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西凉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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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又在这里多愁善感了吗？”轻轻一带马缰，前蹄腾空，巨大的冲击力让健硕无比的胯下良驹也有些经受不起，忍不住一声长嘶。孙坚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眼前这个少年，自己从军近十年，历经刀林箭雨，使得他古铜色的面容看上去好象比他本身年龄更大一些，也使得他的这双眼睛更加犀利。
眼前这个少年带给自己不少困惑，你说他真是猎户出生吧，但多接触两次似乎身上又多了一股书卷味，你说他是大户出身吧，那手上的老茧足以证明他出身猎户不假，然而更难得的是这小子那副不卑不亢的味道颇合自己的胃口，把他丢到德谋手下，想不到连很难夸奖人一回的德谋也十分满意，说不定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也许自己真该找机会好好摸摸这小子的底。
“见过司马大人，见过屯长！”我定睛一看，连忙行礼，果然是孙坚，身后一骑自然是他的得力臂助我的直接上司程普大人，后面还跟着几骑都是孙坚的贴身亲兵。
“我在问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孙坚略一圈马，雄实的马躯立即温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回司马大人，卑职没干什么，只是在这里散散步。”我连忙回答。
“散步？哈哈，男儿大丈夫，少学文人骚客们那一套，走，咱们遛遛马去！”
一阵豪放的大笑声从他那阔口中传出，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在我的身上，让我一楞神，“大人，我不怎么会骑马。”
“不会骑马？不会骑马你难道就一辈子都不会？谁是天生就会的？”孙坚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嘲笑，“走，上马，多骑上两回，你就会了。”轻轻一挥手，立即有一名亲兵下马将他的马缰交在我手中，没等我答话，他们几骑已经调转马头，纵马出营。
不得已，我只好咬牙扳鞍上马，轻轻一夹马腹，紧随几骑而去。其实我是骑过几回马的，只是以前都是在极其正常的情况下骑马漫步，哪儿象今天这样突然就让我骑上一匹从未骑过的生马，而且要和他们那些长期以马代步的人一起并驾齐驱，显然我还有些不适应。
眼见几人绕过前面的营房，一溜烟出了营门，我心中也被激起了斗志，猛的哟抖马缰，身体也微微伏了下来，胯下的健驹也颇通人性，顿时疾奔了起来，我只感觉自己好象置身于汹涌起伏的浪尖上一起一伏，一颗心似乎也要被抖了出来，但自尊迫使我咬紧牙关，一双手牢牢拉住马缰，任凭阵阵风刮过自己的脸颊。两边的树木景物犹如箭一般飞快的向后退去，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只是紧紧盯住前方的几个身影，竭力跟在他们后面保持不掉队，终于当前方出现一顺微有欺负的浅丘，连尚处于紧张状态的我也嗅到一丝泥腥的水气，我知道到河边了。
“嗬，还说不会，我看你骑术也还可以嘛，唔，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看来只要多训练几回，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孙坚的脸上流露出爽朗的笑容，虎目放光，“德谋，我看季流的骑术还有待加强，这可是他的弱项，有机会你可要达好好锻炼锻炼他。”
紧随着孙坚身后的汉子就是我的上司程普，我有些畏惧他，甚至超过了司马大人，他平时很少有感情流露，总是一张平淡但又沉稳的脸，平时话语很少，胯下那匹油黄发亮的健马左侧腹斜挂了一面厚实的皮盾，右边一只麂皮枪袋中藏着一支黑沉沉的铁矛，别看它暗黝黝的不起眼，那可是件真正收买人命的家伙，大名鼎鼎的铁脊蛇矛枪！也不知曾有多少我原来的战友倒在了这支枪下。
我曾在两丈开外见他抽出这家伙，即使在六月间如此毒辣的太阳下，我也感受到一丝寒意，矛尖在阳光下闪动着青幽幽的光芒，仿佛是由死人的白骨铸成，让人脊生凉汗。
“主公，德谋知道了。”程普轻轻瞥了我一眼，没有多余话语。
几名亲兵已经把马牵过，赶至河畔饮水，只有我们三人站在这隆起的山丘上，孙坚深邃的目光慢慢眺望西方，晴空万里下，看上去群岭起伏，历历在目。我和程普的眼光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遥远的苍穹尽头，久久没有说话。
“德谋，你看那西凉情况将作何发展？”长长叹了一口气，孙坚终于收回了目光，慢慢蹲下，伸手揪起几丝草根，放进嘴里，若有所思的咀嚼着。
“主公，德谋不敢妄言，不过看目前的情况肯定不妙，凉州八郡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乃是我大汉西边的重要屏障，但长期以来羌胡内徙，与当地百姓混居，田地争夺矛盾日益激化，当地官府所用非人，或一味镇压，或过度纵容，或软弱无能，致使羌胡势力日盛，更有那少数汉人败类也与羌胡勾结，妄图从中得益，使得当地情况更加复杂化，眼下西凉各郡官军各自为政，缺乏统一的调配，我看局势堪忧啊。”程普黑瘦的脸上闪动着阴云，显然是对西凉局势感到焦虑。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虽有道理，但孙某也是大汉子民，眼见这西凉局势糜烂不堪，又怎能漠然置之呢。”孙坚象了有些无奈似的摇了摇头，“战报已经传下来了，护羌校尉伶征战死，金城太守陈懿战死，贼寇肆虐，猖狂之极啊。”
“啊？！局势竟然发展如此之快？连伶、陈二位大人都已经战死殉国了？！这羌先零羌和胡人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素来老练沉着的程普闻言也不禁大吃一惊，“莫非他们全部都联合起来了？”
“哼，联合起来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声势！若没有韩遂和边章这两个家伙加入，这羌人和杂胡怎会如此猖獗？！”孙坚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韩遂和边章？他们怎么会？”程普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两人可是金城大名鼎鼎的人物啊，就是整个凉州也无人不晓啊？”
“德谋啊，你不要被这些家伙的虚名所迷惑了，韩边二人素有野心，表面虚怀若谷，其实所谋甚深啊，连孙某也被他们的假象所骗啊。不瞒你说，当初我看战报时，也不能置信，但后续的战报十分详实准确，虽然上面说的是他二人是被羌胡人裹胁而入，但这瞒得了他人瞒不了我，韩遂边章二人在西凉何等人望，即使先零羌人和鲜卑胡人也相当敬服，他二人岂是受裹胁之人？！”孙坚淡淡的说道。
“金城太守陈懿为人中规中矩，虽然方正了些，但绝非无能之辈，却被那羌人一攻而破，若无强大内应，岂会如此易与？所以我怀疑那韩边二人早就与羌胡有勾结，”孙坚继续说道，“那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目下虽然还有些势力，但以他二人的才智岂是韩边二人的对手，以他我料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那韩遂和边章吞并，到那时，西凉的形势将更加险恶，大汉西疆不得清静了。”
“既是如此，为何朝廷还不调集这军队早日进剿，现在那羌胡已经勾结汉人，再加以时日，局势将越发不可收拾，何人能制？”程普忧心忡忡。
“眼下朝中皆被阉竖把持，皇上只知整天寻欢行乐，西凉又处边陲，他们哪里顾得许多？”古铜色的面庞上浮现起迷惘的神色。
“朱大人眼下又兼任河南尹，对这边的事务也有些放松，咱们可不能松懈，我估计真的西凉乱了起来，朝廷还是得派皇甫大人或者我们出征。”孙坚也觉得在下属面前自己有点颓丧，连忙振作精神道。
“皇甫大人虽然现在还担任左车骑将军，但又领冀州牧，眼下冀州北边也不清静，常山境内黑山贼声势极盛，攻城掠地，当地官军根本无法应对，朝廷会不会让皇甫大人引军出征冀州，让我们出征西凉呢？”程普思考问题十分严谨。
我一直站旁边默默的听二人的分析，说实话，我在山寨里也经常听华大哥讲述各地的情况，尤其是西凉，因为华大哥就是汉阳人，对西凉的情况也比较熟悉，他也曾谈起过韩遂边章二人，对二人是相当仰慕，但从孙坚的话语中可以知道，眼下二人已经与羌胡沆瀣一气，反而对朝廷构成了极大威胁。
“现在还说不一定，冀州那边虽然也不稳，但毕竟是内乱，这凉州可是涉及胡汉之争，况且西凉一乱必危及三辅，三辅动摇，京畿便危险了，我想朝中这些人虽然短视，这一点他们还是应该看得到的。加之皇甫大人的大军就驻扎在右扶风，而右扶风治槐里就是皇甫大人的封地，所以我猜测很有可能让皇甫大人返回军中出征西凉。”孙坚略一思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德谋听说那常山郡内的盗贼已经聚积起来，尤其是那张牛角和褚飞燕，各自率领数十股盗匪，势力范围日渐扩展，附近地方官员纷纷弃官逃走，朝廷甚为震怒，准备出兵征讨呢。”程普有些不赞同自己主公的看法。
“德谋，按我们的想法，那两边都该征讨，但那常山郡地势复杂，多险峻山地，贼匪又熟悉地形，而且多是步军，首先在机动性就占了先，而我们官军一不熟悉地形，二骑军的优势在山区根本无法发挥，去少了肯定是个败字，去多了，补给困难先不说，这西凉战事一旦吃紧，朝廷就没有多少可调之兵了。”孙坚的战略眼光相当宽广，连我这个对军事战略还不甚知晓的人也看得出。
程普默默点头，明显是被自己主公说服了，“那依主公之见，皇甫大人很可能要出征西凉，我们就只能呆在这儿乘凉喽？”
“现在还难说得紧，谁知道朝中那些大臣们怎么想？方才那些看法不过是个人之见罢了，不过这西凉已乱，没有个三五年根本无法解决问题，我们的仗可有的是打。”天生的嗜武脾性使得孙坚充满了战意，以一展自己的抱负。
“小子，你怎么看？”一转身，孙坚突兀将话题抛给了我。
我知道这是孙坚在考查我的见识，略一犹豫，我还是接上了话：“卑职赞同司马大人的看法，着西凉乃是大汉西边重要屏障，也是联系西边的纽带，一旦丧失，不但西边西域长史府管辖的领地与朝廷失去联系，将有可能沦为外番，而且西凉本身也会成为羌胡踏进中原的大本营，那时候恐悔之晚矣。而那常山贼匪眼下虽势大，但他们与昨年的黄巾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他们中间并无什么具体的东西作联系，而且他们中绝大多数不过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成寇，若是征讨困难，只需加以招安降伏，卑职以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我这一番话立即让孙坚和程普两人刮目相看，尤其是孙坚一双虎目在我身上打了几个旋，最后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收回目光，语气也亲热了许多，“鹏博，不错，看来我没看走眼，有时间我们再多聊一聊。”
眼前这个少年带给自己不少困惑，你说他真是猎户出生吧，但多接触两次似乎身上又多了一股书卷味，你说他是大户出身吧，那手上的老茧足以证明他出身猎户不假，然而更难得的是这小子那副不卑不亢的味道颇合自己的胃口，把他丢到德谋手下，想不到连很难夸奖人一回的德谋也十分满意，说不定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也许自己真该找机会好好摸摸这小子的底。
“见过司马大人，见过屯长！”我定睛一看，连忙行礼，果然是孙坚，身后一骑自然是他的得力臂助我的直接上司程普大人，后面还跟着几骑都是孙坚的贴身亲兵。
“我在问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孙坚略一圈马，雄实的马躯立即温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回司马大人，卑职没干什么，只是在这里散散步。”我连忙回答。
“散步？哈哈，男儿大丈夫，少学文人骚客们那一套，走，咱们遛遛马去！”
一阵豪放的大笑声从他那阔口中传出，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在我的身上，让我一楞神，“大人，我不怎么会骑马。”
“不会骑马？不会骑马你难道就一辈子都不会？谁是天生就会的？”孙坚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嘲笑，“走，上马，多骑上两回，你就会了。”轻轻一挥手，立即有一名亲兵下马将他的马缰交在我手中，没等我答话，他们几骑已经调转马头，纵马出营。
不得已，我只好咬牙扳鞍上马，轻轻一夹马腹，紧随几骑而去。其实我是骑过几回马的，只是以前都是在极其正常的情况下骑马漫步，哪儿象今天这样突然就让我骑上一匹从未骑过的生马，而且要和他们那些长期以马代步的人一起并驾齐驱，显然我还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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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还说不会，我看你骑术也还可以嘛，唔，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看来只要多训练几回，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孙坚的脸上流露出爽朗的笑容，虎目放光，“德谋，我看季流的骑术还有待加强，这可是他的弱项，有机会你可要达好好锻炼锻炼他。”
紧随着孙坚身后的汉子就是我的上司程普，我有些畏惧他，甚至超过了司马大人，他平时很少有感情流露，总是一张平淡但又沉稳的脸，平时话语很少，胯下那匹油黄发亮的健马左侧腹斜挂了一面厚实的皮盾，右边一只麂皮枪袋中藏着一支黑沉沉的铁矛，别看它暗黝黝的不起眼，那可是件真正收买人命的家伙，大名鼎鼎的铁脊蛇矛枪！也不知曾有多少我原来的战友倒在了这支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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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为何朝廷还不调集这军队早日进剿，现在那羌胡已经勾结汉人，再加以时日，局势将越发不可收拾，何人能制？”程普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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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人眼下又兼任河南尹，对这边的事务也有些放松，咱们可不能松懈，我估计真的西凉乱了起来，朝廷还是得派皇甫大人或者我们出征。”孙坚也觉得在下属面前自己有点颓丧，连忙振作精神道。
“皇甫大人虽然现在还担任左车骑将军，但又领冀州牧，眼下冀州北边也不清静，常山境内黑山贼声势极盛，攻城掠地，当地官军根本无法应对，朝廷会不会让皇甫大人引军出征冀州，让我们出征西凉呢？”程普思考问题十分严谨。
我一直站旁边默默的听二人的分析，说实话，我在山寨里也经常听华大哥讲述各地的情况，尤其是西凉，因为华大哥就是汉阳人，对西凉的情况也比较熟悉，他也曾谈起过韩遂边章二人，对二人是相当仰慕，但从孙坚的话语中可以知道，眼下二人已经与羌胡沆瀣一气，反而对朝廷构成了极大威胁。
“现在还说不一定，冀州那边虽然也不稳，但毕竟是内乱，这凉州可是涉及胡汉之争，况且西凉一乱必危及三辅，三辅动摇，京畿便危险了，我想朝中这些人虽然短视，这一点他们还是应该看得到的。加之皇甫大人的大军就驻扎在右扶风，而右扶风治槐里就是皇甫大人的封地，所以我猜测很有可能让皇甫大人返回军中出征西凉。”孙坚略一思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德谋听说那常山郡内的盗贼已经聚积起来，尤其是那张牛角和褚飞燕，各自率领数十股盗匪，势力范围日渐扩展，附近地方官员纷纷弃官逃走，朝廷甚为震怒，准备出兵征讨呢。”程普有些不赞同自己主公的看法。
“德谋，按我们的想法，那两边都该征讨，但那常山郡地势复杂，多险峻山地，贼匪又熟悉地形，而且多是步军，首先在机动性就占了先，而我们官军一不熟悉地形，二骑军的优势在山区根本无法发挥，去少了肯定是个败字，去多了，补给困难先不说，这西凉战事一旦吃紧，朝廷就没有多少可调之兵了。”孙坚的战略眼光相当宽广，连我这个对军事战略还不甚知晓的人也看得出。
程普默默点头，明显是被自己主公说服了，“那依主公之见，皇甫大人很可能要出征西凉，我们就只能呆在这儿乘凉喽？”
“现在还难说得紧，谁知道朝中那些大臣们怎么想？方才那些看法不过是个人之见罢了，不过这西凉已乱，没有个三五年根本无法解决问题，我们的仗可有的是打。”天生的嗜武脾性使得孙坚充满了战意，以一展自己的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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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是孙坚在考查我的见识，略一犹豫，我还是接上了话：“卑职赞同司马大人的看法，着西凉乃是大汉西边重要屏障，也是联系西边的纽带，一旦丧失，不但西边西域长史府管辖的领地与朝廷失去联系，将有可能沦为外番，而且西凉本身也会成为羌胡踏进中原的大本营，那时候恐悔之晚矣。而那常山贼匪眼下虽势大，但他们与昨年的黄巾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他们中间并无什么具体的东西作联系，而且他们中绝大多数不过是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成寇，若是征讨困难，只需加以招安降伏，卑职以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我这一番话立即让孙坚和程普两人刮目相看，尤其是孙坚一双虎目在我身上打了几个旋，最后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收回目光，语气也亲热了许多，“鹏博，不错，看来我没看走眼，有时间我们再多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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