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碎片

　　见陈渺没出声，沈立笑着问道：“你该不会是忘记了？”
　　陈渺歉意地说道：“最近事情有点多……”
　　“你还真忘了啊。”沈立很庆幸这会师父不在旁边，如果她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堂堂二级符文师，符文界的元老，想收一位徒弟，对方居然压根不在意，还忘了。
　　“真的很不好意思。”其实是准备当天回来就回复的，但又觉得这么快拒绝了，对方会感觉到不被重视，就想着多拖几天，结果弄巧成拙。
　　“没事，本来就是我师父心血来潮做的决定。”沈立倒是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依旧笑着说道，“这么看来，你多半是不准备拜师了吧。”
　　“嗯……苏前辈是很厉害的符文师，能被她看中我很荣幸，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跟你们不太一样。”
　　“的确不太一样，可是除了绘符方式，还有很多符文知识是通用的，能教的内容还是不少的。”
　　没等陈渺回答，沈立继续说道，“如果不想拜师的话那就算了，不必勉强，还是那句话，就算不拜师，以后遇到了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们。”
　　这段话让陈渺感到十分贴心：“谢谢前辈。”难怪那么多新手符文师都崇拜沈立，实力好又体贴。
　　沈立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如果遇到了麻烦，可以跟我们说，新符派虽然只是个传闻中的派系，但符文界也有不少人明确表示反对，就算你不是，也有可能会被误会。”
　　“谢谢。”陈渺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等他以后发现她的绘符方式其实不止一点不同，会不会觉得她是新符派的奸细？
　　想到这，她忍不住又说道，“其实，我的绘法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不一样的。”
　　沈立笑了：“再怎么不一样我也有心理准备了，期待你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明明上次说了如果她真画圈成符，他会怀疑人生，这会居然又说这种话，肯定是不相信她真能办到画圈成符。
　　反正慢慢来吧，现在也不能着急，真是任重而道远，也不知道君桦祖宗当年是怎么让那些人承认他的符文的，真想听听他的故事。
　　聊了一会，沈立突然开始关心起她的进度来：“陈渺，最近在忙些什么呢，符文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啊？”
　　听他这么问，陈渺多半猜到他想问什么了：“四级考试我准备停一年再参加，好好准备一下再说。”
　　五级到四级可是个分水岭，很多人都卡在这没法突破，就算没有着手开始学习炼器，陈渺也不准备就这么贸贸然地跑过去考四级。
　　至于四级升三级，更是从困难级别到了地狱级别，记得沈立在四级就已经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异和沈立是同届的，他每年都会去考三级，听说每回都失败，却越挫越勇，立志一定要在沈立之前冲上去，但从沈立看来，似乎根本就没有和他竞争的心思。
　　“停一年啊……”
　　陈渺明显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失望。
　　“本来还想看下你在四级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看来知道她的符文不同后，沈立似乎对她的符文产生了更大的兴趣，说不定会一路跟踪她的符文资格证考试情况。
　　这时，沈立又说道：“多准备一下也好，到时候成绩不至于那么难看。”
　　听到他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说出如此腹黑的话，陈渺无语了，敢情他是断定她第一次去考是过不了的，只是想看她如何出丑啊？
　　“陈渺，那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公开自己的符文？”
　　“公开符文？”怎么这么快就转到这个话题上了。
　　“是的，你这种不标准的绘法，总不可能一直瞒下去，越往上关注你的人也会越多。”
　　没想到沈立替她考虑了这么多，说实在的，陈渺还真有些感动：“嗯，这个我知道，不过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的实力再强一些吧。”
　　对于她这个答案，沈立显然很满意：“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什么时候想公开了，或许可以找我们商量一下。”
　　这丫头果然是个聪明人，也沉得住气，现在公开的确不是最佳时期，她的年龄还小，实力也不足，若是公开后受到各方面的攻击，他还真没把握她能完全撑下来。
　　“谢谢沈前辈。”
　　“你不必总是这么客气，那先这样，有空再聊。”
　　“好，再见。”
　　和沈立切断通讯，陈渺发现腕环上受到了一条信息，点开看了下，是李家灵矿发送过来的，看着像是一份致歉信。
　　她看了下，大致内容就是说他们前段时间忙着处理灵矿山的事，所以没能照顾周到，现在补上她在灵矿山工作所得的工资。
　　看到这，陈渺诧异地眨眨眼。
　　还有工资？
　　她切换到个人账户看了下，账户里的确多出了一些钱，这金额应该是按照一天的工资算的。
　　李家灵矿也真是不容易，遇到了这种事还能顾到这她这点工资，如果他们没有随便利用木族来产出灵石，仅仅只是作为一家企业，还是比较值得尊敬的。
　　但一想到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没办法产生好感。
　　关掉腕环，陈渺看向Q仔，想到之前讨论的事，于是说道：“Q仔，那我们试试吧。”这事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先看看能不能从Q仔这边找到点线索吧。
　　Q仔蹦了过来：“可以。”
　　得到了它的同意，陈渺郑重坐在它面前，忽然觉得有点紧张。想到很可能就要看到初三的记忆，心情还真是微妙。
　　有点内疚又有点期待。
　　如果不是遇到这事，她是绝对不会去偷窥别人记忆的，就算已经得到了本人的同意。可是另一方面，除了想要找到小雨的相关记忆，她也想多了解一点Q仔。
　　她探出神识锁定住Q仔，就像Q仔说的，这一次果然成功了。刚一探入到内部，那种紧张的心情便一扫而空，因为陈渺直接被里面奇妙的组成构造给吸引了。
　　法器和机甲果然不一样，虽然同样都是人族所创造的，但前者却像是大自然一般神奇，令她忍不住惊叹。
　　莫非Q仔能够将雷转化为灵气，并非是它身上附加的符文所致，而是内部的这些东西？
　　就在陈渺想要更仔细地观察时，突然眼前一阵白光袭来，紧接着，她发现自己飘浮在高空之中，正在缓慢地往下降落，而脚下则是一片废墟，一望无际。
　　这应该就是器灵产生的类似识海的地方。
　　陈渺震惊地看着脚下的世界，一个器灵能够产生如此辽阔的识海，足以说明这件法器曾经的威力有多强大。
　　君桦祖宗果然是让她望尘莫及的存在。
　　落下去的途中，她发现从地面上飘起很多忽明忽暗的碎片，上面似乎有什么画面，但来不及细看就飘到了上方。
　　这应该是初三的记忆碎片，零零散散的，带着一种悲凉的味道。
　　大概是识海的主人完全接纳了她，所以这一路上陈渺完全遇到任何障碍，很快成功地落到了地面上。
　　落地后，她更是发现这里实在是凌乱了，每一处都是残缺的废墟，根本无法看出它原先的容貌。
　　初三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子？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首先要找到小雨相关的记忆。
　　视线扫过眼前这堆废墟，陈渺顿时为难了——这要怎么找？东西又多又乱，也不能像玉简里的符文一样，想到什么就自己浮现出来，难度好像有点大。
　　就在这时，又有一些记忆碎片从地面上飘了起来，陈渺不小心碰到了一点，刹那间，她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她听到耳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看见一群孩子嬉笑着从她身边跑过，跑到了她身后的一个人面前。
　　陈渺转过头，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君桦祖宗，他和围在身边的孩子说了几句，随后抬起头朝她看过来，轻声叫道：“初三，你——”
　　……咦？
　　陈渺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废墟里，并没有什么孩子，也没有什么君桦祖宗。
　　她猜测着，应该是她刚刚接触到了碎片，所以看到了里面的记忆。
　　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环绕住了她，陈渺急忙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就这么直接看了初三的记忆，多少还是被他当时的心情影响到了。
　　看着周围慢慢飘起的碎片，她扯了扯嘴角，莫非她得一点一点接触这些碎片，然后在里面找到小雨相关的记忆吗？
　　在她思考间，周围的这些记忆碎片突然不受控制地朝她涌了过来！下一秒，陈渺就撑不住了，只觉得大量的信息冲刷着她的意识，好歹也是经历了两千多年法器，就算这里的记忆是残缺的、大部分细节都已经遗忘了，但也是非常庞大的！
　　陈渺急忙从这里抽离出神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速开始梳理起自己的记忆，省得被干扰了。
　　好在脱离得比较快，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没过多久她就平静了下来。
　　她回想了下刚刚看到的那些内容，发现在初三的那些记忆碎片中，多半都是青蔓和君桦祖宗的，还有各种各样器灵的。
　　器灵的类型真的有很多，有人的模样也有各种动物的，不过这些记忆里，君桦祖宗的占的最多。
　　大概是初三被炼造出来比较早，在器灵中有不小的威望，所以大部分记忆里，其它器灵对他都比较尊重，把他当成了哥哥一般看待，一般相处得都很愉快，让她感觉很温馨。
　　另外，陈渺还发现，这些记忆全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片段，看样子在记忆受损后，初三很可能只把自己认为最要的记忆保留了下来，难怪Q仔会说不记得伤过玄泉的事。
　　“丫头，如何？”刚刚见她抽离神识脸色有些不佳，Q仔就没出声打扰她，这会看到恢复了一些，这才问道。
　　陈渺摇摇头：“记忆内容太多了，没能找到。”
　　“跟我猜的一样。”这些记忆，它自己都没办法弄清楚，更别说这丫头了。
　　“不过我在出来之前，看了很多记忆，里面除了君桦祖宗和青蔓的，就是其它器灵的。”陈渺猜测着，“所以我在想会不会……小雨也是器灵？”
　　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关注她和陈皓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有一点她想不通，小雨要真是器灵，她应该是能感觉出来。
　　闻言，Q仔想了想：“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是我没感觉到她是器灵。”不管是初七还是泠泠淙淙，见面了她就辨别出来了，没道理看不出小雨是器灵，更何况她们还握过手。
　　“若是对方实力比你强，又故意不想让你知道，你是很难辨得出来的。”Q仔说道，“这么多年来，主人做了很多法器，不是件件法器都留在自己身边，有赠送给别人的，也有奖励给后辈的，像这些器灵我就算见过，印象也不深，一时想不起也正常。”
　　“那送走的法器里，有叫做小雨的器灵吗？”像小雨这么多见的名字，其实就算真有也不奇怪。
　　Q仔左右晃动了下：“我记不得了，但带雨字的倒是不少，比如雨水和谷雨。”
　　……谷雨？
　　对于这个名字，陈渺显然还有印象，这件法器好像是君桦祖宗留给后人，结果被盗走了，而且据说已经损坏。
　　“你还记得谷雨的样子吗？”当初Q仔和她说这个的时候，倒是提过谷雨的性格，但对于外貌什么的，完全没提过。
　　“我和她接触的时间不久，记不太清了，怎么了？”Q仔问道，“莫非你怀疑那个叫做小雨的家伙，就是谷雨？”
　　陈渺点点头：“虽然那两位修士说这件法器虽损坏了，没有带到飞升界，那会不会器灵其实没有消失，还留在了这里？”
　　Q仔沉默了片刻，答道：“要不你再去看看，我尽量回忆和谷雨见面的事，或许你接触到那段记忆的可能性会大些。”
　　陈渺再次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