    我相信，在几百名工人师傅中间，一定有愿意为大家服务的精英。
    我以银乡县副县长的身份，在这里郑重宣布。
    对于酒厂工人代表，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出了问题，你们找我算账……”
    工人们再次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两分钟之后，人群中闪出了一条路，一名年轻的女子走了出来。
    林岩往人群中扫了一眼，这位女子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
    女子身材苗条，长相端庄俊秀，即便是穿着最低档的工装，依然极有魅力。
    林岩微微点头，马上意识到，工人代表终于出现了，还是一位女代表。
    在女代表的身后，跟着几位上了年纪的男子，有两位明显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
    女子走到林岩面前，郑重地说道：“林县长，我和几位老工人愿意站出来，代表工人与领导对话。
    不过，我这里首先有一个要求。
    有关部门不能秋后算账，追究工人们的责任……”
    女子这么一说，几名老工人也干着附和。
    林岩点点头，郑重地说道：“你们阻断国道交通，性质是非常严重的。
    好在，现在时间不是太长，还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你们想过没有，这么贸然阻断国道，如果有执行任务的救护车、消防车从这里经过，谁能负担这个责任？
    根据目前的情况，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有关部门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不过，工人们必须马上撤离现场，立即恢复国道交通……”
    听到林岩说的合情合理，女代表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女代表与几位老工人低声沟通了几句，老工人纷纷点头。
    “酒厂的工人们，大家已经听到林县长的讲话了，我们就相信领导一次。
    大家马上离开公路，恢复公路交通……”
    一名老工人站到高处，扯着大嗓门高声喊道。
    酒厂工人的组织性还是不错的，听到老工人的吆喝，很快闪出了一个口子，让国道恢复了正常交通。
    “林县长，我们去哪里谈？就在这里吗？”
    女代表看看林岩，不动声色地问道。
    林岩郑重地说道：“为了能够解决酒厂的实际问题，我建议把会谈地点选在你们酒厂，你们感觉怎么样？”
    女代表扭头看看几位老工人，大家交流了意见，同意了林岩的提议。
    “林县长，请吧，我们一起去酒厂……”
    女代表郑重地说道。
    林岩摆摆手，高声说道：“我有一个提议，在我们开始谈事情之前，大家一起去医院，去看看你们的工会主席。”
    女代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副县长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检验，钦佩地点点头。
    四位老工人甚至有点感动了，这个小县长很有人情味啊！
    一看林岩成功化解了危机，心访局长胡碧成总算松了一口气。
    胡碧成当即调派车料，拉着工人代表直奔县医院，却看望受伤的酒厂工会主席。
    “金主任，我们一起过去吧？”
    林岩扫了一眼金福连，不动声色地问道。
    自从见到酒厂工人之后，金福连就变成了哑巴，始终没有发言表态。
    林岩心里有数，处理这种大规模的群体事件，绝对是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金福连这个老油条很滑，到了现场一言不发，这是在逃避责任，规避风险。
    万一弄砸了，一切责任就是林岩的。
    金福连咧嘴一笑，说道：“林县长，事件已经圆满解决了，我们分头行动吧。
    你与工人代表去医院看病号，我回去向尹书记汇报工作。”
    听到金福连的意见，林岩没有强求，同意分头行动。
    这个家伙在现场也是一个哑巴，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而且，有这个办公室主任在场，林岩还感到碍手碍脚呢。
    “金主任，让司机送你回去？”
    林岩不动声色地说道。
    两人是乘坐一辆面包车来的，林岩需要陪同工人去医院，医院与县委大院不在一个方向，自然有点不方便。
    金福连尴尬地摆摆手，推辞道：“林县长，你不用管我！
    这里有几辆交警队的车，我让他们把我送回去……”
    说着，金福连朝着旁边的警车走去。
    打发走曹福连，林岩带着秘书，与酒厂工人代表一起，驱车前往银乡人民医院。
    半个小时之后，在工人代表的引领下，林岩到了卢佳山的病房外。
    隔着几米远，林岩就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听着凄惨的哭声，林岩心里顿时皱起了眉头。
    哭声不是来自病房，而是来自医生办公室。
    女代表仔细听了一下，惊讶地说道：“是于敏嫂子……”
    说着，女代表快步走了过去。
    林岩也跟着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里，一位中年妇女一边哭着，一边哀求医生。
    中年妇女哭的非常无助，，几乎要跪下哀求了。
    从中年妇女的语气中，林岩听出应该是卢佳山的妻子。
    卢佳山的妻子哀求医生，先给丈夫做手术救命，绝对不会少了医院一分钱。
    白胖的医生摆手着手往外撵人，很是厌恶地说道：“你这个女同志怎么死脑筋。
    我已经给你说过多少遍了，先交钱后做手术，这是医院的规定，不是哪个人能够破例的。
    你们昨天晚上交的那点押金，晚上抢救的时候已经用完了！
    医院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夜里没有给病人停药，这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们如果再不交钱，手术肯定不能做的。
    我已经警告过你们几次了，如果继续不交钱，只好把病人请出抢救室了……”
    中年女人上前抓住了医生的胳膊，哀求道：“医生，我求求你了，我们一定会交钱的。
    家里只有几百元钱，那点押金还是大家给凑的。
    你们先给做手术，我保证不会欠你们钱，就是卖血，我也要还给医院……”
    医生被中年妇女弄烦了，恶声说道：“你缠着我没有用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主任，没有这个权力。
    这样的事情，你除非去找院长。
    只要院长点头了，即便你们不交一分钱，我也让医生给病人做手术……”
    林岩很快就听明白了，卢佳山的妻子没有交上医疗费，医院拒绝救人。
    女代表鼻子一酸，上前扶住了卢佳山的妻子，安慰道：“嫂子，你不要着急，我们大家再想想办法……”
    昨天晚上，女代表已经把仅有的一点积蓄全部拿了出来。
    面对巨额的手术费，女代表心有余而力不足，同样爱莫能助。
    银乡酒厂半死不活的已经拖了几年了，厂里的效益很差，工资更是低的可怜。
    更雪上加霜的，酒厂近半年的时间，竟然没有发过工资，一直在拖欠。
    卢佳山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妻子有病不能工作，还要常年吃药。
    一家四口人，只靠卢佳山的那点工资根本无法应付。
    为了不耽误孩子的学业，卢佳山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早已负债累累。
    卢佳山被汽车撞伤之后，连夜送进了医院。
    病人被送到医院之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卢家没有钱，交不上去押金，医院就不给抢救。
    为了救命，工友们你凑一点，我凑一点，总算把押金给交上了。
    只是，大家的情况都不妙，半年不发工资，谁家里也没有余粮。
    押金勉强凑够了，巨额的手术费成了过不去的坎。
    一看进来这么多人，主任非常恼怒，喝道：“这里是医生办公的地方，你们赶快出去。
    我已经说了，这是医院的规定，你们都跪下求我也没有用……”
    几位老工人气不过，愤懑地说道：“你们医院不是救死扶伤吗？
    人躺在哪里，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们都可以保证，绝对少不了医院的钱……”
    “救死扶伤？你们说的轻巧！
    救死扶伤也要钱啊！没钱谁给你救死扶伤？
    没有钱，你们酒厂给酒喝吗？”
    主任很是不屑地说道。
    林岩无奈地摇摇头。
    这样的情况，哀求一个小小的主任，显然无济于事。
    “给你们院长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林岩扫了一眼主任，正色说道。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叫院长？”
    主任扫了一眼林岩，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很是不屑地说道。
    “这位是林岩同志，我们银乡新来的副县长。
    林县长受县委委托，全权处理酒厂工人维权事件……”
    不等林岩回答，胡黎明已经表明了林岩的身份。
    “林县长？”
    主任上下打量林岩几眼，狐疑地自言自语。
    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是银乡县新来的副县长？
    即便有秘书的作证，主任仍然不相信。
    “怎么，你怀疑我到这个地方来诈骗？”
    林岩不动声色地说道。
    “刘主任，这位的确是新来的林县长……
    心访局长也跟了过来，证明了林岩的身份。
    银乡县城不大，这些中层精英们彼此都眼熟面花的。
    “林县长好，不好意思……”
    确认了林岩的身份，刘主任赶忙道歉。
    “刘主任，给你们院长打电话，让他马上到这里来一趟，我找他有事。”
    林岩郑重地说道。
    对于刘主任的态度，林岩虽然很满意，不过，一个小小的主任，的确做不了主，难为他没有意思。
    副县长让打电话，刘主任不敢怠慢，只好如实照办。
    “新来的副县长？分管工交口的？
    他有什么权利命令我！
    你给他说，我正在进行手术，根本离不开。”
    电话响了好一会，银乡县医院院长王术君才接通了电话，给刘主任下达了指令。
    王术君虽然只是正科级，不过这个正科级的含金量极大。
    如果是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到了，王术君或许不会太傲慢。
    一个分管工交口的副县长，几乎与医院打不着交道，王术君自然不买账。
    “林县长，实在不好意思，王术君院长正在手术，实在离不开。”
    刘主任挂上电话，陪笑着传达了王术君的谎言。
    听到刘主任这么一说，林岩冷冷一笑。
    林岩精力过人，对于王术君的说辞，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医院院长根本没有把副县长放在眼里，小道士很是不爽。
    联想到交通局长的傲慢，林岩自然清楚，他这个副县长的含金量不高，人家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也难怪，一个不入常的副县长，话语权有限，无法决定别人的官帽子，人家自然鸟不住你。
    如果是手握重劝的县委书记到了，医院院长肯定要屁颠屁颠地过来拜见。
    小道士自然能够意识到，要想让别人当菜，必须能够决定他们的前程。
    不过，小道士有个犟脾气，越是不被他们看好，一定要让他们开开眼。
    林岩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一声办公室。
    “林县长，你去哪里？”
    秘书胡黎明连忙跟了出来。
    “小胡，你留在这里吧，我去去就来。”
    林岩停下脚步，给秘书下达了指令。
    听到林岩的命令，胡黎明只好点头答应，没有在继续跟随。
    不过，胡黎明非常疑惑，不知道林县长要干什么。
    出来住院部，林岩很快找到了院长办公室。
    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前，林岩正准备敲门，猛然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生意，马上停了下来。
    林岩稍一考虑，抬脚将院长办公室的房门给踹开了！
    “啊……”
    房门猛地被撞开，里面顿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
    林岩往里一看，一个身着护士装的女人正坐在一个肥胖男人的身上，男人的手伸进了女人衣服里，一时紧张竟然没有拿出来。
    费了很大劲，一对男女才脱离了接触。
    看到这一幕，林岩鄙夷地一笑。
    王院长果然很忙！
    女人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怨恨地盯了林岩一眼，快步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破门闯入院长办公室，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行吗？”
    王术君指着林岩，不无恼怒地说道。
    被林岩给破坏了好事，让王术君很是恼火。
    同时，王术君不认识林岩，不知道这个小伙子的目的。
    “王院长，你的手术做完了？”
    林岩扫了一眼王术君，轻描淡写地问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县长的秘书？”
    王术君诧异地问道。
    一个小小的院长，还没有资格了解县里的人事任命，自然不会想到，一个堂堂副县长，竟然是一个帅小伙子。
    刘主任刚刚给王术君打了电话，一听来人似乎对内容很了解，王术君马上推测，难道是林县长的秘书找上门来了？
    “我是林岩，刘主任刚刚给你打过电话，说你在做手术……”
    林岩威严地扫了一眼王术君，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是林县长？失敬、失敬……
    那边手术刚刚完成，我也是刚刚回到办公室……”
    王术君连忙编故事，掩盖自己的好事。
    听到王术君的辩解，林岩不屑地一笑。
    贫道不是纪委的，懒得管你这点破事。
    “王院长，急诊科那边有个病人继续救治。
    可是，病人家属经济条件太差，一时无法凑出手术费。
    按照你们医院的规定，不交钱就不救人是不是？”
    林岩盯着王术君，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个，这个也是非常无奈的事情，全国都是这种情况。
    林县长，你不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病人好了以后不交钱，我们总不能派人上门追逃吧……”
    王术君连忙解释道。
    林岩淡然一笑，说道：“王院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坏规矩。
    我想给病人先垫上手术费，只是来的有点匆忙，身上没有带钱。
    王院长，我是过来给你借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